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从肢体动作上看,她没有看到这男人有什么惊讶的,应该也是来确认,他早就在其他地方知道了她什么也不记得了——他与黑衣人是一类人?要不就是他们两人之间是旧相识,所以,他这消息就是黑衣人告诉他的?
反正也只有那个黑衣人是国师府之外的人,要不是他将消息泄露出去,还有谁呢?其他人根本不可能联系到她的旧相识,即使联系到了也不会将府中的秘密泄露出去。
毕竟,彼岸下令这消息封锁了,谁要是敢泄露出去可是杀头的罪过?除非向来胆小怕事,唯利是图的小人,忽然间是不要命了。这比天上下红雨的概率不知道还要小多少。
男人忽然长叹一声,点点头,在阿幕远处坐下。
阿幕知道这个人有话说,一个不防就被这男人拉着手臂,强硬的按到身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身,又什么时候到他身边,进行这一系列动作的。
只不过,阿幕被对方凶的有些头晕眼花,喘不上气来,屁股刚刚挨着地儿,就立刻如同扎了绣花针一样,立刻从地上跳起来,脑袋左晃右晃,用尽了平生之力,好不容易选了个地方坐下,这下子坐得离对方远一些。而且又不会听不到对方说话,自己也不会被他那难以描述的,长相,衣着,以及身上的味道摧残得直翻白眼,做出什么或者吐对方一声,或者捏死对方不雅的动作来,丢人现眼。
男人好像已经,预料到了阿幕会这样做,所以对方也不以为意,至少阿幕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到,什么类似于不愉快,疑惑难过等等小情绪,或许你找他脸上粉的厚薄程度,他就算是想看也看不到吧……
“你是谁?”阿幕问道。其实阿幕是想这样问的——你家是哪里,屋里几口人,里几头牛,田里几亩地……可是,她觉得聪明人应该会交代,免得她浪费口舌,她这三个字完完全全显示出她的疑惑。
作为男人,有尊严的男人,定然不会不给她这小女子解惑吧,毕竟有尊严的男人都是要风度的,有的时候风度大于利益本身。
没有想到对面的男人却摇摇头,非常认真的看着阿幕,淡淡地说道:“我不会告诉你我是谁。”
阿幕神情一阵,随后明白过来他是不愿意说实话,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撇了撇嘴,抱臂望天不语,嘴厥得像能挂油瓶一样,露出曾经从未有过的少女天真,从未有过的单纯可爱,同样从未有过的外露情绪来……
——不告诉就算了,他以为她多稀罕听他那杂七杂八的身世?她问他事,是看得起他,觉得他救了她一命,好歹算得上是恩人,怎么地她也应该先了解了解情况摸了个底,到时候再交给彼岸的话,这样她要是求情也好为他求情,至少有个与他所说出入不大能靠得住的理由不是?
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谁知道人家好心当她驴肝肺,以为她要怎么地他了。所以连实话,都不愿意跟她说。只是很直白的拒绝了她竟然连个,圆滑都不愿意打。他是吃定了,她不会生气吗?他以为她好奇心有多重,真的非常愿意愿意一听他说那些话吗?她这一天已经很累了,想听他絮絮叨叨,还不是贪恋这情分?他不想说,她还觉得累呢,哼。
只要将他交给彼岸,管他愿不愿意,想不想说,他都得交代清楚,想说也得说,不想说还得说。谁会去考虑,他这个奸细的心情?毕竟,国师府又不是做慈善,它有自己的规章制度,方能够养活这府中几百口人,倘若没有任何法定规则。
恐怕,整个府中早就已经成了一盘散沙,曾经荣光无限,恐怕现在早已经是大厦将倾颓废的事,哪里还有微末荣光在?中即将遭逢大难,依然有仆人愿意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要是其他府中遇上这样的事情,恐怕下人们早就跑得无影无踪。
俗话说的好,树倒猢狲散,这才是真正是世俗的道理,所以彼岸的手段,她相信他既然能撑起整个国师府的重担,更何况是这么一个奸细呢?那他就一定能够对这个人问出些什么,根本就用不着他操心,更用不着他插手,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咸吃萝卜淡操心,唉——吃饱了撑的。
刚才她是脑子抽了,才会问那句话,反正,又不用她操心拷问的事情。所有要做的事情就是她只需要将这个人交给彼岸就好了。那么八卦,做什么?好奇是会害死猫的,这样的教训,她还嫌弃不够多吗?还让自己如此这样尴尬,瞧一瞧,被冻住了吧?刚才问什么问,直接喊人来将他抓走才是正道,自己真是自虐才会与他交谈,还摆出一副要与他长谈的……知己模样想想就觉得可笑的很啊……
那人见阿幕这个又是懊恼又是不不甘心又是郁闷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丝笑意,好像早有预料一样,只是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可爱了一些。
怪不得李天麒自从回去之后便整日喝酒,对着一屋子他亲手为这个女人画的画像,整日睹物思人,借酒消愁,一副颓废到生无可恋的模样。好像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其他人和物,只有他与那些画像,好像那些画像,是他最深爱的人一样,才最懂他对她的爱,才能明白他心中此时此刻的痛苦与难过,才会知道那笔墨中到底含了他多少沉甸甸的思……
要是,站在李天麒的角度上来说,或许他也会像他一样变成那样。毕竟,求而不得是这个世界上非常痛苦的事,比求不得更痛苦的那就是,相见却不能相认,相爱却不能表露心迹,相知相识却无法在一起。
别说是永远在一起了,就连短暂的相聚,一个吻,一个拥抱,一个眼神,甚至呼吸交织都无法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