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汐,今天放了你,损失的这五座城全都要算在你的头上!别忘了,你欠我五座城!”南宫纤月退后两步,纵身一跃落坐于马上。
“嗖!嗖!”
汐儿的耳边只剩下箭急促的声音,马儿嘶鸣一声,渐行渐远,汐儿缓缓回过身,只见那华丽的红袍如朵花一般从空中凋零,上面,全是箭划过后留下的残缺,破烂却极其凄美。远处,那抹身影已经消失不见,不知道去往哪个方向。
手中还握着那把坠着貂尾的小刀,不着痕迹的收好后,只见一个月白色的身影已经来到眼前。
“汐儿!”公子澜飞速向汐儿奔来,将要把汐儿抱个满怀的时候,汐儿却巧妙的移开了。
“三哥,我接到消息特地赶来支援!”五皇子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只见他带的人马不下百人,个个都有副风尘仆仆的模样。
汐儿看着尴尬不已的公子澜,有些事,已经发生亦无法抹去,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把他当成一个可以信赖的大哥哥。
“三哥,南宫纤月呢?”公子煜不解,看到汐儿身上的血迹时,莫明的紧张。
“汐儿,你没事吧?”公子煜上前一步将汐儿的双手握在手里,“不怕,我带了大夫随行,以备不时之需要,我真怕、、、”公子煜没有说下去,而是避讳莫深,一挥手,一个大夫果然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
“五殿下,我没事,只是些皮外伤而已。”汐儿忙拒绝道,抽回自己的手。
“他有没有伤害你?”公子煜连忙问道。
“没有。”汐儿轻轻摇了摇头,相比较面对公子煜,她自在很多。她明白公子煜所谓的伤害实指的是她的清白是否被玷污!一道圣旨,看似无尽荣宠,却也让她有一种窒息一般的压抑。
看着与公子煜交谈的端木汐公子澜心中一阵苍凉,他知道,他曾经多么努力的想要抓住,却还是如沙砾一点一点从指缝里流走。原来,他在汐儿心中,竟是如此不堪!
“夫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还是快去与她汇合,这些日子,皇上,皇后,夫人与镇国公都急坏了。”公子煜提醒道。
“好!”汐儿忙点头,一行人朝东方策马而去。
端木汐归来,就连旧疾复发的景帝亲自迎见,凤阳殿内,暖意正浓,窗子如数打开后,阳光一道一道的照射进来,公子政靠在软塌之上,汐儿坐在一侧。不知是不是因为阳光的关系,此时的公子政看起来平静而随和。
公子政屏退众人,整个大殿之内就只有两人,公子政慈爱的看着汐儿,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许,是爱乌及屋,只要是跟秋素锦有关的一切,都是他心头最重视的,哪怕,这个孩子是秋素锦与别人的结晶,他却忍不住想要对她好。
“皇上,喝口热汤,这可是皇后娘娘亲自熬了命人送来的。”汐儿将汤端起,却见公子政一动不动。
“倒掉吧,我从不喝皇后宫中的东西。”公子政悠悠开口,没有自称朕。
汐儿凝眉,手中的汤突然变得烫手起来,皇上既然这么说,那么这汤是否有问题?皇上正值盛年,为何身体如此虚弱?!就算是几年前秋围狩猎身受重伤,这么久的悉心调理也不至于这般。
南宫纤月的话在汐儿的脑盘旋,汐儿一回宫,对公子政比较避讳,可是此时,她对公子政竟然生出孺慕之思。他是皇上,北朔的一切都是他的,他若真对娘亲有情,大可君威降临,用些强硬的手段也未必不可。虽然娘亲和爹爹未行成婚之礼,也是木以成舟。而皇上,显然是他自己愿意放手。
“汐儿觉得老三怎么样?”公子政突然问道。
“皇上是指什么?”汐儿一边将手中的汤倒掉,一边换了一杯热水递给公子政。
“当然是你的终身大事。”
“我从未考虑过三殿下。”汐儿如实回应,她们已非儿时,久拖下去必然会生出更多的误会。她也不想三皇子那天的事情,再发生一次!
“还是对老四念念不忘?”公子政调笑着说道。
“皇上!我才没有!”汐儿娇嗔道,不知道为什么,皇上一提到公子政她的心跳竟然忍不住加速起来,更不知道为何,竟然有些暗喜。
“五皇子到是个沉稳的,可是、、、”公子政没有说下去,而是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热茶。
“老六那混账东西他配不上你!”公子政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道。
“皇上,汐儿只是把几位皇子当成大哥哥,实在是生不出男女之情,要不皇上再下一道圣旨,重新点次鸳鸯谱,也好还汐儿自由。”汐儿接着公子政的衣袖半带撒娇的说道。
“鬼丫头!你可知君命难违!”公子政正色回绝,随后又呢喃了一句,“也许只有这样,我的心里才能好过一些。”
但是这句话却被汐儿听的一字不差,他口吐如此伤感之语,可是为了娘亲?心中也十分好奇究竟是怎么样的过往竟然让皇上坐拥佳丽三千还对娘亲念念不忘。就连西夏第一美人都不能取代吗?
