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年7月1日,夜,23时59分。
葫芦岛海边的滨海楼内,易风百无聊赖的拿右手抠左手的手指甲,撕下一块来就随手一扬,被海风吹到楼阁之下。
4个小时,自从易风四个人紧赶慢赶的冲进葫芦岛市,并最终把四辆几乎颠散了架的摩托车停靠在海滨长廊中之后,他们已经足足等待了4个小时。
结果,人毛都没来一个,更别说接什么任务了。
易风开始还以为又中了什么人的圈套,四个人围着周边转了一大圈,也没发现什么埋伏。
最终老实呆在滨海楼内,听潮起潮落,任海风飘来飘去。
“那是什么?”突然,一声不吭的常飞十分罕见的惊呼起来。
易风顿时心头一震,赶紧站在栏杆,借着摩托车的光向常飞手指的方向眺望,而赵盾和叶天语也不由自主向西北方向凝望。
漆黑的夜幕中,仿佛一轮红日正从北方的天际升起,金色的穹顶瞬间涌现,随之天空犹如日出般被照得发红。
“不好。”叶天语突然一副痛苦的表情,赶紧用双手塞住了耳朵,随即回过神儿的易风三个跟叶天语一起匍匐在地。
“核爆炸!”
一个念头同时出现在易风四人的脑袋里,随即便不约而同的确认了巴林左旗南夹子山的方位。
足足700公里,置身葫芦岛的易风心中一阵抽搐。
这么远的距离,核弹爆炸的恢宏烟花还能看的如此清晰,甚至于电磁冲击波能让叶天语的双耳感觉不适。
其威力可想而知。
“完了!”好一阵儿,易风才一屁股坐在地。
“估计老段和曹大方他们凶多吉少了。”不知怎么的,惊骇之余,易风有些伤感。
“不,是整个清道夫部队。”
一脸寒霜的常飞语气冰冷中隐隐有些激荡。
四个人在无边的黑暗中陷入了沉寂。
而同一时刻,在东华国东北部领土的广袤原始森林里,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湖畔耸立着一间小木屋。
几声爪子的抓挠声在木门响起之后,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慢悠悠的打开了门。
“阿黄,怎么了?”苍老的声音传出来,随即一脚踏出了木屋门。
两只斑斓猛虎和一只小虎仔蹲在木门之外,两大一小的虎头正仰望夜空。
一刻璀璨的流星正从天际划过,向着原始森林的西南方坠落。
“唉,大星坠入西南,将星陨落….将星陨落啊!”
老人一脸惋惜的连连摇头,伸手摸了摸小虎仔的头,这才转身回到木屋里。
随即,在一盏豆粒般跳耀油灯之下,老人用颤抖的毛笔在一副竹简记下了他的观星日志。
百年之后,老人的隐居之地终被发现,一屋子的观星竹简这才被世人周知。随之被视为后世星相学中兴之祖的一代隐士,逝世多年之后,终为后人所熟知。
不过,他并未料到的是,所谓的将星似乎不单单只有一颗,星球不少彻夜难眠的人类幸存者都看到了划过天际的流星。
22年7月1日的漫漫长夜终于过去,但7月2日的黎明却迟迟没有到来。
躺在滨海楼的地面,一直在沉默中仰望天空易风四人睡了又醒、醒了又睡,在这反反复复的折腾中,他们始终没有等到晨风送爽、旭日东升。
只等来了天地间一片暗红色的黎明。
22年7月2日,这一天永远失去它该有的朝阳,也同样失去了它原本骄阳似火的正午,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
同样,也是从这一天起,整个人类也迎来了最冷的夏季和仿佛蹦极一样波峰乱窜的混乱气压和疯人病气候。
就在失去阳光的正午时分,在一片灰蒙蒙中,期盼已久的直升机呼啸声终于姗姗来迟。
虽然四个人急切的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们并没有冲动的迎去,而是选择好地点,伏下了身子。
因为对于突然目睹蘑菇云升腾的易风四人而言,没有人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诡异事件。
不过,等直升机下来的人走近了些后,看清楚来人相貌的易风四个便彻底放下戒心,迎着对方快步走去。
易风此刻的心情,有些亲切、有些感动,更有些忐忑。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易风几个的教官,仇朗。
只不过此刻的仇朗没有了平日里坏坏的笑容,而是一脸凝重,最扎眼的是,在他的左臂,系着一根黑色的缎带。
俨然竟似什么人逝去了。
“教官,这是?”易风指着仇朗的胳膊,本想问仇朗怎么来了,但一看黑纱,顿时改了口。
“国丧”仇朗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
“接下来你们跟我走。记住什么都不要问。”
仇朗第一句话完全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第二句话则小声也亲切了许多。
随后,仇朗依次拍了拍易风四个的后背,像收拢鸡崽儿的老母鸡一样,带了直升机。
机舱里还有几个士兵,但与易风几个显然互不相识。没有言语、没有通讯器的嗡嗡声,除了直升机的轰鸣只剩下阴侧侧的天空。
武装直升机一起一落,随后易风四个人就跟着仇朗在一个军用机场转机,片刻间又冲天而起。
当飞机再次落地时,一队宪兵侯在舱门外,甚至还有四个军官正拎着四副镣铐等在那儿。
仇朗一出机舱门,板着脸瞪了一眼四个家伙,“滚蛋,有我在你们别碍事。”
结果四个军官面面相觑一番,灰头土脸的退到了后面。
“易风,你们几个跟这帮人走,到了地方有什么说什么,去!”
