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抬头看着屏幕，屏幕里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陆卓。
“你还是跟从前一般无二呀。”
小男孩说话的时候，屏幕总是出现闪烁，而闪烁间，无数影像颗粒总是汇聚出无数不同的人脸，但只是一刹那，又会变回男孩的样子。
陆卓没有说话，他看着屏幕里的男孩，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你身上怎么少了样什么东西呢？”男孩的语气有些疑惑。
陆卓却回答:“我不认识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
朱红看着屏幕中的男孩问道。
只听间电流划过的声音，朱红口袋里的收讯机响了起来。
“我吗？”男孩的声音从收讯机里响了起来，“我有过很多名字。但是现在，他们都叫我红。”
“红？”朱红脸色有些精彩的举着收讯机，不知是因为男孩的声音突然从收讯机里钻出来，还是因为男孩的名字跟她的一样。
“对呀。我现在叫红。”自称为红的男孩消失在了大屏幕中，然后屏幕里的其它画面也彻底消失，屏幕黑了下来。
这时候，在旁边喘过气来的一个老头对朱红说道，“它……它是朱家的幽灵。”
“幽灵?”红听到老头这么说它，不太开心的重复道。
“什么意思？”在朱红看来，红不过就是一个人工智能而已。
可是转念一想，结合之前种种情况来看，这样一个地方怎么可能只是有着一个人工智能那么简单？
“老头。”红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趁着你还有一口气，就把你知道的都跟这个小姑娘说一下吧。她是朱家的妹子。”
老头知道能进得来这个地方的，肯定都是和朱家有关系的人。
……
朱家一直有一个计划，想将朱家各位有才能的人的记忆甚至思维保留下来，而不是让它们随着身体的死去而消逝。
朱家底蕴浑厚，自古至今，借自然之道，固本我之法，总结编写出了奇门万法。
个人的思考能力总是有限的，无论怎样追求完美，万法之中仍有纰漏，随时间更迭，更有遗漏。
从旧世界更早些时候，就有人提出了人脑移植的建议，到之后的各种保存人体记忆的假说。
朱家趋于形势，迫切的希望前辈的思想宝库能为后人所用，便另辟蹊径，“红”计划由此展开。
通过朱家独门秘法和先进科技的融合，把将死之人的思维存入电脑。
这是一项剑走偏锋的实验，在真正实践之前，没人能预算到，将这些记忆思维运算编程在一起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你刚才下来的时候肯定看到了灵堂里的照片，那些都是朱家的前辈门或者是青年早逝的天才们。”
老头的声音非常的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断气死去。
“正是那些人的灵魂组成了你们现在看到的它。朱家的幽灵。”
“我要强调几遍？他们都叫我红。那我就是有名字的。朱家的幽灵，真难听呢。”
红似乎生气的说道，收讯机也发出了滋滋的电流波动。
一个由许多人的记忆、思维集合在一起诞生的全新的人工智能。
它有真的自主思维？它甚至有情感？还是只是一个分析记忆作出假象反应的超前数据库呢？
朱红看着手里的收讯机，若有所思道，“总之，还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家伙呢。”
看这阵仗，这个红不仅仅是老头所说的那么简单。万物有灵，这里的聚灵阵，吸收的是四面八方的精气神，到底是想把这团有思想的数据培养成什么样子呢？
看来是朱家那帮人也不知道红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所以又设下了锁灵阵。
还真怕它成精了，不受管控了不成?
