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之后,并没有预知的疼痛传来,只听到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只见眼前的男子手握长剑向后倒去。脖子处,插着一跟细竹,血,顺着伤口汩汩外流。
“公子彻,你没事吧?”汐儿跑上前去,扶住公子彻摇摇欲坠的身子。
“你怎么回来了?”公子彻柔声问道。
“你还说!你竟然骗我!若是我晚来一会,你就死了!死了!”汐儿抱着公子彻失控的摇着。
“我死了,你会心疼吗?”公子彻笑问。
“不会!所以,你最好还是活着吧。”汐儿撕下衣服,替公子彻包扎身上的伤口,这些人也真够狠的,每一招都直击要害,要不是公子彻身手了得,虽然有伤,却也未危机生命,要平肯定早就见阎王去了!汐儿这才知道,公子彻之所以为次都被自己打中,当真是让着她的!突然觉得,公子彻跟本没有那么讨厌。
“竹林之外,好像有一条河。”汐儿刚刚听到水声,虽然未出竹林,便已猜测到。
“可能就是北朔有名的苍江。”公子彻强忍着全身的疼痛站起身来。
两人相互扶持着,一步一步艰难的朝汐儿所说的那处方向而去。
还未出竹林,果然听到潺潺的流水声,顺着水声而去,眼前出现一片银灰的水面!月光的照耀下,闪着幽幽的光泽,足有数里之宽。
“团子,去取些茅草来,咱们做个竹筏,顺江而下。”公子彻的声音有些吃力。
“你先休息一下,竹筏我来做。”汐儿将公子彻扶到一根粗竹子下,接过公子彻手上的匕首,用力的砍了一根又一根粗竹子,还好两人体积小,要不然,非得累死她。
“团子,边关有那么苦吗?”公子彻有感而发,为何一个十岁的女娃娃,见到这样的场合竟然一点怕意都没有,还动手做竹筏?!
汐儿停了停手中的动作看了看公子彻,明白他这句话里的意思。没有回答,低头捆紧每一根竹子。
两人吃力的将竹筏拖入水中,东方的天空已露出鱼白肚,墨蓝色的天空异常纯净,再砍两个竹子,放于竹筏之上,公子彻上去试试竹筏的坚固以及平稳程度。结果,另他震惊,看着汐儿的擦着汗的模样,如获至宝!恐今生今世,他的眼中,再也装不下任何人!
“走吧顺流而下要轻松多了。”汐儿说完,也上了竹筏,砍断固定在竹子上被搓成绳子的茅草。竹筏立即顺水而下,才一会功夫,便消失不见。
江上,冷风习习,汐儿忍不住发抖,公子彻将汐儿一把拉入怀中,却发现汐儿的小脸扭成一团,立即翻开汐儿的手,只见原本白皙水嫩的小手上血迹斑斑,到处都是伤口,这个小傻瓜,坚强的让他想捧在手心里疼一辈子,宠一辈子!公子彻不由自主的收紧了力道。
“团子,我要如何是好。”公子彻的心中,百味交集,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仿佛强烈的压制着某种情绪。
汐儿抬头,一泪温热的水珠恰好滴到她的脸颊,公子彻竟然哭了!看着那一张满是血迹却不失俊逸的脸,汐儿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轻轻的靠回公子彻的怀里。
“到了下一个城,咱们便走陆路。”
汐儿点点头,她真的没有一丝力气。
“他日,若有人再敢伤我的团子分毫,我必将之挫骨扬灰!”夜空下,苍江水面,公子彻对天发誓!
艳阳高照,冬日里难得的晴空万里,只见刺目的银白色上一群人缓缓的向前行着,这之中,有几十岁的老人,也有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但是大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到一个可以吃饱穿暖的地方。一路上,这种逃荒的人一队接着一队,到也见怪不怪。
几人驾马而过,马蹄在白雪铺就的路上印出一朵朵花一样的蹄印,任凭寒风凌冽,丝毫不影响这群人的速度。见到这群逃荒的,只见马上的一个美艳少妇下马来递了些碎银子给这些人,随后又驾马而去。
两个孩子混进逃荒的队伍中,汐不经意的看向那个施舍的好心人,汐儿一阵兴奋,随即又满腹失落,那几匹马儿如急风一般,快的让人连叫的机会都没有。
那个人,正是娘亲啊!
公子彻握住汐儿的手,汐儿抽回目光随着公子彻向前而去,不知多少个日日夜夜,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外,巍峨的北朔皇城终于出现在眼前,两人均是一阵兴奋。
一切都过去了!一到了皇城,他们就安全了!
公子彻带着汐儿脱离了逃荒的队伍,稍稍整理了一下,直奔钟楼而去,钟楼上有一口大钟,大钟一响,声音可传遍整个北朔皇宫,一般只有朝中大事才会敲响此钟。这样的动静,恐怕无人不知他已经回来了!钟楼下便是刑场,专门斩杀犯了罪的皇亲贵族以及文武百官,因太过血腥而设在了宫外,平日也无人把守。
大钟一响!父皇就知道他回来了!即使再有人想要他的命,也不敢动手!看着钟楼近在眼前,公子彻突然有些怯意。
只见刑场上,血迹斑斑,虽然早已干涸,但是依然能够感觉到那日是怎么的血流成河,惨不忍睹!这么多血,一直顺着刑场往下流,竟形成了几条长长的小溪流!风中,夹杂着难闻的腥臭,让人作呕!
