白蘅完成任务回到玄天山,在往内门商殿回去的路上,注意到一株连根带土的月见草将要枯萎,他爱惜花草,便将植株带了回商殿。
“弟子拜见师父。”白蘅近到辛西白跟前,却被辛西白发觉衣袖沾染了土渍。
白蘅察觉辛西白的目光,他知师父一向喜爱干净整洁,便掏出袖中的月见草,解释道:“弟子在路上看见一株将枯萎的月见草,见它还带着根须,便心生不忍,将她带了回来,不慎脏了衣物,还请师父见谅。”
辛西白不禁在意白蘅手中的月见草,虽说花草在人眼里看来都一样,但辛西白分辨得出,此刻白蘅手上的月见草,便是昨日舞羡鱼带去的。
舞羡鱼分明对月见草颇有喜爱,不可能半路将它丢弃。
“你在何处看见这株花草?”
辛西白让白蘅带路到拾到月见草的地方,此处也是两门之间最人迹罕至之地,辛西白指尖捏碎飘浮空中细细碎碎的弱水水滴,白蘅这才察觉到此。
“去弱水湖。”辛西白冷静而心急。
舞羡鱼跟寒骨跑出了浮沉宫,弱水湖的诡妙便显现出来了,对寒骨而言,任何水质都能够出入自如,但对舞羡鱼却不是,弱水这种举重若轻,似有若无的特质,根本让会游泳的她也无从控制。
寒骨早知如此,他挽住舞羡鱼地腰身,以自己之力,带她上游。
“寒骨!你今日休想逃出我的弱水湖。”
弱水湖终究是渺兮的地盘,她果真如寒骨所料不被他的灵术束缚太久,而在弱水湖下,他未必能快速解决渺兮,而以舞羡鱼的状态却等不了了。
寒骨没有回顾渺兮争取上游,渺兮却轻易就控制弱水的流向制造强势漩涡将二人封锁,就连寒骨都一时半会无法冲破。
若在她的地盘被寒骨带个人逃掉,她这浮沉宫主的脸面何在?
舞羡鱼在这弱水湖中就像最弱的一条小鱼,手无缚鸡之力,毫无反抗之力,渐渐的,她开始神识昏蒙,意识模糊。
“渺兮,此乃你我的恩怨,为何一定要牵连他人!”寒骨怒斥。
“只要是你寒骨在意之人,便是我渺兮必杀之仇人!”渺兮目光越发险怒。
“既然如此,就如你所愿。”
寒骨收敛怒气,异常冷静,他抓住舞羡鱼的一只手十指相扣,在她完全无法拒绝的此刻,当着渺兮的面,吻住舞羡鱼,给她渡了一部分自己的灵力。
舞羡鱼的蒙昏意识蓦地清醒,下意识想要逃避,但寒骨另一只手却紧紧按住她的后脑勺,让她无路可逃。
寒骨的目光强势逼迫一般盯着舞羡鱼,她才感受到渗入身体的寒骨的灵力,是与辛西白完全不同感觉的灵力,寒冷沁透骨髓。
舞羡鱼不再挣扎,渺兮却寒骨一举彻底激怒,她疯涌整个弱水湖将舞羡鱼和寒骨分开,二人却抓紧彼此的手。舞羡鱼从未有哪次如此惊慌害怕,自己会与一个人“分手”。
“好啊,好啊,你们今日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渺兮大怒,舞羡鱼终还是脱离了寒骨的手,但她感觉到寒骨传输给自己的力量输布在体表,使得她能够不受弱水的压力控制自己。
渺兮吸引着舞羡鱼的身体,她几乎要自救,却突发剑走偏锋的奇想。舞羡鱼故作无力被渺兮引去,他被恨怒和杀意蒙蔽,看不穿舞羡鱼的动机。
“就是现在!”
时机已至,舞羡鱼顺着渺兮的去力,一把冰刃衍生,深深刺入渺兮胸口。
弱水湖恢复平静,舞羡鱼转身上游,却用尽了寒骨渡给她的灵力,渐渐失力,舞羡鱼伸手向寒骨求救,今日,是她前半生最软弱的一天。
但幸好寒骨及时抓住了舞羡鱼,二人游出弱水湖,爬上了湖岸。舞羡鱼出死入生,大口喘息着新鲜的空气,不经意瞄了一眼寒骨。
“本尊方才所为是为救你。”寒骨主动解释道
“我知道,寒骨尊主不用解释。”舞羡鱼予以理解。
“你不是自认为很不错吗?怎么还会被那个女人掳走?”寒骨略微轻蔑地一笑。
“难道不是寒骨尊主作的孽牵连到我吗?你跟那渺兮宫主的爱恨情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凭什么无辜受害?”舞羡鱼恢复了有气有力的状态。
“你无辜,究竟是何人在弟子之间散布流言,毁本尊清誉?不知小鱼儿,是想做本尊的徒儿,还是当尊主夫人呢?”寒骨问。
“什么?”舞羡鱼刹那惊诧。
“除了小鱼儿自己,谁人知道本尊与你之间发生的事如此细密,若不是你传出的谣言,还能是本尊不成?”寒骨不带愤怒质问舞羡鱼。
“这是因为……”
舞羡鱼欲言又止,就算推出哭哭,寒骨也不一定相信自己所言,那又何必多费口舌?
