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身姿笔直,素白的衣袍散落地上,端庄地跪坐在自己的面前。他眉目清冷,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白玉簪子简洁束挽,看上去依旧是那么的宝相庄严,只是眼里隐隐有些微红,不再似平日里的深邃沉静。
“你怎么在这?”苏本华微微一愣,伸手想要抚摸对方的眉眼,只觉白启与平日里不太一样,好像有些疲惫,眼里那隐隐的微红仿佛是熬夜后的血丝。
顺势握住了他的手,似是轻轻地松了口气,白启淡笑:“你知道自己入定了几日?整整九日,我真怕你会出事。”
“你一直都在守我?”感觉白启的手将自己握得很紧,好似珍宝一样担心遗失,这种感觉自己也曾经有过,自己也曾经这样紧紧地握住白启,生怕消失。苏本华笑了起来,盯着那双总是冷冷清清的黑眸,不禁也稳稳地用力回握住白启。
“我放心不下。”白启一向内敛,即使此刻,仍然婉转的淡淡回应。
苏本华听得明白,看着因自己而流露疲倦的容颜,心情荡漾,像是被诱惑一般直接倾过身,拥抱住白启的身躯,热烈地吻了过去。
立时一僵,脑海纷乱,白启微微张开了唇,像是要说什么,又好像是适应的震惊。他感受着对方的吻,只觉心乱如麻,有一种感觉一旦意识便再也无法回头。他先呆了呆,才慢慢有了回应,依旧是过去的生涩,或许更生涩些,这是他第一次在理智无比清晰的情况下主动回应。
两人越吻越深,苏本华反复啄着白启的唇,那温软的滋味令人沉醉,不时的,还将热热的吻移至白启的耳根,咬着他的耳垂,朝耳孔内吹着酥麻的热气。
脸颊早已qing热得薄红,白启渐渐蹙眉,迎合着对方的热吻,只觉那半生不熟的热潮再次毫无预兆的泛滥上涌,令思考麻痹全身酥软,更激起一阵阵心惊肉跳的难耐感。
顿时紧张不已,像被针刺了一样,白启紧绷起身体,一把抓住已经探进自己衣袍内的手。
他深吸一口气,移开了令自己沉溺的吻,避开苏本华的眼睛,合上略显凌乱的衣袍,庄重地站了起来。
发丝浮动,原本束挽的发髻同样变得凌乱,不得不取下自己的白玉簪子,白启抬手,将长长的头发撩向肩后,他的一举一动,落在苏本华的眼里,是说不出的旖旎,别有一番风情。
苏本华也跟着站了起来,随手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袍,两人一时无言,都以强大的神识,察觉到有人即将到访。
身形一闪,云霄子来到了洞府外面。他从乾坤袋里拿出准备好的丰盛晚餐,稳了稳心绪,这才提着漆器的食盒走了进去。
每天三次,他已连续送了六日,像个仆人一样准时准点,还要不断想着花样,准备得更丰盛一些,来面对日益冷漠的仙君。
虽然仙君一向威仪,这几天也不曾斥责过自己一句,但他能感受到仙君的气场,是越来越暗,每每面见都有种胆战心惊的不安,生怕苏本华出了事,最终会迁怒自己!
所以当他提着食盒走进,按照惯例向白启恭敬行礼后,抬头,发现苏本华竟修然而立,笑呵呵地看着自己。云霄子欢喜得几乎欲要落泪,一颗高悬的心终于能够稳稳落下。他真想冲过去,抱住苏本华大喊一声爷,大爷你终于醒了!
但他不敢,只是激动地放下食盒,按照礼数向苏本华微微行礼:“恭喜师叔炼气成功!”
以云霄子渡劫末期的修为,一眼就看出苏本华已经修真入门,达到了炼气初期,隐隐有冲击炼气中期的趋势。
“不知道这家伙修炼的什么功法?竟然能一次突破到炼气初期,甚至过不了多久,或许还能突破炼气中期?”云霄子想不明白,心里却是一番不爽的怨骂,这一次他真是被苏本华折腾得够惨。
“多谢掌门前几日的指点,今天还特意给我准备了这么丰盛的饭菜。”苏本华回答得很客气,笑呵呵地走到云霄子的面前,打开了食盒。八宝鸭,五香牛肉,清蒸桂鱼,石磨盐豆腐,清水脆笋,还有两壶好酒,热气腾腾,菜品够丰盛的。
“不敢当,这都是仙君特意关照的,云霄子只是按照仙君的意思去做。”云霄子不敢居功,重新抬头,这才发现仙君竟然没有像以往般挽发,而是取下了玉簪,长长的墨发披肩流泻,眉目依旧清冷威严,有一股浩然的天地正气。
“师父的意思?”目光一动,眉梢微微轻挑,苏本华望向白启,暗暗的眉目传情。
白启神情威仪,哪有刚才的情热主动,尤其是他的目光深邃沉静,清冷得将任何一丝暧昧都掩饰了过去。
云霄子蒙在鼓里,毫无察觉,顺着苏本华的话道:“是仙君的意思,师叔有所不知,这些天都是仙君一直在守着您,寸步不离,连饭菜这些琐事都替您想到了,不知道这饭菜是否合师叔的口味?”
见白启眸光深邃,静静地看着自己,也不示意,云霄子有点忐忑,担心自己说错了什么,又将话题转回到苏本华的身上。
苏本华牵出唇角的微笑,流露出素日的春风之态,眼波流转,暗看白启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他盖上食盒,像其他的弟子那样,向白启微微行礼,毫无破绽地恭敬道:“多谢师父费心,弟子将来一定会有所长进,不负您的期望。”
剑眉微微一动,白启只觉面前的云霄子是如此的碍眼,让刚刚还跟自己放肆缠情的苏本华说出这一番话,说不出的别扭。
白启一展衣袖,毫不将云霄子放在眼里,直接划破虚空,如清风明月一般,带着苏本华了无痕迹地消失在云霄子的面前。
转眼,从虚空中走出,回到自己的洞府。
此时夕阳已落,晚霞满天,前几日的连绵秋雨刚停不久,洞府外的青竹被洗刷得格外翠绿,有一阵幽冷的淡香夹杂着徐徐的晚风从山涧中拂面而来。
深秋已残,初冬的梅花开始悄然绽放。
白启墨发如瀑,长袖飘曳,颇有临风之姿。他看了眼身旁的苏本华,先开了口,以戏谑的口吻淡淡笑道:“你倒挺能装的,一本正经。”
从自己入定醒来,苏本华便觉得不太一样,白启的态度有了悄然的改变,不似以往那般竭力回避。他放下手中的食盒,回看白启,眼有笑意,反唇相讥:“听你的意思是想让我不太正经?”
说着,他探出手,上前一步,将白启的手霸道捉住。
白启停步,看着春风拂面的苏本华,心里一阵无奈。他能感受到苏本华从骨子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强势,总是以平等的身份去索取自己,可他怎么忘记了,他的一生不过三十多年,在自己的眼里仅仅是漫长岁月中的一朵小小浪花。
“别闹。”白启暗叹,想要挣开对方的手,语气温和,仍有一丝无法的释然。
悄然用力,仍然被紧捉住不放,白启不得不重新回头,看着宛如名匠雕刻的俊美容颜,发现对方也恰巧深看着自己,那双好看的绿眸仍是记忆里的模样,定定的凝注。
苏本华翘起唇角,金发飞扬,又一次将白启主动拥吻,吻着那永远都不会厌倦的唇。
“谢谢你。”他低低喃呢,想到白启这些天日夜不眠的相守,不由感动,如水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