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葬海之事解决,舞羡鱼二人一行却没有即刻返程回玄天山,反倒是反向偏行近了缥缈之巅。
“小鱼儿,为师有一事,需要你助我得成。”
“有关破天录吗?”舞羡鱼问。
“没错,为师听闻,天行赤眼能够看见破天录,为师希望你替我,验证是否确有其实。”
“没问题啊,正好,我也想再看看破天录,到底有多少秘密。”舞羡鱼求之不得。
寒骨早已计划好,他在弱水之滨四个方向掀起躁动,成功使得遥端亲自出动,而他与舞羡鱼,畅行于弱水之上,直达纹火之壁。
寒骨更破解了聚星障,当日他被遥端拒外,可不是无所事事。
“快,遥端很快就会发现是调虎离山。”
寒骨融解了聚星障开出一个口子让舞羡鱼钻入,而他必须控制缺口以防聚星障重生增强防御。
舞羡鱼入了障内,清光天柱依然在显,但她所见却没有明显改变。
“天行赤眼!”
舞羡鱼闭眼一睁,赤色瞳孔。
“这是?”
舞羡鱼不由得惊诧,她原本所见的清光天柱只在一侧,而对称的另一侧,便是另一道浊光天柱,而其中她眼所能看见的,是破天录的一页一页环绕着浊光柱壁。
“这就是破天录!”
舞羡鱼以天行赤眼专注于浊光破天录,可破天录之页在光柱之间运行过于迅速,她甚至不能完整地看完一页。可有一页,却让舞羡鱼的好奇心瞬间迸发。
“九转还魂,寄之以身……”
舞羡鱼下意识认定这句话这篇章与自己的遭遇有关,她未加思索地伸手去触碰到浊光天柱,试图获取那一页。
舞羡鱼是一时冲动,她的指教触碰天柱光壁的刹那,便是寒骨的心停止跳动的瞬间。
“小鱼儿不!”
舞羡鱼的一触引发天雷击落,寒骨即刻脱离聚星障的缺口飞跃到舞羡鱼身边,将她扑离光柱,以身相护。
霎时间天光乍变。
寒骨及时张开了寒冰魄之盾,可尽管是舞羡鱼以为坚不可摧的寒骨的寒冰魄,依然没有承受住三道天雷,冰盾破碎之后,继而劈下的天雷,一道两道全都重击在寒骨背上。
舞羡鱼才意识到自己触发的危机,寒骨强忍的鲜血从嘴角溢出,温热的滴落在她脸上,滑过她的脸颊。
“师父……”
舞羡鱼前所未有地慌了心乱了意,只被寒骨保护在身下,感受天雷砸中他身,隔着他的身体,舞羡鱼都能感受到疼痛。
寒骨承受天雷之际,舞羡鱼的面容渐渐模糊,脑海里浮现了孔相思承受天雷,无能为力的她被雷劈得重伤在内,体无完肤。
“师父!”舞羡鱼的呼唤让她的脸在寒骨眼里再次清晰。
“小鱼儿,别怕……”
“寒骨!”
聚星障突然消散,渺兮迅急飞过,拽起舞羡鱼和寒骨,飞离了天雷阵。
“是你,我师父怎么样?”舞羡鱼两眼模糊。
“他是寒骨,不会这么轻易死,马上,带他离开,在弱水外的石林等我。”
渺兮以弱水为舟护送舞羡鱼和寒骨离开缥缈之巅,而她,停在破除聚星障的巅峰站立。
遥端明白了调虎离山即刻赶回,却看见渺兮站在天雷之前,身边没有其他任何人。
“方才是何人触发了天雷?”遥端飞跃上纹火之壁。
“你看这里除了我还有其他人吗?”渺兮一挥衣袖。
遥端着实看不见渺兮还有任何同伙,可是她缥缈之巅前任守护人,今日来此破解聚星障触发天雷,实在不合常理。
“你还回来这里做什么?”
“我本就是这里的人,突发奇想来看看故土,只是一时忘了缥缈之巅的规矩,不过幸好,这天雷没有伤着我这原本的主人。”渺兮淡定自若,“如此我既已回来看过,也没有其他事了,这烂摊子,想必以你缥缈之巅守护人的身份,定能收拾得过来。”
渺兮说罢便乘弱水离去,遥端阻断天雷,重生聚星障,感应到破天录并未受损,却在地上看见斑斑血迹。
渺兮赶至让舞羡鱼带着寒骨等她的石林,舞羡鱼听从,渺兮能够控弱水,破星障,越天雷,事到如今她不得不相信她。
“舞羡鱼!”
“我们在这里!”
渺兮分秒必争地赶到寒骨身边,他的意识已断,脉息何等虚弱。
“不应该啊?”
渺兮这才注意到寒骨刻意隐藏却此刻暴露的掌心伤痕,她突然意识到什么。
“师父他怎么样?”舞羡鱼心急如焚。
“他是寒骨,他不会轻易死去,就算要死,他也只能死在我手里,而不是为了愚昧无知,狂妄自大的徒弟!”
渺兮为寒骨输送她自身的灵力,生于弱水之滨,长于缥缈之巅的她,身负的灵力尚能够有效克制天雷伤害。
舞羡鱼守在石林外,满心牵挂寒骨的伤情,万葬海如此,缥缈之巅更甚,到底是为了她。
“师父,你一定要没事,我为什么会这么冲动!”
