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乐咬着嘴巴,半晌过去了都没说一句话。楚叶遥以为她在发呆,正要伸手晃晃她,却听她问:“慕徵封印了怨念?”
“嗯,初登上神位的时候,也是这时候开始,慕徵凭借自己的能力成了五上神之首。”
“这么厉害,我一定要拿到鲲鱼胆然后让慕徵好起来,他那么强大,早就是神界的战神了,有他在,神界就永远存在,慕徵是那么多神兵的信仰,他绝不能垮!”
两人相伴着越来越往里面走,水草海鱼都没有了,本来湛蓝的湖水竟然显出黑色来。
燕乐禁不住紧张,竟然主动抓紧了楚叶遥的手。
楚叶遥安抚一样反抓了一下她的手:“放心吧,我在。”
任谁都想不到,北海的最深处,竟然是一片黑暗的湖水,伸手不见五指。
楚叶遥执剑在前面护卫,燕乐则瞪大了眼睛四处看。
她怕这里危险,压低了声音对楚叶遥说:“叶遥,你看前面,那……”
楚叶遥看过去:“贝壳的上面吗?那东西......”他吸了吸鼻子,认真盯着那团小不点,说:“鱼胆状,有腥味,就是那!”
燕乐难掩兴奋,锤了下楚叶遥的肩:“我们找到了!”。
楚叶遥也很兴奋:“是啊是啊,看来我们的运气特别好。”
燕乐直直朝那鲲鱼胆奔过去,楚叶遥拉她不及,一个“不”字还没出口,危险就降临了。
藏青色的长蛇张开獠牙,在燕乐耳畔刮起一阵妖风。燕乐感觉到危险,本能的防卫后退,在这时楚叶遥也跟上来了。
长蛇眼盯着两人,发出让人害怕的声音:“几千年没有人来了,没想到还有人敢来送死。”
楚叶遥盯着它,说:“我们就为了鲲鱼胆来,你把鲲鱼胆给我们,我们立刻走,我们也不想和你交恶。”
那蛇笑了几声,给人一种阴森感。
“我的地盘,还不曾有人敢和我说这样的话。”
楚叶遥却深锁眉头,气场毫不输长蛇,说:“那就对不住了。”
他深深的朝燕乐看了眼,满身魔力如闪电汇聚,立刻抽剑和那长蛇扭打在一起,燕乐意会了他的眼神,趁机去摘鲲鱼胆。
这蛇的法力承袭自上古怨气,即使楚叶遥是天魔境界也不是蛇的对手,不过一会儿楚叶遥的身上都是大大小小的口子。他看了眼燕乐,燕乐已经到了贝壳面前,应该不多时就可以得手了。他咬咬牙,要拖住这蛇,给燕乐摘鲲鱼胆的时间!
鲲鱼胆就长在贝壳缝隙,燕乐慢慢的把它拔出来,贝壳在她用力的时候微微松动,在鲲鱼胆被完全拔出来的时候碎裂。
蛇听到动静,嘭的一声用大力震开楚叶遥,楚叶遥竟然被甩出二百多米,他的身子飞出去,直直的摔在了石壁上。
“叶遥!”燕乐惊恐叫道。
楚叶遥却看到蛇扭动身躯朝燕乐过去了,他心急大喊:“快跑!”然后压制不住吐了血。
燕乐一边用自己不多的灵力结起保护结界,一边奋力朝楚叶遥那边跑,那蛇冲将过来,竟然用尾巴直直刺穿打破了结界,浮在半空的燕乐受到妖力侵袭摔在了地上,她盯着蛇,不知哪来的即使是死也不能交出鲲鱼胆的勇气,把鲲鱼胆藏进怀里,然后视死如归接着看着长蛇。
蛇张开嘴巴吐出了猩红的蛇信子,沙沙声渲染出更深的恐怖。燕乐不住往后退,然后她的身子碰到了冰凉的石壁,这回是真的退无可退了。
耳边是楚叶遥在怒吼的声音,他受了重伤,自己都自顾不暇,救不了她了。
而她则是在后悔,在内疚,自己救不了慕徵,同样救不了楚叶遥,她只会拖累别人,就是个大累赘......
