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依旧是阴天。
陈茵睁开眼睛之前,噢,不能这么说,因为眼睛往外凸得太厉害的关系,眼皮僵硬得根本无法合拢。况且,都已经是丧尸了,她好像也并不需要睡觉这项技能。
在凝固不动的脑袋开始泛活以前,她似乎看到了“自己”正坐在一片春暖花开的草坪上,她的身旁放着一本书,因为太阳非常暖和,她于是仰头眯着眼接受阳光的洗礼,长长的睫毛根根分明,在光的照射下似乎还会微微反光。
一双大手蒙上她的眼睛,熟悉的感觉让她轻笑出声,然后那人绕到身前来,两人对视,笑得甜蜜而灿烂,接着来人把头枕到她的腿上,她佯怒地拍了他一下……
一切都显得朦胧而圣洁。
画面慢慢变成了阴郁的天空。
陈茵缓缓地把头低了下来,一张干瘪瘪的,左眼只剩一个大黑窟窿,鼻子连着上嘴唇都已经不见的烂脸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仍坐在昨晚的露天石椅上,眼前这只也不知是从哪里游荡来的,竟就这么将身子压在她的大腿上,现在是早晨,所以它应该是在这里睡觉来着。
陈茵站起身,腿上的丧尸就一咕噜滚到了地上,它动了动,“啊——”的一声低叫,就要爬起来,陈茵一脚将它踢得滚到了杂草丛里,因为是对着肘关节处踢的,只得得“咔嚓”一声响,它的手臂断了,但它只是啊呜两声,草丛里阴暗潮湿,它很快就没了声响一动不动了。
陈茵不再理会,慢慢地晃了出去。
出了小花园往左走便是小区的大门,一辆黑色小车斜刺着撞在大门与墙壁之间形成的九十度角里,车头已经被挤压得完全变形了,一边车门大开,驾驶座上空空的不见人影。
陈茵从半开的大门处走了出去,这里是连着主街道分岔进来的一条路,两边都是小区,直走到底就是死路,是另一个小区的墙壁。以往路两旁经常被人停着一排的车,如今看起来却是空空荡荡的,远处传来“哇哇”的叫声,陈茵转过头去,只看到几只黑色的大鸟正扑在一个尸体身上啄着腐肉。
陈茵呆立半晌,一阵风吹过,卷起地上脏兮兮的枯叶垃圾到处乱飞。
她朝街道外走去,来到路口,这里有一个红绿灯,旁边是一间报刊亭,报刊亭上俯着一具尸体,脑袋前喷溅着一团黑色的末渍,早已经发干了,一堆苍蝇叮在上面,感觉到有人影走过来,便“嗡”的一声四下散开。
陈茵慢悠悠地俯下身子抽出一张报纸,开头的大版面上醒目地写着:“医院病人疑似狂犬疫病变,咬死三名医护人员!”下附一张被警察制止后的狰狞模样。
陈茵发现她认识这些字,她用枯瘦的手点着那个“人”字,嘴张了半天却念不出来,手一松,报纸就被刮过的一阵强风吹走了。
大路上非常安静,远远地能看到几起惨烈车祸的事故现场,零星的身影晃荡在路旁,有的一动不动,有的细微地摆动着身子,天色还很阴暗,风一阵一阵的吹过,很强烈,也衬得整条街上安静而孤寂。
陈茵孤伶伶地站了一阵,又是一阵狂风刮过,远处传来莫名的声响,某个广告牌“咿咿呀呀”的晃个不停,她最终还是又慢腾腾地挪回小区,回到自己的房间里。
爬到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就像其他同类一样,这样可以节省体力,肚子也不会饿,“那个声音”也就不会老是自己窜出来了。
然而她最终还是在一阵强烈到几乎让她抽搐的饥饿感当中醒了过来,其实饥饿感一直不曾消失,只不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变得更加强烈,强烈至无法忍受。
无法忍受的饥饿让她暴躁,也让她的动作变得更敏捷。
她冲出房门,疾速地走到楼梯道上一只抵着墙一动不动的丧尸身边,伸手,出拳,毫不犹豫地砸在他的脑门上。
