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麒脸上不显山不漏水,但是,心中的剧痛得感觉只有他知道有多么痛,痛得他袖子中的手指都开始痉挛起来。
她看到阿幕慢慢地将自己的脸,对着李天麒一脸冰霜冷笑。
“我知道你一直在找它,但是这么多年了,你让人穷尽力气,你都没有找到,谁能想到会在这里呢。”阿幕口中嗤笑一声,垂下眼睛淡淡地看着手中的玉玺,冷冷地说,“要是没有这个东西,你们李家对于天下人来说,不过都是一群处心积虑偷窃别人国家,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
“你们李家不是一直都对外面称,你们的手中的皇位是我那在皇宫中遭逢辽焰死士偷袭的父皇,临终之前,亲自传给你的吗?”
“只不过,这些年你们拿不出证据,被天下文人墨士给口诛笔伐,骂得又凄惨又难听,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你们只能将自己缩在龟壳之中生生受着这些谩骂受着。”
“毕竟,玉玺?遗诏?这两样东西你们通通都没有。可谓是名不正言不顺,不被天下人骂,还有些奇怪呢,你说是吗?”
“现在这个玉玺在我的手中,你要的话你就来拿?你们李家要是想再也不想让别人骂,就必须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阿幕扬扬手,冲李天麒淡淡地笑了笑,“因为,它可是我千辛万苦才得到的,怎么会轻易给你?而且,这东西本来就是属于我,你们李家这群只会玩阴谋诡计的小人不配拥有。”
她现在仔仔细细回味李天麒送给她的那坛烧刀子的味道,她便知道了今天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处心积虑设计的阴谋而已。毕竟,这些年她内心痛苦煎熬之时并不是没有尝过那种吃多了,能够让人上瘾的东西,她对它的气味熟悉的很。
他竟然用放了少量罂粟的酒来她,怪不得她会上瘾到孤身险,真是有够卑鄙的……
阿幕说完之后,只觉得空气之中寂静地要命,除了两人细微的呼吸声,什么也听不大到。她的脊背挺得笔直,全身戒备地看着李天麒。
李天麒盯着阿幕看了很长时间,眼中的情绪有一些伤心,又有一些郁闷,又有一些急切。
“你听我解释。”他上前一步,“你当我为何这样做?我还不是为了你能够早一些醒来。而且,做这一切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我有苦衷……”
阿幕打断李天麒着急的话,“我不想听你那些骗人的鬼话。玉玺就在我得手中,你要的话,就凭你的本事来拿。”
空气之中又沉静下去,阿幕这句话将李天麒最后一丝丝希望的火苗扑灭。
明珠短时间内肯定不会原谅他曾经与这些日子所作所为。他自己也知道他有时候的确不是个好东西,对于这一点他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李天麒眼中的神色变换不定,忽然,不知道看见了什么,只见他,瞳孔一缩。
他不由自主地又上前一步。
阿幕双眼死死地盯着李天麒,嘴唇紧绷得如同一条细线一样,全身的杀意激荡,身上脏污不堪的衣裙无风自扬。
同时,她心中有些黯然地想,他果然还是要与她为敌,为了权利,为了他们李家的大业,为了他自己,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她的性命。
其实,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自己曾经爱他的时候,坏的品质看成是好的,好的品质看得如同圣贤一样,实际上她不过是掩耳盗铃而已。如今他们变成这样自然而然也怨不得别人,要怪就怪她自己眼瞎。
——是真的眼瞎都没有眼珠子了。他要来夺走她们大巫国的玉玺,那就来吧。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就当是对她曾经执念的惩罚——
李天麒见状便不敢再上前,只是双眼戒备地看向阿幕的身后的墙壁。
只见阿幕身后的墙壁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上面刷着的大金色的漆,如同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慢慢地一点又一点无声的撕来。
先是露出如同常年被风化树皮斑驳皲裂的土色。随着土色一层一层的剥落,露出一层好像是用刚刚出生的动物身上胎衣制成的透明薄膜,看起来相当的诡异。然后,薄膜之后便是李天麒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场景——
在高大而宽广的墙壁之中,竟然镶嵌着数不尽的人,有男人,有女人,有小孩。这些人浑身上下,身上的毛发尽数剃尽,肉的如同案板上洗刷干净褪了毛的羊。
他们双膝跪地,双手交叉着着胸口,保持着下巴仰角为直角的姿势,双眼紧紧地闭着,嘴巴微微张开。
看这个样子,好像他们都在虔诚地朝拜着什么,他们应该一群是信徒。那么,他们到底是在朝拜什么呢……
李天麒顺着他们望着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他们面对着是大殿顶部凌空悬挂一个事物。只见那事物是用银铸成,然后在上面点缀了亮晶晶细碎的黄金细沙,看起来非常的亮眼。
他们拜的竟然是一个月牙儿,月牙儿……月牙儿这个好像在哪里听说过……有些熟悉,却又无法想起来……
最可怕的地方并不是这些稍微有些可怕的场景。而是在他们这些死人身上。李天麒不用上前细致地查看就能够看得出来,他们的后背和后脑勺被嵌入了后面紧实的墙壁之中。他甚至在一些稍微细微的缝隙之中,看见了刺入在他们骨节身体之中坚硬的红色石头。
那石头的颜色,说不定真的是被这些人身上的鲜血染红的。
李天麒心中隐隐约约有不好的预感,这一定是什么邪门歪道的术法,目的绝对不是要请他们吃一顿饭那样简单——
刷的一下,这些人忽然睁开眼睛。他们忽然死而复活睁眼就已经很吓人了。退一万步说睁眼就睁眼,为什么要睁得这样吓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