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游宝绸和董超两家的官司已经告一段落了,但是实际上官司是结束了,可是其他方面的纠结却才刚刚开始。
至于两家以后还会不会再出现其他方面的祸事,现在没人会知道。
事实上,这个案子在结束之后不久,就再没有人有兴趣聊起它了,顶多也就是说书人在庙会的时候胡编乱造一番,骗听众几个小钱花花。
当然,故事里面的人物全都是经过改头换面的,而且情节也不再是以破案的侦破经过为主,而是各种男女主角的爱恨情仇,里面还夹杂了丫鬟和老爷的爱恨情仇,小姐和车夫的爱恨情仇,甚至还有死去但有钱老爷留下遗腹子,被老车夫捡了去,多年之后长大成人也成了车夫,再接着和某位富家小姐,以及丫鬟,演绎各种的爱恨情仇。
尤其是各种细节描述,不堪入耳,但是入耳者却听得津津有味,说书人甚至还会比比划划的做出几个动作,不堪入目,但入目者却看的兴趣盎然。
总而言之,这个案件已经被传的乱七八糟,完全看不出本来面目了,当然,这对于案件当中的游宝绸和温登科也是有好处的,至少别人也不会往他们身上联想了。
这个案子上报长安不久之后,长安那边便有了回复,茅小五这个杀人凶手当然要被判处死刑的了,而负责审理这个案子的王判司也跟着倒了霉,被直接撤职,那个书吏倒是逃过了一劫,当然书吏也没有把温登科怎么样,所以没有处理他也属于正常操作。
但是,兖州刺史却被调离了兖州城,被发配到边远地区去当县令去了,这绝对是被贬斥的,但理由并不是破案时的屈打成招,草菅人命,而是挖出了他以前犯过的错误,用这个为借口把他给修理掉了,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做完了这任县令之后,仕途也就到此终结了,不存在再被启用的可能性了。
李日知对这个结果还算是满意,每天仍旧是处理公务,在治理乾封县方面还是很有一些成绩的,当年乾封县大丰收,李日知没有加征赋税,更没有老百姓去服徭役,所以乾封县的老百姓过了一个算是非常舒服的秋天。
转眼秋去冬来,天气日渐寒冷,无论是城里面还是村庄中,开始出现了各种闲人,每天聊天无所事事,这样的人有男有女,基本上每年冬天快过年的时候都会出现这种情景,并不是什么值得注意的反常情况。
不过就算百姓们闲的无聊,可是却没有人会在县衙附近围成一圈聊天打屁。
普通老百姓对于官府还是很有敬畏之情的,没事的时候能不离官府近,就尽量不会离得近,所以说,县衙门附近反而是比较冷静的。
在县衙门旁边的一条街上立着一个书信摊子,这个书信摊子主要是给人写书信,还有可以代写状词的,当然如果客户有需要的话,书信摊子的主人也还会给他算上一卦,什么姻缘求子,财富健康,等等,只要客人能提得出来,书信摊子的主人就通通都能给他算上一遍。
至于算得准不准,那就百~万\小!说信摊子的主人怎么解释了,不过书信摊子的主人向来是怎么解释都能解释得通。
但是书信摊子最主要的生意,并不是给人代写书信,也不是算命,写书信才能赚几个钱,而且要是算命的话,需要走街串巷,这样接触的人才多,算命的生意才好做,毕竟算命这个事情,很多时候是算不准的,就算是书信摊的主人能够自圆其说,但是算命的客人,要是来找一找闹一闹,还是会产生影响的,算的不准,这种事情如果一旦传出去,那么生意会越来越难做,也不会有更多的人跑来找他来算命了。
所以,这个离县衙门很近的书信摊子,其中最主要的生意,是给人代写状子,这个生意才是最赚钱的,而且收入会相对稳定。
在乾封县以前的时候,打官司的人还是不少的,虽然大多数时候是邻里的纠纷,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这样的小事多起来,书信摊子的生意,自然也是可以维持下去的。
当然大的官司,大多数时候原告都会去找自己熟悉的人,或者村子里面会写字的人去写状子,不会找到书信摊子来写的,除非是特殊情况。
但是一年到头又能碰上几个特殊情况呢,所以书信摊子的生意只能是维持,想要赚很多钱,那就想都不要想了。
可是自从李日知当了县令以后,对于案子的处理明显效率更高,除非是涉及到人命的重大案件,否则速度很快,对于来处理案件的百姓宽容度也增加了,如果有的一些小案子,百姓没有拿状子来,那么书吏也会把事情记录下来,然后处理掉。
这种效率和衙门里的官吏都是新招来的有关,大家干活还是很有积极性的。
可是这么一来,书信摊子的生意就越来越难以维持了,摊子的主人自然也就会很不高兴,这涉及到收入问题了,书信摊子的主人要是还能高兴的起来,那就是怪事了。
县衙附近书信摊子的主人是一个老学究,学问有多好,那就不用说了,要是有真材实料,那也不会干这行了!
但是,这个老学究的姿态却是极高,从他的名字上就能看的出来,他名字叫做黄天地,这名字算得上是相当响亮了。
这一天的傍晚,天色已经黑了,黄天地收了摊子,心情相当的沮丧,他今天只是给人算了一个卦,赚了十来文钱,这点儿钱勉勉强强够他吃饭,毕竟乾封县的物价也不是很高,可是要想吃点好的,再喝点儿酒,那就困难了。
黄天地收拾好摊子,返回了家,虽然说今天的收入不是很高,但是他家的生活还算是不错的,因为他有一个好女婿,这个女婿时常周济他。
女婿的名字叫做常玉堂,也是一个读书人,家里面有田有房,生活得还算是滋润,他是专门替人打官司的,在这个时代被人称为讼师,当然讼师这个职业是挺不受官府待见的,任何地方的官员都挺讨厌这种人的。
但讨厌归讨厌,讼师这个职业却是不可能消失的,尤其是老百姓在打官司的时候,往往会找讼师进行咨询,甚至还要讼师帮他们打官司。
尤其是打家产官司,这种官司一旦打起来,那么就是代表村子里面的长辈无法解决了,要是城里的百姓,那就更麻烦了,尤其是兄弟在分家产的时候,那真是亲兄弟都能变成仇人,谁也不肯退步,最终只能对簿公堂,而这个时候往往需要找讼师替他们讲道理。
常玉堂就特别擅长打这种官司。
常玉堂这天晚上正好来到了黄天地的家里,见黄天地垂头丧气的回来,便说道:“岳父,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生意不好啊?还是说你算卦没算准,被客人找到你了,没和你动手吧?”
黄天地摇头说道:“那倒没有,只不过现在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也没办法走街串巷啊,只能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摆摊,可是生意却越来越难做,你说说咱们县里面要是有个糊涂官儿那该有多好,偏偏现在这个官儿一点儿都不糊涂,这不要命了嘛!”
常玉堂笑道:“岳父,瞧你这话说的,你这是卖棺材的,怕死的人不够多呀,这可不好!”
说话,常玉堂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其实我最近也没什么生意,头疼啊,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