“寒骨尊主原来与弟子别无二样,一般听信谣言,不辨虚实!”
“本尊岂能与你一众弟子相提并论,流言蜚语对本尊而言,毫无所谓。”寒骨一副不屑于舞羡鱼的表情。
舞羡鱼蓦然定目,湖水突然泛滥,浮沉宫浮上湖面,方才受她一剑的渺兮,安然无恙地从站在湖面上。
“她!”舞羡鱼一把按在寒骨的手上。
寒骨却是淡然不足为奇。
“在弱水湖里,就是本尊都杀不了她,更何况你。”
寒骨起身站于岸,渺兮立在湖面之上,舞羡鱼暂不逞强,她冲动,却不蠢,既然渺兮的水平是与寒骨不分上下,她就不是对手。
“寒骨,今日,本宫主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若你放手让本宫主杀了这个女人,本宫主自此之后再也不会打扰你寒骨的生活,或者,你执意护她,本宫主穷尽一生,都要杀你为快。”渺兮压抑阴狠的怒目,执念太深。
“你要杀他就杀他,你跟他有仇为什么一定要把我牵扯进来,渺兮宫主,我就解释一遍,我跟这位寒骨尊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你爱他恨他,你跟他相爱相杀,跟我没有半分关系,你到底能不能搞清楚状况啊!”舞羡鱼简直怒不可遏。
“闭嘴!”渺兮对舞羡鱼出手,她疾身闪避,在岸上,她还会任由自己无能为力吗?
“你刺我的一剑,虽未伤我半分,但你,我杀定了。”面子冷冷一笑,转言,“寒骨啊寒骨,你只身犯险来救,却换了这个无情女子的一句毫无关系,不知你心里做何感想?”
“她说的没错,本尊与她,至今为止还没有任何关系,不过不代表以后依然毫无关系。”寒骨似有深意地露出笑容。
“你什么意思?”舞羡鱼怨寒骨还嫌祸害自己不够。
“本尊很中意小鱼儿,一年之后,本尊可还盼着能够收小鱼儿为徒,怎可让渺兮宫主今日就杀了本尊的准徒儿?”寒骨的话不禁让舞羡鱼翻了一个白眼,他这是唯恐自己与他撇净关系,“五门收徒,难道不看弟子自己的意愿吗?”
“小鱼儿此话可是不愿意做本尊的徒弟?”寒骨眼神
“够了!”渺兮怒斥,如今看来,寒骨的选择已经不言而喻,“既然如此,本宫主就先杀你准徒弟,再杀准师父!”
渺兮即刻对舞羡鱼出手,她却再不是不知弱水湖下无能的小鱼,她无力抵抗弱水,难道还不能躲避危险继而反击了。
舞羡鱼引动天雷滚滚,绝非虚张声势,程度堪比她当日“害死”自己的场面,雷电斩在弱水湖上,就连渺兮都躲避吃力。
“原来是金系灵术,寒骨,这就是你的准徒儿?”渺兮十分懂得寒骨的心理。
“小鱼儿,本尊说过,在本尊的课堂上,不准使用其他系属的灵术。”寒骨较真。
“这不是你的课堂,你不要命了,我才不奉陪!”
舞羡鱼才是一万分地认真,以金丝盾阻挡弱水,连绵不绝的雷电交加,渺兮才不得不看明白,舞羡鱼的实力,绝不止玄天山区区一个内门弟子的程度。
寒骨也有意看看,舞羡鱼在面临杀机前的真正实力。
舞羡鱼动了杀心,使出全力,先前的旧伤却突然复发,一口鲜血溢出。
舞羡鱼一刹虚空,渺兮便趁此机会反击,弱水之潮,在雷电之下翻涌。
“小舞!”
辛西白的呼唤,寒骨尚未出手,辛西白与白蘅一起赶到,在舞羡鱼之前挡下了渺兮的涌潮。
“看来今日,你我的仇怨,还是无法解决了。”渺兮知难而退,她对寒骨的眼神里,早就不只是单单的爱恨愁怨了。
舞羡鱼一个踉跄,鲜血染红了唇色和衣襟。
“白尊主!”
辛西白即刻上前扶住舞羡鱼,为她诊脉,在她体内发觉了寒骨的灵力,有顺逆两道。辛西白不禁看了一眼寒骨,他却转身欲去,一言未发。
“寒骨师弟……”
“师兄是要责备我连累弟子吗?”寒骨截话问道。
“白尊主,其实,是寒骨尊主救了我。”
舞羡鱼一句解释点亮了寒骨沉色的眼瞳,舞羡鱼竟会为自己说话,这倒是不在他的预料之中。
“小鱼儿,身为准师父,救徒儿乃是师父分内之事。”寒骨不管舞羡鱼意愿与否,强势自我设定。
“谁要拜你为师啊?”舞羡鱼即刻否认,咳了起来。
“你一定会成为本尊的徒弟,因为,小鱼儿是离不开水的。”寒骨此番胸有成竹,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