“皇上何出此言?皇上的心里难过,可是为了我娘亲?”汐儿大着胆子问,只见公子政闲适的感觉顿时消失,身子也缓缓坐直。
“你知道了?”
“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有一个人跟我说,只要是我娘一开口,哪怕是让皇上割让城池都舍得。”
公子政微微一滞,随后淡然一笑,这人说的一点都没有错!
“初次见素锦,并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当是,我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和你爹关系要好,突然见你爹身侧多了个俊俏的随从,出于好玩,调笑了两句,才猛然发现她竟然是女儿身,谁知,她却把我当成了登徒子,丝毫不顾及我的身份直接把我丢进湖中。后来,每次与你爹会面,她都跟着,久而久之,便对对她上了心、、、”公子政的眼前闪现过往的美好,并不如他和汐儿所讲的那样只是上了心而已,从此后他对任何女子都提不起兴趣,仿佛一下的女子都没有秋素锦半分好。
“一见钟情?”汐儿不曾想,竟然还这么浪漫。
“不,也不算,是你娘的特别一步一步虏获了我的心。”公子政丝毫不避讳的说道,她喜就笑,怒就骂,率真可人,马背上英姿飒爽,私下里,丝毫不娇柔做作,没有哪个女子如秋素锦那般。
“我娘却心系我爹。”
“是,也许这就是造化,而我注定给不了她要的幸福。江山美人,如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洛贵妃乃西夏第一美人,久居宫中,只为皇上一人展颜,难道也不能让皇上上心吗?”汐儿不解。
公子政一愣,仿佛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片刻之后,便缓缓的摇了摇头。
“傻丫头,若是你心里的那个人能够随随便便的就被别人代替了,那还叫什么爱?”公子政敲了一下汐儿的头,宠溺之味越发明显。
“我心里还没有谁,也不想有谁。”汐儿小声呢喃道,突然,汐儿想到若惜,她早过了指婚的年龄,若是再拖下去,恐怕再难嫁人了!
“皇上,汐儿还小,长公主才该淡婚论嫁了!”
“若惜?”公子政诧异,这才想到若惜好像是到了年龄了。
“皇上,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若惜打发了,我替若惜求个恩赐,让若惜自己来挑驸马可好?”汐儿急忙说道。
“罢了,就依你。”公子政点点头,对于这个女儿,他当真是亏欠太多,当然,他亏欠的不只若惜一人,还有远在极北之地的四皇子。公子政摇了摇头,这就是以血铺就的帝王路,九五之尊的交椅之上何处不是尸骸累累!
那日,公子政休朝一日,一直与汐儿呆到日暮西沉,汐儿知道了关于娘亲的那些过往,心中更加坦然,权力纷争纵使再过血腥,但是人的心中依然有那么一处柔软的地方,装着自己最在乎的人,为了这个人,他可以改变一切,哪怕自己。
朝中有人主张立储,公子政一改往昔避而不谈的态度,传旨让大臣们拟定人选,朝中官员多半支持三皇子为太子。公子政命人拟旨,册封三皇子公子澜为太子,五皇子公子煜为濂王。
天气渐冷,公子政更是以身体不适为由前往骊山行宫,太子监国,五皇子从旁协助,若无大事,皆可全权处理。这一道圣旨让人忍不住猜测,一向最不被人看好的五皇子竟然会居于太子之下。
公子政另下一道旨意,为五皇子的母亲晋了位份,册封为宜妃。五皇子母家势力也在朝中悄然攀升。
薄雾缭绕的清晨,太阳也显得雾蒙蒙的。若惜自己从听到指婚的消息后,终日沉闷不乐将自己关在屋子里,汐儿明白,若惜的心结不是这么轻易就打开的,若惜她宁愿孤独一生,也不愿意把自己交给一个陌生的男人,自己是否是好心办了坏事?
不知不觉,汐儿将目光转到手中把玩的竹哨子上,竟然三个月都没有雪鸮身影,一股失落袭上心头,更是不解,她竟然也会有这样患得患失的时候!
“若惜!你想去织云山吗?”汐儿奔到若惜屋里,将正在作画的若惜拉到一边。
“织云山?!”
见若惜这样的神色,汐儿知道若惜心动了!若惜从小到大就只出过一次宫,就是太子带她们一起出去的那次,不过后来听若惜说,听到自己失踪了,差点没担心死。这次,她们一定好好的放松放松,自由自在的去游玩!
“汐儿,这才离你被绑架有多久时日,你又吵着要出宫,皇上不会同意的。”若惜的热情被熄灭,她们两个女子竟然要出宫游玩,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姐姐,你想不想亲自站织云峰上,画一副云海翻腾的画卷?”汐儿引诱道,丽贵妃走后,若惜从悲痛中走出来,就爱上了作画,有时候一画便是一天,安静的让人心疼,但是她的画技也是一流,就连宫中画师都自叹不如!
“想自然是想!”
“既然如此,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皇上出宫前往骊山行宫前,咱们一定能够在前往织云山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