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阿水便极少说话,渐渐的从一个开朗的萌妹子,变成了一个毫无表情的行尸走肉。
巳爷为了更多的“留住”阿水,“顺理成章”的没收了阿水的身份证,银行卡,钥匙,学生证,饭卡。阿水就像一个木偶一样每天在家洗澡,吃饭,睡觉,如此,日复一日。
阿水的极少说话,让巳爷心情不好,巳爷从之前的只有阿水“说错话”了才打,变成现在随巳爷的心情打骂。这种状态持续了半月有余,不论巳爷如何打骂,怎样哭闹,怎样求饶,怎样威胁,怎样自残,阿水都不再说一句话了。
又过了一周,巳爷的独角戏终于进行不下去了。
巳爷拿着阿水的身份证,看着阿水,说:“你走吧。”
阿水接过身份证,惶恐的、期待的、诧异的、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吗?”
巳爷:“真的,但是我只能给你身份证。”巳爷觉得阿水只有身份证根本不可能离开这里。
但巳爷不明白的是,所有的一切对于阿水来说都不重要了,衣服,化妆品,随身用品,都不重要了,阿水只想要自由的空气和一个没有巳爷的世界。
阿水紧握着自己的身份证,甚至怀着感激的心情,向门口走去。
可阿水刚要开门,便被巳爷抓起头发,狠狠的拽了回来,又打又骂道:“你这**,你他妈就这么想离开我吗?”接着又是连续十几分钟的暴打和辱骂。
阿水没有躲,没有闹,没有哭,更没有求饶,只是紧紧握着自己的身份证,目光呆滞的望着门口,望着那个通往自由世界的门。
巳爷一直打,一直打,丝毫没有意识到阿水的状态。直到打累了,巳爷才住手。
巳爷:“你还想走吗?”
阿水抬头,呆呆的望着巳爷:“我可以走了吗?”
这句话换来的是巳爷更加凶狠的暴打。阿水依然是毫无反应,任凭身上的疼痛肆无忌惮的蔓延着,脸上的伤痕不断的增加着。
阿水只是依然目光呆滞的望着那扇貌似永远也走不出的门口。
抬起头,还是那句“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巳爷疯狂了,摔了自己的手机,觉得不够解气,又摔了自己的电脑,最后狠狠的扇了自己几十个耳光,猛的跑进厨房,拿起菜刀就架在了阿水的脖子上,说:“你要敢走,我就杀了你,然后我再自杀。”
阿水并没有被吓到,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仍然是那句:“现在我可以走了吗?”
望着那扇通往自由的门口,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不那么重要了,甚至是自己的生命。
巳爷大吼道:“你为了离开我,连命都可以不要嘛?我那么那么的爱你,你竟然这么狠心的想要离开我?”
任凭脖子上的刀一点点的向皮肤深处割去,阿水依然颤抖着向门口慢慢走去,任凭鲜血已经流到了胸前,阿水仍然没有任何反应的坚定的向着那个自由的门口走去。
阿水的脚步,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坚定过。
命中注定的跑不了,强求而来的,任凭你怎样都留不住,仅此而已。
那天夜里,我的电话响起,是一个陌生号码,睡眼朦胧的接过电话,是阿水。
阿水借用路人的手机给我打的电话,我听到她柔弱的声音中带着抽噎,就想到肯定是她和巳爷又在吵架,可能这次吵的比较凶而已。
我穿上衣服,翻出学校。
我看到阿水,着实吓了一跳。眼前的阿水,散发着头发,穿着一件睡衣,光着脚,满脸的紫黑臃肿,胸前还流淌着鲜血。
眼前的一幕,让我差点以为是僵尸世界大战了。
我扶着阿水,带她去流星花园开了间房,我明白这时的阿水情绪极其不稳定,所以一路上都没敢说话,只是静静的走。开的是顶楼的套房。
随后我又翻回自己的寝室,拿了绷带和创可贴,又拿了几件我的衣服,在外边超市买了食物和水给阿水送过去,帮她处理了伤口。
我给阿水泡了一杯茶,看着阿水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才敢问她怎么回事。阿水只是呆呆的回了一句:“我想一个人静静。”
此情此景,我哪敢再继续追问,坐在房间里,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会惊吓到眼前这个脆弱的生命。
过了几个小时,终于迎来了阿水的嚎啕大哭,我急忙的不知道怎么办好,只好有一句没一句的安慰她。
我明白,此时此刻,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我只能看着阿水声嘶力竭的大哭,或许这哭声是她对这段感情的葬礼,或许这哭声是为了祭奠这段荒唐的爱情。
阿水哭了有半个小时,哭声仿佛能穿越整个宾馆,穿越整个学校,能穿越过去的一点一滴,也仿佛穿越到了之前经过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更仿佛是这段期间,他们去过的每个地方,走过的每段路,坐过的每个水吧、饭店,都从这次哭泣中消失殆尽。
之后,阿水边笑边哭的跟我讲述了整个事件的过程。
我说:“这事应该报警,他这样做事必须要接受惩罚,最起码把你的东西拿出来。”
阿水:“不用了,衣服可以再买,银行卡可以再补,所有的东西都可以重新来过,只是,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人了,不论什么事,都不想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了。”
我说:“那起码也得让辅导员知道,不然万一他在纠缠你怎么办?”
