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水,暮色深浓。蓬莱集市灯火晕染,人影绰绰。
苏本华身姿颀长,行走其间,即使是在这熙熙攘攘的修真夜市里仍然比普通的男子高出许多。他穿着寻常的黑衣,神情温和,时常会唇角含笑,回应那些女子投来的目光。他的一举一动全无丝毫的做作,反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风雅自然。
他容貌出众,英俊非凡,自然能吸引住无数女子的目光,但这里是蓬莱集市,是凭实力唯尊的修真夜市。倘若你仅有容貌却无实力,往往会沦落为某些女修士的玩物。而苏本华无法修仙,连入门的炼气期都没达到,完全是凡人一个。
每一个修真者都能看透他的修为,偏偏不敢小觑,甚至以为对方是有意隐藏了自身的修为。全因苏本华神色坦然,目光深邃,眉间有股掩饰不在的傲气。这种气势浑然天成,是常年身居高位者才能给人的感觉。
蓬莱集市行色匆匆,没有人会过于专注一个人,也有太多的强者行走其间,所以苏本华并不算真正起眼,一路逛来倒也顺利。
他停下脚步,很熟练的询问摊主,然后从摊位上拿起一本修真书籍。
“是火系方面的修真法术,不是自己想要的。”看了片刻,苏本华失望的暗暗摇头,又将书本放了回去。他已经逛了大半个夜市,几乎所有的摊位都看了个遍,居然没有找到一本有关道法起源的书籍。
难道要到那些大店里去看看?苏本华暗思,摸了摸腰间的钱袋,自己的下品仙石少得可怜,还是上一次为了夺得玄宗令,杀人灭口抢过来的。
自己可不是好杀之人,更不屑于偷偷摸摸的小偷,而且这魔法是能少用则尽可能的少用……哎,真是矛盾啊!苏本华离开摊位,一边拂袖,暗暗摩挲着自己右手上的魔法戒指,一边朝灯火最辉煌的地方走去。
宝元隆位于蓬莱集市最繁华的地段,是一个拥有千年历史的老店。当苏本华走进时便感受到它的古朴与沉淀。店内雅静,点有凝神的清香,四周的货架都是用上好的木料雕刻而成,上面盛放着各种修真的精品。
“这位客官您想要哪方面的东西?”苏本华刚刚走进,一袭青衣的店小二就迎了上来。当他发现苏本华没有仙修,连炼气期都不是,只是凡人一个,他先是一怔,转眼又毫无变化的热情相迎。他接待过好几位类似苏本华的客人,自己看不透,那是因为修为太低,自然看不出这些习惯低调的高人。
很自然的,店小二根据自己的经验,根据苏本华言谈举止的气度,将凡人的可能性直接剔除。无论身居何等高位的凡人,甚至是一国的皇帝,在面对高高在上的修仙世界时,他们便什么都不是,内心的卑微与现实的落差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了的,但苏本华全然没有。
店小二暗自打量,主动递来一杯上品的碧茶。
苏本华接过碧茶,浅浅品了一口,然后看了看四周,目光停驻在一排书架上。
“你们这里有没有修仙道法的书籍?有关道法起源的典故?”
“道法起源的典故?”店小二愣了下,这种问法还是第一次听说。平日里,客人前来询问的都是炼气期的木系功法,火系功法,诸多类似的具体典籍,再高深一些的就是筑基期。像结丹期以上的功法那是各大门派才有,绝非自己这种小店能有。
“客官想要的是不是修仙杂集之类的书籍?”店小二想了想,领着苏本华指向书架上的一列。
苏本华抽出一本来看,片刻摇头,然后又抽出一本,看了会依旧摇头,最后翻阅完整列书卷仍然没有满意的。
见此,店小二皱起眉头,又从旁边的书架上拿出几枚玉碟。玉碟是修仙世界专门记录的一种道法,需要灵力的神识才可以查看。
苏本华在诈死的这七年遍访寻仙,曾经听闻过玉碟的使用方式。但他在进入玄天宗之前,寻找到的最大仙缘也就是出现在一个小镇上的几个散修,出现的目的自然是最终被苏本华夺得的玄宗令。
这种玉碟自己还是第一次拿到,可自己没有仙骨灵根,哪来的神识去查看这里面的内容?苏本华接过玉碟,摸着温润的玉质,暗觉自己不行,没想心念一动,他竟看见了玉碟里记载的内容。立时他有了一瞬的恍惚,不是因为玉碟里的内容,而是因为体内的灵力,虽然十分微弱,但那种与魔法截然不同的流动令苏本华分外清楚。
这就是灵力?从何而来?似乎只有一种可能……苏本华微微蹙眉,沉思的目光似乎透过了手中的玉碟遥遥的落向了远处。他想起了白启,想起了二十年前的往事,他与白启相遇后的几次缠绵,虽然有过几次,但只在相识后的最初两个月,后来,自己便再也没有碰过白启。
想必是那个时候,彼此巫山云雨,白启在不知不觉中传给自己的?看来白启真的是一位修真者,应该还是一位实力不错的修真者?否则自己失忆的二十年里,灵力应该早已散尽,怎会余留至今?
白启,你的实力越强,自己就越安心。只要你能上百年不死,我就一定能够回到自己的魔法世界,到时候准备好足够的魔法戒指,就不信你还能再次离开自己?想到这,苏本华眼里含笑,令旁边的店小二产生了错觉,以为他对这枚玉碟十分满意。
店小二道:“客官觉得如何?这枚玉碟虽然有些残缺但来历久远,是一位修真前辈的见闻杂集。你看玉碟内神识记录的方式,至少是一位结丹期的高人,里面的文字可能有点生僻,却很适合客官您这种见识多广的前辈研究。”
店小二说得虚虚实实,这枚玉碟的文字何止有点生僻,而是十分古老的修真字体。若不是这么多年无人能识,掌柜也不会最终放弃,放在台面上廉价出售。
“有点生僻?我看不是吧?怕是一般的人难以读懂?”苏本华笑了起来,双唇抿出一抹调谑之意。他对修真道法确实所知甚少,不过白启在的那几年,虽从未跟他提及过修真的事情,却教会他认字行文,认识不少字,甚至连玉碟里的古老修真字体,常人不识,苏本华竟全部认识。
“这仅仅是一枚云游四海的风景杂集。”苏本华放下玉碟,毫无留恋之意。
店小二有点难堪,自己费尽口舌又耗费了不少的时间,对方左挑右选,竟然没有一样看上的。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清朗的回应,“你若喜欢,我买下送你。”
苏本华剑眉轻挑,转过身去,看清来人,竟是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李咏。李咏身着玄天宗内室弟子的白色长袍,发挽玉簪,容颜俊秀,即使是清修打扮,仍旧透着一股富贵人家的公子气息。
想到几日前李咏曾来云雨阁找过自己,苏本华眉峰微动,双瞳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