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心悸的游荡过此海,到达海之东,十万由旬的苦海,触及肌肤的是如寒刀利刃的割锯,夜莲华小心翼翼的游弋在海中,生怕脚底会突然踩到骷髅头,或者踩到刀山。
忽然,一只怪物猛的出现在夜莲华的眼前,它长着无数的头和手,牙齿如利剑,双手是铁爪,狠狠的抓住她,尖尖的铁甲刺穿她的双臂,只见它张开血盆铁口,朝她咬来。
她尖叫一声:“师父,救命”忽然从左耳边闪耀出一种白色刺眼光芒,恶兽忽然停止了动作,如同昏昧一般软软的倒在了她的身前。
看着软软沈入海中的怪物,夜莲华的心剧烈的跳动久久无法平复,惊惧害怕一直萦绕于心间,她伸出手摸摸耳朵上的银色耳坠,微烫微烫。
这冰晶耳坠,竺优昙说,是墨染送她的生辰礼物,可是她记得竺优昙说,墨染就是他的魂,那么墨染其实就是竺优昙?这耳坠是竺优昙送她的吗?
环视了一下四周,众多恶兽都因为这道白光远远的离开她,方圆十里之内,已经没有夜叉之影,趁此机会,她飞快的游向海岸。
当她奋力到达岸边的时候,已经精疲力尽了,软软的瘫坐在岸边,水岸一色,诡异的血色永远是这个业海彼岸的色彩,这个本就是由血铸成的世界。
忽然,身后方出现一道青铜大门,上面暗红的字迹“无间地狱”分明告诉了她,那扇门之后,就是无间狱所了。
虽然夜莲华极其不愿意踏足,但是由于业力的牵引,她还是艰难的站起身子,朝着狱所走去。轰隆隆的响声,地狱之门缓缓的开启,长长的甬道,漆黑一片,看不见尽头。
夜莲华一步步的朝里面走去,不知道走了多久,不知道走了多长,只知道脚下一会儿是冰山,一会儿是火海,一会儿是毒蛇,一会儿是刀刃。
从一开始钻心的痛楚,到逐渐的麻木,开始习惯,不再害怕得哭泣。原来,不只是爱会产生习惯,连疼痛也一样会习惯的。
终于走完这条艰难的起始之路,终于得见光亮,却不是外面阳光的模样,而是火海映照出的火焰之光,是寒冰利刃所映照出的冰寒之光。
无间狱所周匝八万余里,狱墙高约一千里,全是铁围起来的,上火彻下,下火彻上。狱中镜像,凄惨附复倍,狱床之中,诸恶业众生遍卧满床,千万夜叉及以恶兽,口牙如剑,眼如电光,拖曳罪人,刺中罪人身口耳鼻,哀嚎贯彻苍穹,尸横遍野,此身死,他身活,轮转无常,生生不息。
狱中刑具无非是铁是铜,是石是火,然仅此四种物,却能变换百千种刑罚,鹰蛇狼犬,碓磨锯凿,啜着镬汤,铁网铁绳。生革烙首,热铁浇身,饥吞铁丸,渴饮铁汁,从年竟幼,数那由他,苦楚相连,求暂停苦一刻不得。
若堕此狱,从初入时,至百千万劫,一日一夜万死万生,除非业尽,方的受生,不论天神龙众,无一能幸免。
是诸业力牵引,她的身体已经无法自己去控制,飘飘然游荡向了火山地狱,此狱所也称灼热地狱。
热汤的硝烟从地上的裂缝喷涌而出,如火山喷涌而出的岩浆,散发出一股浓浓的刺鼻之味,一处低洼之地,其火妖曼,如同炼钢炉之中的大火忽忽的烧着,我站在岩浆之上,举身自扑在火上。
烈火开始灼烧热爱的身体,身上的衣服一瞬间灰飞烟灭,夜莲华只知道疼,说不出来的尖锐疼痛,她的神识飘于上空,看着自己的身体在一次次的化为乌有又在弹指间完好无损的躺在那里,一次又一次的陨灭,一次又一次的重生,苦楚却在翻来覆去的死生之中不曾暂停一秒。
竺优昙每一天都会显现佛身,来至她身前,为她诵经减益些许痛楚,只是自那日一别以来,竺优昙就变了,从前她诵经的时候是平和淡然的,但是如今
他每次为她念经的时候,都是眉宇成愁,看着她一次一次的成为灰烬,一次次的饱尝天火焚烧,总是会不自觉的紧紧抿住双唇,痛苦之情不言而溢。
然而,即便是佛也无法阻挡罪孽的当罚,所以,三万年来,他一日不落的为她诵经减罪,可她却依然无法抵挡罪苦之痛。
在千万劫的报火生死之中,品尝着焚身之苦,动经亿劫,不知何年何月,无数次的焚烧,她的神识已经涣散,夜莲华想或许她就要灰飞烟灭了,但是地狱刑罚总会让她死而复生的。
恍惚之间,夜莲华看见自己的被烈火焚烧成灰的**之中开始有着金色的光芒闪耀。渐渐她的神识开始清明,神识也不再受折磨。
烈火的烧灼对她而言,再也没有任何的伤害,仿佛一瞬之间,她的业力尽消除了,夜莲华看着前方熔岩之上闭目诵经的天人,这迷迷糊糊的三万年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清醒的看过他的容颜。
一时感慨,她竟然来到了狱所已经这么多年了,生生受了这天火地狱三万年,看着他姣好的面容,还是那时候的模样,好看极了,夜莲华不自觉开心的笑了。
“为师好看吗?“
“好看啊“想也没想,夜莲华就满口笑意的说了出来,待到她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竟然这般口无遮拦。
这是自打入了地狱,三万年来竺优昙同她说的第一句话,夜莲华看着他略带笑意的墨色的瞳孔,被他的话震住了。
竺优昙何时变得这么世俗了?这三万年他遇见了什么?
“怎么,不疼了吗?“他收起那浅浅的笑意,认真的询问夜莲华。
“是啊师父突然就不疼了,而且,我的身体焚尽之后还会闪耀金色光芒不知道怎么了我还以为我的神识就要灰飞烟灭了呢“
“喔我看看。“
竺优昙站在夜莲华的肉身旁边安静的等待着下一个轮回的焚烧,天火拂过他的金身,如同春风一般,不痛不痒。
烈火焚尽,果然发现她的残骸开始大放金光,一颗金色的珠子,像极了舍利子,悬浮在残骸之上。
竺优昙眉头轻轻一皱,佛袖轻轻一挥,刚被灼烧的身体重新幻化成为新生之体,挥去熊熊火焰,分明看见火焰之上躺着的女子微微隆起的腹部。
“师父我怎么了?“只见竺优昙紧紧锁着眉头,目光如火一般盯着她的身体。
“莲华,你“竺优昙转首看向夜莲华飘荡在空中的神识,不知道该怎么与她说,此事对她来说不是福泽,而是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