阿水:“不用了,马上就要毕业离校了,我不想让自己抬不起头,而且,我想他以后也不会再纠缠我了吧。”
那天夜里,阿水在睡梦中惊醒无数次,时而抽噎,时而哭泣几声,断断续续的,我不知道阿水那晚到底有没有真的睡着过。
第二天,阿水穿着我的衣服回到了自己的寝室,好几天没出过寝室,让同学帮她料理了学校里的事,提前离开了学校。
阿水离开这个城市的时候,只有我去给她送行,简单的行李,一个手提包一个双肩包,再没过多的东西,阿水说,这里任何东西都能让他想到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所以扔掉了所有和这段往事有关的东西。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巳爷都近乎疯狂的用尽各种方法寻找着阿水的踪迹,四处打探阿水的消息,可始终未果。
阿水删除了所有联系方式,手机号,QQ号,微信号,换了又换,之前的QQ空间,微博,朋友圈都删了个精光。
听说,巳爷后来也联系到过阿水,也苦苦哀求过阿水,可时间不久,就彻底失去了阿水的消息。
巳爷不止一次的哀求过我,告诉他阿水的联系方式,有好几次,我也曾动了恻隐之心,想要告诉他,可是一想到,之前阿水所经历的一切,我便又都以不知道为借口,没敢告诉巳爷。
而阿水,之后再没和当时那个圈子里的任何人有过来往,或许是为了避开巳爷。
直到毕业一年半以后,阿水在天津结婚。
阿水通知我去参加婚礼,巳爷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也出现在了婚礼现场,阿水吓得惊慌失措,生怕巳爷会在婚礼上做出什么事情来,并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好好看住巳爷。
时隔一年半之久的巳爷好像变了一个人,言谈举止都非常有礼貌,做事也显得稳重起来。
我并不知道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在巳爷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我知道,那一定不好过。整个人看上去沧桑了很多,也老了好多,现在可以真算得上是骨瘦如柴了,嫣然和一年前英俊帅气的巳爷是天壤之别,刚刚二十多岁的巳爷却显得有些许老气。
那天巳爷穿着一套极其郑重的西装,乍看起来,甚至比新郎还要英气几分。
整天我都和巳爷在一起,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事,巳爷也明白我的用意,说了句:“小高,你放心,我不会傻到破坏婚礼的,那样做没意义。”听到这话,我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
婚礼按照流程,一步步走完,巳爷的眼睛从始至终没离开过阿水。
婚礼完毕后,招待众宾客。
阿水走到巳爷面前,说了句:“谢谢。”
巳爷微笑了一下,说道:“谢谢我不请自来参加你的婚礼,还是谢谢我没在你的婚礼上闹事?”
阿水低头,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巳爷微笑着冲着新郎说:“新郎官,新娘这么漂亮,可以抱一下嘛?”阿水瞬间脸色变了样,不知道那是惊恐还是害怕。
新郎也惊了一下,说:“你问阿水吧,只要她愿意就没问题。”
巳爷冲阿水歪了一下头:“可以吗?”
阿水犹豫了一下,还是给了巳爷一个拥抱。
阿水微笑的问巳爷:“你的她没来?”
巳爷:“她正忙着结婚。”
阿水微笑着流了泪,想要说什么,可是这时候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语言能表达自己的心情。
巳爷:“大喜的日子不能哭。”
阿水:“嗯。”
然后擦掉了那一道千言万语都无法表达清楚的泪。
巳爷微笑着示意新郎继续他们的流程,新郎便扶着新娘继续下一桌的敬酒。
此时,我看到了巳爷眼里打转的泪,也仿佛看到了巳爷那颗拼凑起来的心。
看到相安无事,我便和几个哥们喝起酒来,当我再次转身,发现巳爷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找遍了整个会场都没看到巳爷的身影,电话也关了机。
回到家后,我翻看巳爷的微博巳爷发了这样一条:“做了爱情的傀儡,然后在爱情里疯狂的犯罪,如果还能选择,我会用另一种方式对待阿水,祝幸福。”
两天后,巳爷把微博删了个精光,空间和朋友圈里也再没有了阿水的影子。
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能联系到巳爷,直到现在。
如果没有结果,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