“燕乐,快跑啊!”楚叶遥情急之下又要动用龙鳞。
“叶遥,你快走,我不要你和我一起死……”
楚叶遥一愣:“傻瓜!”随即毫不犹豫召唤出体内龙鳞:“你不愿意我和你一起死吗?对不起,我愿意,就算是我强迫你吧。”
龙鳞在手,楚叶遥掌风不停拼着一口气朝着蛇后背杀去,却被蛇轻易的躲开,蛇看到身后试图偷袭自己的楚叶遥大怒,朝天嘶吼着散发出不正常的妖光扭打楚叶遥,一瞬间他的身上又多了好多道伤口。
楚叶遥顶着压力拉过燕乐的手,大吼道:“走!”周围空间越来越让人感到紧张压迫,蛇步步紧逼,竟是突然用身体卷住了燕乐,因为水流冲击,楚叶遥和燕乐的手被迫分开。
蛇又张开血盆大口。
燕乐认命的闭上眼睛,这一次是真的完了吧。
等了很久没有等到死亡到来的疼痛感。
燕乐偷偷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的手臂袒露在空气里,有点凉。蛇的黑豆眼却是紧盯的着她手臂上露出来的那一截寒白玉手镯。
“你认识慕徵?”依旧是那种恐怖的声音。
燕乐听到慕徵的名字,心就没来由的安稳了下来,竟然点了头。
不料那蛇冷笑:“慕徵把我封印在这里这么多年,害我呆在阴暗的地下受尽苦楚,他倒是飞升上神去了,舒服的很。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很好,既然找不到他,而你落到了我的手里,我就要你替他付出代价!”蛇信在燕乐脸色扫过,湿漉漉的,带着恶心的膻味,燕乐觉得恶心。
蛇的身子紧紧缠住燕乐,让她无法呼吸了,它的冰冷的声音在燕乐耳边盘旋不去,说:“说,你和慕徵什么关系?他的神音镯怎么会在你手里?”
燕乐一愣,神音镯?这是当初救慕徵的时候问他要的呀,这东西居然是闻名六界的神音镯?是慕徵上神从不离身的法物!
她看着这神音镯,突然就湿了眼眶。
慕徵,我现在很害怕,你在哪,我该怎么办?
她的背抵在石壁上,衣服破了,背上也受了很重的伤,脸上也刮出了血,顺着脸颊流入嘴里,咸咸的,手臂上的血顺着手臂滑到寒白玉手镯上,丝丝冰凉,让燕乐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失去知觉。蛇把她越绕越紧,让她慢慢的辨别不出方向。
她的血就这样一滴一滴滴落在手镯上,竟然被上面的白玉全部吸纳进去了。手镯原先光洁的乳白色开始变成淡红,然后是深红,后来竟然渐渐显出金光,晶亮非常,刹那间刺痛了燕乐的眼睛。
那蛇也是一愣,但随即无所谓的说:“就算你有神音镯又如何?也许等你死了,慕徵会很难过吧,而我要的,就是慕徵心碎欲死。”
燕乐盯着那手镯,心中百转千回。
楚叶遥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双手结印……
蛇缠着燕乐的身子的力道越来越大,燕乐渐渐透不过气,她明白自己这是真的靠近死亡了,原来死亡是这种感觉啊,不是特别害怕,有的只是不舍,对在意的人的不舍。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手上的手镯,仿佛那是她的至宝,是世间唯一值得她留恋的东西。她想,这是他的东西啊……他那么宝贝的东西,怎么就因为我的一句戏言就送给我了呢?这么好的东西,其实我这么个小丫头,配不上的啊……
天地明暗的瞬间,却见一道金光闪过,好像是佛台金印降临污秽的人间。接下来是流水一般的琴声,泠泠淙淙,不带感情的流泻出来。却仿佛是甘露流到了久旱的人间,滋人心肺,一滴就可以救人性命,引人永生。
楚叶遥和燕乐同时抬头。
慕徵一身白衣独坐月台上,怀里抱着神音琴。
白衣仙人目光灼灼,看着这浮华的尘世,似无情无爱,却暗含波涛万千。
慕徵像是看了眼燕乐,又感觉好像并没有在看她。
蛇看到慕徵,尖叫着发怒着朝慕徵那里扑去,慕徵的琴声在指尖变得急促,金光压迫性的朝蛇打过去,蛇的攻击在慕徵的威亚下开始显出弱态。
慕徵冷冷开口道道:“五万年前我就可以封印你,现在依旧可以。”
蛇蜷缩起来,皮上被慕徵的金印打出了一道道伤,他的气势却一点也没有减弱:“慕徵!我早晚会毁了你!”
燕乐愣愣的看着琴台上高座的男子。
慕徵扫了她一眼,看到燕乐浑身是伤,看向那蛇的眼神就更加冰冷,如同在看一个死物一眼了,他说:“我说过,别动她,你会死的!”
蛇在地上抽搐起来,甚至翻出了白肚皮。慕徵的琴音猛的推送,金印打在了蛇腹上,它唔了一声,抽搐的身影突然停住。就在这时慕徵的手上射出金光,一圈金绳绑住了它。
慕徵停了琴声,深深的看了燕乐一眼:“不管你在搞什么,早点回来。”
然后琴台上弹琴的仙人消失了。
燕乐愣愣的倒在地上,对身上的疼也没有了知觉,刚才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慕徵?仿佛一场镜花水月,是她死前的梦吗?传说人死前,都会见到自己这辈子最珍惜的东西,所以自己最珍惜的,难道就是慕徵?
可他怎么走了呢?难道不该是他带着自己走向极乐吗?她急了,慕徵是要抛弃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