他们路过了经验，踩在科学的石板上，向面前的未知伸出了一点身子。又期待，又害怕。
“我只是真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啊。”因为没有了画面，也不知道红在对着哪里说话。
听了老头的讲述，陆卓也大致懂了一些。
他问：“你是哪一位？”
红说：“这个记忆貌似是一个叫朱传志的。”
陆卓仔细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有印象了。”
朱红则不明所以的看着陆卓，“你和朱家的人打过交道？”
陆卓回答：“二十多年前吧。”
听到陆卓面无表情，语气毫无波动的回答，朱红只感觉脑袋一震。
她在想，自己没有听错吧？二十多年前，自己都还在娘胎里。
“口误？”朱红问。
“不是。”陆卓答。
什么意思呢？
陆卓言简意赅的回答：“字面意思。”
红又开口说话了：“看来是天意。”
“……”朱红沉默着，脑子里有点乱。
突然红惊讶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的天啊！”
朱红无语的想将手中的收讯机丢到地上去。
“你拿到了那个东西？”红兴奋的情绪难以掩饰。
“什么东西？”朱红一时没有转过红带起来的弯。
“源代码的部分数据！”红开心极了。
朱红忽然想起了爷爷之前跟她说过的一段话。
“那部分数据是灿烂世界的机密科技。据说是他们在某个上古遗器里解读出来的符号，然后加以运算得到的……朱迪安娜复制了这个数据……但是她也只完成了很小一部分数据的转化，她很狡猾，就算和我们朱家有着交易，也只肯一点点把吃进嘴里的骨头吐给我们……你如果能弄到那个东西的话，会对你，甚至整个朱家都非常有用。”
朱红从背包里拿出了移动硬盘，这里面除了一些她的储备资料以外，还储存着之前在朱迪安娜那一股脑儿搜集来的东西。
“对。就在这个里面。”红说。
“你能够随意浏览别人的数据？”朱红问道。
“只要有足够的电流波动，我就能影响别人的数据。你的密码设置的很简单嘛。”红回答。
爷爷说的那个秘密武器就是它吗？
为了不被灿烂世界上头的人注意，特地迁到了八区。
可谁又能想到，八区竟然被异兽给攻破了呢。
如果不是自己机缘巧合来到这里，这项计划多年的项目岂不是就折戟沉沙了。
朱红又突然想到自己溜出朱家的前几日，朱家整个氛围都不大对劲，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到了别处，这才让她有机可乘，溜了出来。
朱红想到临走之前爷爷对她说的一番话：“没有人能代替你给你做决定。但是做决定前，你要想清楚，做决定后，你要对之负责。如果你有疑惑，亲自去解开它。”
朱红的爷爷朱邪是朱家当前的大当家，但是实权却没有落在他的手上。
底蕴深厚的朱家之下，权力纷争也使得这个大家族面临着四分五裂的命运。
老头子老太太们半只脚都踩进黄土里还不愿意消停，他们下面的那些年轻小辈，一方面不愿意受长辈的束缚，另一方面又要坐吃他们的资本，暗地里互相使绊。
灿烂世界国会就看准了朱家的内讧，想从中作梗，然后渔翁得利的时候，一个名叫朱清颜的女人杀了出来。
那是一个比谁都有手段的女人。朱红不喜欢她，但是朱红很佩服她。
因为朱清颜，朱家暂时又平静了下来。但是这种平静也只是暂时的。
只要那些腐旧的人还在，只要那些蠢蠢欲动的贪犹存。不管是朱家也好，还是其它势力，灿烂世界也好，平静永远是暗流涌动河水的表面。
“要是放在旧世界的大数据时代，你肯定特别有用。”
回过神来，朱红看着手中的收讯机说。
大灾变后，虽然灿烂世界及很多势力都保存了超前的科技实力，但是最基础的数据联通装置却遭到了空前绝后的打击。如今很多互联网设施和通讯设施因为各种自然环境的不可抗因素，都在缓慢的重建当中，所以使用代价也极其昂贵。
“自从外面供电停止了那么多天后，这里的电能到今天为止已经差不多用尽了。”红说话的语气似乎心有余悸，“要是还没有等到人来，等这些避难的人这两天都死光了。我会埋在这些对外此路不通的电路里。想想都觉得孤单。”
朱红听着红的讲述，恍若是在跟电话另一头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通话。
“你说这不是天意吗？”红哀伤的声音又明亮了起来，“不仅是因为来了人，更是因为你还带来了他。”
“谁？”朱红皱起了眉头，看向了陆卓。
“……”
陆卓看着朱红疑惑的眼神，沉默着没有开口。
“难道你不知道吗？”红似乎觉得自己有些多嘴的反问。而其实他这一句，也显得非常的多余。也正在这个时候，红感应到了什么。
陆卓？
你到底有多少不可思议的秘密？
朱红看着陆卓仍旧淡定的目光，心里在无声的发问。但是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是一句……
“我能相信你吗？”
陆卓看着朱红好看的面孔，突然感觉有些疑惑。
他们结识的时间并不长，也并没有一起经历过什么大灾大难。
可是为什么他会在乎她的信任，并享受她的信任？
陆卓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感受不到身体左侧那颗跳动的东西，他只能凭感觉去感受一切。
这一刻似乎过得极为缓慢。
陆卓将一眨眼的时间也拆分成了无数块，他用来思考，辩证，然后想得到答案。
可是时间过去了整整一分钟，就像有一个新的小宇宙在他的脑海里爆炸成型这么长的时间，他也没有想出来。
这似乎有些不合逻辑。
但陆卓最终开了口，回答了朱红。
“我不会骗你。”
……
就在朱红正要开口的时候，伴随着噪耳的电流声，红的声音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跟你们说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朱红和陆卓都看向了收讯机。
“外面。你们人类的军队遇上了丧尸群和异兽群。刚刚有一小段时间在进行交涉。目前看来，交涉失败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