丧尸被她一拳打得飞落到走道尽头,太阳穴上出现了一个深深的拳印,缩水的眼珠子飙出来,挂到脸上。
陈茵再上前补上一拳,解决了它。等了好一会,它的脑袋中并没有黑灰的烟雾冒出来。陈茵并不气馁,她转身上楼,开始逐层解决起这栋楼层的丧尸来。
解决掉第十三个丧尸时,好不容易看到这只丧尸的脑袋中涌出了一团她渴望已久的灰烟,吸收完灰烟,她缓缓地倒在地上,目前来说,这样的暴发让她狂化似的动作维持不了多久,击杀这一个丧尸已达到她体力的极限了。
丧尸也会有累的感觉吗?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假如不是那个讨厌的声音一再阻止,她是十分愿意去啃楼梯那个“死人”的肚子的。
第二天陈茵就在那个声音和一些混乱记忆的指引下,开始使用工具——厨房里的菜刀。
不得不说,工具让她获得食物的速度更快了。
然而菜刀的刀刃十分容易起卷,这是她差点被反弹回来的刀口砸中眼睛后发现的。
所幸她在小区物业的工具房中找到了一把斧头。
她开始像是做任务一样,每天按时强行破开一户户居民住户,猎杀里面的丧尸。
并不是每个丧尸脑袋中都有那种奇特的烟雾,这要看运气,烟雾不但让她觉得饱暖,也似乎在悄悄改造着她的身体,她觉得自己在慢慢变强。
她养成了每天都照镜子的习惯,自家的镜子碎了,于是她就天天跑隔壁去看。她脸上青黑的颜色慢慢散去了一些,眼珠子似乎也在往回缩。
那道声音已经不再出现,似乎慢慢地契合到越来越清晰的记忆中。
整个小区被她的清扫弄得越来越寂静。
直到有一天,整个小区里再也没有第二只晃荡着的丧尸,她回到房间里,感受到一下身体里的气团——这是当她吸收了第五道灰烟后突然间出现在她腹里的东西,她当时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只是能感应到它。
一开始只是非常模糊的感应,它盘据在她的肚子里,趁她偶尔脑袋放空的时候,就会悄悄溜到她的身体各处。
一开始她很不习惯过程那种感觉,但好几次后,当她发现那东西在她身体转完一圈后就会带给她很舒适的体验,她也就不管了,有时她躺在床上,没有感觉到它活动,就下意识地催了一下它,结果在那一个电光火石的瞬间,她好像猛地就醒悟了,“它”正是她每次吸收的“灰烟”的浓缩体,在没有被她的身体消耗完之前,它都会呆在她的腹部,然后在她脑袋放空时到处乱走。
这个发现让陈茵很是高兴,她特意翻阅了一下脑中的记忆,却发现并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当然,也可能是记忆还太少也太零碎的原因。
她对于获取烟雾的兴趣更大了,开始扩大猎食的范围,当然不管怎样,她在白天的时候还是喜欢回到自己的小屋里躺着。
有目标有规律的生活让她渐渐忘记了刚醒来时的迷茫,她觉得即使是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直到她在这个新小区里遇到了一只奇怪的东西。
这个小区她前两天已经清理了一部分,只是没想到在这个看似平常的地下停车库里,会遇到这个东西——它是一只巨大的虫子,嘴里伸出两把钳子一样的利螯,六只脚,爬在墙壁上时动作轻而快,它至少有一辆小车那么大,如果不是陈茵躲得及时,恐怕脑袋已经被它悄无声息贴上来的双螯给剪掉了。
饶是如此,她的下颌到锁骨的地方还是被它剜下了一大片深可见骨的皮肉。
陈茵只觉得这只大虫子莫明奇妙,她不是没有遇见过其他变异物种,如丧尸鼠、丧尸狗、丧尸猫,也曾见到几只足球大的蟑螂横街而过,它们都不会攻击丧尸。
陈茵不知道的是,这虽然是一只变异的虫子,但它可没有丧尸化,当然了,它平时也不会主动攻击丧尸,但很不巧的是,它今天正准备产卵,这里是它选了很久的一个窝点。