舞羡鱼从来是一个棱角分明的人,没有人轻易让她过分欢喜,更没有人令她过分悲伤,可今时今日,寒骨出现了。
万葬海的漩涡,缥缈之的天雷,短短时间,她加重了唯恐失去一个人的恐慌和悲痛。
渺兮为寒骨输了自身将近一半的灵力,才阻断天雷之力不至于后续深入伤害。
舞羡鱼走回寒骨和渺兮身边,寒骨躺卧于草坪之上,渺兮无力地坐其身旁。此刻的舞羡鱼没有任何底气,是自以为厉害不够谨慎的自己害了寒骨。
“舞羡鱼你到底想做什么?”渺兮怒问。
“我只是想看看破天录的记载,一时着急冲动了。”舞羡鱼注视着寒骨未睁的双眼,“我师父情况怎么样了?”
“是你自己想看,还是寒骨想看?”渺兮继续问道。
“是我自己,我师父到底怎么样了?”舞羡鱼急了。
“他,愚蠢至极,无可救药!”渺兮又怨又恨。
“你到底能不能救我师父,如果不能的话,我……”
“若我不能难道你行吗?”渺兮满目厉色反问。
舞羡鱼在心理上被渺兮压迫,回道:“今天是你救了我和师父,我暂且不与你为难。”
“你还知道是本宫主救了你二人的命,寒骨的徒弟,一个两个,都是这样愚蠢,都是这样无知,他迟早有一日被你们害死!”渺兮的愤怒话中有话。
“我之后不会了!”舞羡鱼压抑的声音大声喊出,自责,愧疚和愤恨,灼干了眼泪。
寒骨似是听到了舞羡鱼的声音,眼皮轻轻跳动,沉沉地睁开。
“师父!”
“寒骨!”
“小鱼儿……”
分明是渺兮与寒骨更近,可寒骨的眼里,却只看见舞羡鱼。
舞羡鱼没有一丝多余的意识,寒骨睁眼看她的那一刻,仿佛就是她心跳复活的时刻,寒骨的注视,比一切都重要。
“师父,对不起!”舞羡鱼穷尽一生的骄傲,此刻尽数瓦解,情绪溃堤,泪流成河。
三人一行南归,舞羡鱼确实能够看见破天录,甚至触及,寒骨对此事耿耿于心。
夜宿外郊,月朗星稀。
舞羡鱼入了林子找寻可食用的果子,寒骨与渺兮二人,在溪流旁相谈。
“寒骨你究竟想利用破天录做什么?”渺兮开门见山问道。
“与你何干。”寒骨冷漠如旧。
“她舞羡鱼能够看见破天录又如何,没有人能够取得破天录,今日你都看见了,她根本做不到。”渺兮格外急怒。
“本尊的事无需你管。”
“寒骨!”渺兮怒不自己,“你知道吗?这次若非是我,你就死定了,难道你希望还有下次吗?”
“说了本尊之事无需你管!”寒骨激动过度,伤在内,吐血于外。
“师父!”舞羡鱼从林中跑出,野果落了一地。
舞羡鱼奔向寒骨,却被渺兮推开。
“舞羡鱼,如果,你不想你的师父有一日死于非命,从此以后不要再打破天录的主意。”渺兮正色警告舞羡鱼。
“本尊说了,是本尊的意思……”
“师父你别动怒,这次是我太冲动害师父受伤,也多亏了渺兮宫主相救,但是现在我师父身体不适,渺兮宫主就请不要再惹他不快了。”舞羡鱼尽可能地沉住气。
“是我,小鱼儿是我的徒儿,她做一切都是作为师父的我吩咐的,同样本尊既是她师父,就理当保护小鱼儿不受伤害。”寒骨艰难地站起,维护舞羡鱼不由分说,“本尊就是死,也无需一个外人插嘴本尊的事,更不许教训本尊的徒儿。”
渺兮从寒骨的眼里看到无尽的决绝,寒骨不为她所动,无论她做什么都是白费。而以寒骨对舞羡鱼的包容,她即便千错万错,都是不予责备。
“寒骨,一直以来都是我一厢情愿,你可以为自己的徒儿耗尽灵血,甚至不惜生命,可就算有百年千年,你对我也毫无情意可言。也罢,既然你的生死,都不属于我,那我又何苦自扰。”渺兮转身却决绝不够,“迟早有一日,你会因为自己的固执和偏爱,付出沉重的代价。”
舞羡鱼扶寒骨坐下,她回去拾起果子,蹲在溪水旁洗净,脑海里却回想渺兮的所言。
“师父吃个果子吧,填填肚子。”
寒骨深沉的眉宇为舞羡鱼舒展,她在他身旁坐下,吃起充饥野果来。
“小鱼儿就不怕野果有毒吗?”寒骨问。
“怕什么,当日三生果都毒不死我,师父要是担心,就让我先吃,如果我吃完没事,您再吃。”舞羡鱼从容不迫地笑道。
寒骨咬了一口手上的果子,酸酸甜甜的,滋味不错。
“徒儿摘的果子,滋味果然非同寻常。”寒骨眼里尽是轻柔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