汐儿捂着嘴巴,将头埋入公子彻的怀里!
这么多血!究竟多少人命丧于此!究竟是怎么样的大罪,要同时行刑!不,那不是行刑,是血淋淋的屠杀!
公子彻的心如被巨石压着一般透不过气来,他也不知道,为何看到这样的场面,他显些无力跪地!拉起汐儿直奔钟楼而去。
“哐!哐!哐!”浑厚的钟声至钟楼响起,传遍整个北朔皇宫。
公子彻拉着汐儿立在钟楼最显眼的位置,看着钟楼之下迅速集结的御林军。
“本殿下携瑞宁郡主回朝!”公子彻的声音如钟声般厚重,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姿态,一扫钟楼之下的御林军,一派泰然!即使潜水蛟龙,他也能一飞冲天!这种气势,源自天生,浑然自成!
汐儿侧过脸,公子彻轮廓分明的侧剑脸落入双眸之中,为何,他的眉宇之间仿佛锁尽了世间愁?
“来人!将四皇子拿下!”御林军之中,一声令响,钟楼立即被围的水泄不通。
汐儿紧张的看着不断涌上钟楼的御林军,紧张的晃了晃公子彻的手。究竟是怎么回事?御林军不是皇帝的亲卫军吗?怎么可能要捉拿公子彻!?
“臣奉旨捉拿四皇殿下回宫,还请殿下配合,以免误伤了殿下。”御林军统领秦帅一脸凛然正气。
“为何要扣拿四殿下?他犯了何罪?!”汐儿站在公子彻身前,小小的身子站的异常坚挺。
不是说,回了宫就安全了吗?就没有人敢伤害他们了吗?这是什么情况?御林军怎么会捉拿公子彻!
“回瑞宁郡主的话,丽贵妃命刺客在狩猎时行刺皇上,并与纳兰敬勾结意欲谋反。四皇子无论如何,也脱不了干系。”秦帅本是端木宇旧部,后被调到御林军又升为统帅。见汐儿发问,便告知二人。
“父皇此时如何?”四皇子的声音有些颤抖,母妃怎么可能会行刺父皇!那刑场上的血迹又是谁的?!
“皇上重伤之后昏迷三日,现在仍静心调养。”秦帅说完,挥了挥手,显然不想多说,几个御林军立即上前去。
“退后!本殿下自己会走!”公子彻一字一句的说道,步履不稳的走了一步,他曾想过很多会发生的事情,可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这样!
失魂落魄的走下钟楼,公子彻停下腿步。
刑场上的血,让公了彻眼前一黑显些不支倒地,汐儿忙上前扶住,公子彻松开汐儿的手走到邢台之上。
“纳兰一族、、、”
“纳兰嫡系一族在此伏诛。”秦帅无情的声音传来
公子彻终于不支跪在地上!双手在满是血迹的地面上紧握成拳头,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外公,舅舅,从小到大一起玩的表兄弟!如今,只有这一堆血水刺痛他的双眸!就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就连让他为他们请罪的机会都没有给他!就连尸体都不能为他们安葬!
而他费尽辛苦回来,见到的就只是这一滩干涸的鲜血!
“母妃!母妃!秦帅,我母妃怎么样了?”公子彻如发疯了一般死死的抓住秦帅的衣领,双目腥红,如一头暴怒的狮子。
“丽贵妃撞柱自尽!”
公子彻的瞳孔猛然放大,无力的松开秦帅,退后几步。
“呵呵!呵呵!苍天!为何你要让我母妃蒙受这不白之冤!”公子彻仰天怒问。
“公子彻!”汐儿唤了一声,拉住公子彻的手,只见他强忍着泪水的模样,那样撕心裂肺的叫喊只能在他的心里叫嚣。哪怕,他心如刀割,哪怕,他痛不欲生,哪怕,他满腔恨意,但是,他却无能为力!
“郡主,镇国公来了。属下要带四皇子回去复命。”秦帅说完,示意御林军将四皇子带离。
汐儿看着那个如同行尸走肉的公子彻,心中一片苍凉,泪也不由自主的顺着脸颊划落,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汐儿!”端木宇一把将汐儿抱了起来,看着汐儿消瘦不少落魄无比的模样,心痛的无以复加,还好汐儿这个模样,没有让素锦看到。
“爹爹,四殿下会怎么样?皇上会杀了他吗?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做啊!”汐儿抓住端木宇的衣服不停的问着。
“汐儿乖,没事的,虎毒不食子,四殿下一定会没事的。”端木宇柔声安慰着。
金碧辉煌的宫殿内,空无一人,整个殿内的物品一片狼籍,哪还有昔日的富丽堂皇模样,丽贵妃最爱的那幅凤鸟祥云图被撕成几片,随意的散落在地,殿内的一根玉柱上,血迹斑斑,可见,那日,丽贵妃死的有多么的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