陈茵根本打不过它,只得转身就逃,被这只发狂的大虫子追着,她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
幸好最近肚子里的气团充足,又转了很多次,帮她把手脚都变得更灵活了。
天色已经快到正午了,没有太阳,但天上的云显得很亮。那只该死的虫子终于退回去了,陈茵拎着斧头,往身后看了好久,终于确定它不会再追来了。
四下里一打量,才发现她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周围的景色很陌生。
跑了半天,虽然没有什么累的感觉,但正午的光让陈茵觉得有些不舒服,她慢悠悠地走到一处墙角边躺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细小的声音把陈茵从感应气流的转动中扯回了神。
她的耳朵自第一次醒来后就非常灵敏,这从那一次她能清楚地分辨出老鼠出没的位置,而其他丧尸根本完全听不见就可以看出来。
蹑手蹑脚的脚步声携着一股浓烈的肉香味越来越近,陈茵几乎忍不住跳起来冲上去,但身体里那股气团一个流转下,这股强烈的欲望就被压抑了下来。脚步拐过弯来时似乎是突然看到了陈茵,有些慌乱地退了回去。
“这里怎么又跑出了一只丧尸?今天早上明明还没有的。”那人将声音放得极轻极轻,贴着另一人的耳朵像吐气似的说道。
另一人说道:“不知道,大概是从什么地方逛过来的。”
“那我们赶紧走吧,换个地方……哎你干嘛……”后一句突然间提高了点。
“嘘……你是想惊醒那个丑八怪吗?”那人压抑的气息浓重了点。
“不行的,在这里,唔……”
一阵长长的唇齿交接声后,那男的声音说道:“难道你不觉得这样才够刺激吗,啊?让那个丑八怪看着我X死你…哦小宝贝,快给我吧,我忍得快爆炸了!”
“死相…你好变态哦…轻点……嗯……”
“我变态?也不看看是谁下面全湿了,嗯?等下别叫得太大声,把丑八怪引来了别怪老公没弄爽你。”
两人的浪言秽语清清楚楚地飘进陈茵的耳朵里,她不由得有些好奇,然而随着一阵更加奇怪的声音传来,飘进陈茵鼻中的香味更加浓烈了,她的眼球开始浮上了一点血丝,嘴巴也微微张开了。
“嗯啊……快点……好舒服……”
“被丧尸看着我X你,很爽嗯?”
两人的剧烈活塞活动似乎已经快达到了顶峰,这边陈茵已经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她凸起的眼球已经完全被血丝覆盖了,大张的嘴巴里,尖锐的牙齿上粘连着几丝液体。
话说那对偷情的男女,虽说一边在爽快着,但也没忘记警惕四周的情景,毕竟现在不同往日了。可是当欢愉的高-潮即将来临时,两人便稍微松懈了些,把注意力专注到感观中,于是那男的正在做最后冲刺时,不想突然看到一只瘦骨伶仃的女丧尸从墙那边转了过来,他“妈呀!”大叫一声,下意识地将身前的女人猛地往前一推,身下一抖,便在半空中射出了一道白浊。
那被他推开的女人一瞬间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她倒到陈茵身上被一双枯瘦的手紧紧箍住时,这才暴发出一阵尖叫声,而陈茵此时早已经被浓烈的肉香味迷得完全失去了理智,一大团新鲜血肉被推到她身前,她立刻紧紧抱住,一张嘴便猛地咬在了那女人的肩膀上。
那男的只是一时被吓得失控,见到竟只有一只女丧尸时,不由得有些懊恼,他见那只女丧尸一口就扯下了女伴肩膀的一大块肉,拔出腰间的枪怒道:“MLGB!”冲上来一边扯着那因巨痛和惊恐一直尖叫的女伴,一边将枪抵在那女丧尸的脸上,猛地扣下了板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