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阳钻进睡袋里,瞅了一眼手上戴着的,卡东欧多功能登山表,已经是凌晨两点了,外头的露营地上,依旧十分热闹。
这次野营的计划是很早之前就定下的,不过公司昨天临时有事,加班到很晚,只睡了五六个小时。
第二天清晨,还是要早早起来,和一帮朋友开了几乎一天的车,赶到江南一处叫做神明山的地方,看百年一遇的狮子座流星雨。
一路上因为要轮流驾车,也就只窝在副驾上眯瞪了一小会,休息的不是太好,到了此时,终于有些熬不住了,架好相机,和朋友们打了个招呼,说到时候帮忙设置一下参数。
接着便回到帐篷,钻进了睡袋,先睡一觉再说。
新闻上预报的是,流星雨大约在凌晨四点前后达到峰值,这次规模之大实属罕见,是百年一遇的奇观,提醒天文爱好者千万不要错过。
狄阳发现自己长这么大,所谓百年一遇,千年一遇的事情遇到的还真是不少,好像只要看新闻,就一定能够看到挂着这样标签的事件。也不知道是新闻界的朋友时间都流逝的都比较快,还是我们这一代的人确实比较幸运。
屁的百年一遇,奇遇都让咱们看完了,子孙后代怎么办,万年一遇吗?
这是狄阳进入梦乡前,脑海中的最后一个念头。
虽然很努力的想要一夜无梦直到天亮,但是脑海深处总是还有一些残存的、荒诞不经的东西冒出来,像是在往大脑里拷贝资料一般。
在梦里一个与自己同名同姓,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完全不认识的古人附身到自己身上。。
不知道这种情况究竟持续了多久,只感觉到脑袋高负荷运转的快要爆炸,狄阳试着想要中止这种状态,从梦中醒来,但无论如何都没有做到。
迷迷糊糊间感觉到,外头有一束又一束的强光划过。
狮子座流星雨来了。
第二天狄阳醒过来,看了眼手表,居然才是早上6点多,天气有些微冷,不过空气还是很清新的。
外头静静悄悄的,那帮家伙可能才刚刚睡下吧。
爬起来穿戴好衣服,万年直男款的冲锋衣、冲锋裤,超耐磨的登山靴,从储水箱里接了一杯水以后,狄阳才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其他人住的都是两人的小帐篷,他的这顶是此次团队中最大的一个,主要用来存放这次野营需要的东西。
但是现在看来,居然一样都没有少,连睡袋都还在,难道他们都没用?
赶紧跑出帐篷,饶是狄阳走南闯北的见多识广,仍是被眼前的景象的惊呆。
其他的帐篷居然全都不见了。
而且自己昨晚下营的地方,明明是在山清水秀的神明山脚下,此时却是在一个菜园子里头,菜园子前面是一个建筑形式非常古朴的小院。
脑里面忽然一个奇怪的念头蹦出来,那个是自己的家……
接着一系列更繁杂的信息纷至沓来:现在是永乐二十一年,所在的地方叫做临鱼村,自己十几岁时随着皇帝出征塞外,勇武过人,因功升至千户。
永乐十七年的时候,太子爱女绍兴郡主招选仪宾,自己当选,婚后不久卷入太子与汉王之间的争斗,再接着这两人屁事没有,自己却被贬为庶人,与郡主分隔两地,到临鱼村已经四年了。
这是什么鬼,穿越了吗?
狄阳咕咚咚灌了一大口水,努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
此时天刚刚蒙蒙亮,菜园子后头是一条不算宽的小溪,溪水潺潺的流着。不远处有三两个老农,扛着锄头往村外走,口音有些奇怪,但自己居然都能听懂。
村子上稀稀落落的房屋,也都是老旧的样式,根本不用去找有没有电线、卫星接收器、手扶拖拉机等等这些东西。单看这每家每户的墙壁,没有一家刷着广告的,狄阳就知道,这个确实不是自己所在的时代了。
猛然回身,见自己的那顶大帐篷没有消失,不由的松了口气。钻进去从睡袋旁边拿出一根伸缩的甩棍,决定先到那个小院里看看。
也许,此时该叫做家了。
从后墙上开着的小门进去,院子不大,显得有些破旧,不过都是青砖青瓦,比起其他农户家里要好的多了,而且打扫的非常干净。
院墙的一侧是几间较为低矮的厢房,另一侧是一个小小花圃,各色的花儿开的正艳。
正对着大门的是三间堂屋,也正是脑海中多出的那个“狄阳”的卧房。
根据记忆来到卧房,里头没有什么像样的陈设,一张大床占据了不少的位置。一个不到三岁,看起来略微有些胖乎乎的小子,睡得正香。
小家伙此时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圆圆的小脸上,两处眉头紧紧的皱着在了一起,嘴巴也嘟了起来,露在外面的小手更是攥成了拳头,似乎梦中有人惹得他不愉快。
这个严肃的表情,简直可爱极了。
“牛牛。”
狄阳俯下身,缓缓的在小家伙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这个就是自己记忆里,与绍兴郡主生下的儿子吗?
简直和自己小时候照片一模一样。
恍惚间,狄阳觉得自己上一世的经历仿佛如同一场梦境,眼前的一切才是无比的真实。
轻手轻脚的帮小牛牛盖好了被子,又轻轻的退了出去。
小院内仍是静悄悄的一片,在狄阳的记忆里,家中有一户仆人,老汉姓穆,婆娘姓孙,还有一位闺女叫做穆小婉,此时应当出去做工了。
回到帐篷,里头一切如旧,好像与外面的,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一般,神经病般的从帐门进进出出好几遍,终于还是没能回到昨夜之前的景象,狄阳无奈的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
怕小牛牛忽然醒来,也怕这顶在这个时代,价值千金的帐篷被人发现围观,狄阳开始收拾里头的东西。
因为之前有过自虐式的露营体验,这次众人都想要能过得舒适些,加之这次本打算在山里多待一段时间,随车带来的东西还确实不少。
有好几个大箱子,下车以后就没打开过。
狄阳哼哧哼哧的往小院里搬着,一股脑的全放在卧房对面的空屋里头,留待以后慢慢收拾。
大件的东西收拾完了,已经铺陈开的例如睡袋、防潮板、工兵铲、手摇露营灯、太阳能板、帐篷等等全都塞进了登山包。
忙完这一切,日头已经渐渐起来了。
床头有一件长袍,想了想还是脱掉了十分有违和感的冲锋衣,换上了袍子。狄阳上一世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有文艺气息,留了一头的长发,此时按照记忆中的手法,用网巾兜住了。
一番打扮之后,照了照屋中的磨得光滑的铜镜,俨然已经是一个古人了。
此时,他已经有些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一觉起来以后多了一个帐篷,还是一觉起来以后多了一个小院。
脑海中的两段迥然不同的记忆,虽然泾渭分明,却又和谐的相处着。
坐在床边,小牛牛仍旧睡着,只是原先紧皱的眉头不知何时渐渐舒展开来。这个小家伙让狄阳越看越喜爱,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情感涌上来,这便是我狄阳的儿子。
“爹爹。”小牛牛醒了过来,眨巴着圆圆大大的眼睛,并未觉得眼前的父亲究竟有什么不同,只是摸了摸小肚皮,奶声奶气的说道:“饿了。”
这一声爹爹简直叫的狄阳心都化了,趴在床沿边,使得自己和儿子处于一个角度,尽量用最最温柔的声音说道:“牛牛乖,想吃什么,爹爹去给你弄。”
“面面,牛牛想吃面面。”
“好好好,爹爹去弄面面,西红柿鸡蛋面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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