仇朗对着依次下来的易风四个一挥手,示意他们跟宪兵走。
“不是!”易风回头,身后的常飞、赵盾和叶天语三个全都一脸的诧异,看样子没被核弹给烤成玻璃体,结果楞被自己人给抓了。
多说无益,既然仇朗这么说了,易风四个反而变得泰然自若了,正所谓心底无私天地宽,本来四个人这几个月一直是冲锋在前、与僵尸集群死命搏杀,又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再说了,有乌不图老将军和仇朗他们在,估计这帮子宪兵也干不出什么屈打成招的事儿来。
四个人四辆车,从机场直奔大本营的所在。
再次久别归家的易风四个,绝对没有想到,自己还没从段千刀等人遭难的感伤里恢复过来,一步踏出机舱,就几乎成了阶下囚。
最无奈的是,四个家伙压根儿就不知道这飞来横祸究竟由何而来。
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
因为就在一座军营的四合院式建筑门口,一个人正带着白手套,领着俩卫兵站在门口,看架势却绝非热烈欢迎的气氛。
“这不是蔡团长吗?不,现在肯定是高升了……”
易风看清了此人面貌,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嘴却是一贯的随意。
老熟人,原猛虎团的空降团长,因临阵脱逃而被赵盾一巴掌扪晕,后来又冒功领赏的蔡平。
“这是全军警备工作办公室的蔡副局长。”旁边一个士兵介绍道。
“哇塞,那可是直属总参谋部啊,高升了,高升了,御林军啊!”
易风回过头,向常飞三个挤眉弄眼。
蔡平一听这话,原本装出来的一脸肃穆庄严顿时不见了,两只小眼睛得意洋洋的看向站在常飞身后的叶天语。
“可惜了…”没想到易风后面还有话没说完,等着恭维话的蔡平又竖起了耳朵。
“可惜是个副的!”
一听易风这话,蔡平的微笑瞬间冻结了,易风一句话就戳在了蔡平这块心病。
“少啰嗦,我们局长可不像你们临阵脱逃、里通外国。”旁边的那个士兵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发现没有,看起来蔡团长高升了,老习惯还是没变啊!”
易风坏坏的笑了笑。
“喜欢养狗!”
“你!”旁边的士兵气的直哆嗦,向前一步,就要举枪托,却被蔡平一把抓住。
原因无他,蔡平一直吞着口水死盯着的叶天语,皓齿微露,要说话。更何况眼前的易风四个都没带镣铐,他们的厉害蔡平可是心知肚明。
“请问临阵脱逃、里通外国是什么意思?”
叶天语明亮的大眼睛瞬间照亮了蔡平心里的龌龊角落,发了好一阵花痴的蔡平这才反应过来。
“窃取国家机密,临阵脱逃。个别人与僵尸集群关系暧昧,难逃里通外国的嫌疑。罪名论定了,你们就是叛国者!”
蔡平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看意思就等着叶天语温言细语、妩媚求饶了。
“带路,审查室。”
结果一言不发的常飞冷着脸,说了五个字,彻底把蔡平的无限遐想给敲碎了。
易风四个各个昂头挺胸,竟是从蔡平的身边一擦而过,迈步就进了四合院,后面的宪兵赶紧跟了去。
“你们为什么会南逃葫芦岛?”一个全封闭的房间里,一个戴眼镜的军官隔着钢化玻璃的通气孔问端坐在眼前的易风。
“恩斯密码的调令!”易风平静的说。
“有没有证据?”军官追问道。
“当然。”易风说话间把当初的电文取出来,身后的一个士兵取过来,从玻璃隔板下面的开口处送了进去。
军官仔细看完,郑重其事的拍照,存档,又把电文还给了易风。
“电文是谁发给你的?”军官与旁边一言不发的另一位军官交头接耳一番后,接着问。
“不知道!”易风撇撇嘴,两手一摊,显然这个救了自己四个的电文竟是有些来路不明。
但就像水流一样,下游的追溯游来源,着实有些困难,谁知道是哪个小河沟里汇集来的水,更何况电文还是用恩斯密码传到清道夫部队指挥系统的。
“核爆的事情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军官再问。
“到达葫芦岛4个小时后,在午夜时分看到的。”易风试图看清出旁边那个军官的相貌,但却总躲在军帽的阴影下,看不清。
“事先不知情?”军官又问。
“当然,知道的话,就不单单是我们四个到达葫芦岛了,而是整支清道夫增援部队。”
易风一点都没隐瞒他的想法。
“你跟僵尸集群是什么关系?”眼镜军官与旁边的人又嘀咕了一下,换了话题。
“敌对关系。”易风就知道要来这一套。
“对方称你为‘神之子孙’又是怎么回事?”眼镜军官追问道。
“那你得问它,我不知道。”易风又撇撇嘴,双手平摊。
“哎,我想起来了,它当场自爆了。”易风突然感觉有些无奈。
“很多人证实,僵尸和变异体唯独不攻击你,这你也不知道?”显然眼镜军官感觉审讯的调子正被易风无所谓的态度往沟里带,变得疾言厉色了些。
“我跟双头怪拼命地时候,你也不知道?”
结果易风这家伙竟然反问了一句,顿时把对方问没了脾气。
“但普通僵尸对你的避让,以及敌方‘神之子孙’的称谓,足以证明你有问题。”眼镜军官毫不气馁,穷追猛打。
“那个叫鬼语者的家伙还能用鸟语跟僵尸聊天呢,他岂不是更有问题?”
结果易风寸步不让,又给顶了回去。
眼镜军官又不得不跟旁边的同伴一阵嘀咕,易风只看出来对方点了点头。
“鬼语者乃是我国秘密行动部队的成员,没有可比性。”眼镜军官底气又足了不少。
“扯淡,你查查档案。老子还是少年班的特训学员,秘密行动部队的预备队呢!”易风有些急眼了,眼中红芒不自觉的一闪。
“噗通”一声。
易风身后的一个士兵,手一抖,步枪径自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