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这栋房子装修走简约大气风,但从各种细节上,却能够看出这房子上所用的功夫不少,每一个细处都可看出精致。**
大客厅房顶上吊着的水晶大吊灯分成数层,此时上面的所有灯都打开了,让房间里灯火辉煌,光线照得四处分毫毕现。
楚未到来,看到他的人都过来朝他打了招呼,楚未却并不和他们多寒暄,说道:“等会儿再找你们说话。”
说着,就牵着柳箬的手往右边去了。
分明只是一个一般的聚会,但前来的女孩子们都穿得争奇斗艳,就像上台走秀一般,发型和妆容无不精致,其中有来过几次这种聚会的女孩子,也有第一次来玩的,便问起刚才一晃而过的楚未:“刚才那位是谁呢,江少亲自过去迎接。”
之前来的客人,大多是自己进来,到江辞跟前打招呼的,江辞亲自迎接并且主动寒暄的,可是没有几个。
“哦,那位呀,你们以前看过娱乐新闻就知道了嘛,就是那个谷雨嫣想要赖着的楚三少。两人闹掰了,谷雨嫣最近不是都销声匿迹了?都没听说她在拍什么新片,据说是出国去了。楚三少那么好赖呀,也不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说话的人语气稍显刻薄,围着她的几个女孩子都听得很是兴味。
有人便说:“真人比网上的图片看着帅多了。他旁边的那个,是他现在的女朋友吗?”
对于女朋友三个字,语气里则带着一些好奇和探寻之意。
“看样子,大约是新女朋友吧,不然也不会牵着手,还一起来。”
“但是那个女人,看着还没有谷雨嫣漂亮呢。”
又有人反驳:“刚才看了一眼,皮肤很好的样子,眼睛也漂亮,好像完全没化妆。谷雨嫣漂亮,还不是化妆化出来的。”
楚未对江辞的这个房子,可见是非常熟悉,他带着柳箬从客厅右边穿过一间小客厅,然后找到了一道楼梯,拉着柳箬上楼。
柳箬所见,刚才大客厅里就有一个旋转楼梯可以上楼,没想到这个后面还有一个楼梯。
楼梯上的灯光不甚明亮,带着昏黄的柔柔的暖意,楚未说:“楼上有一间我住过一阵的卧室,你去用卧室里的洗手间吧。”
柳箬说:“你经常来这里吗?”
楚未怕柳箬拌到了,一直注意着脚下,说:“也不是很经常,之前有一阵,不想回自己的住处,就借住在这里了。”
柳箬心想他不回自己家,定然是和谷雨嫣之间的事情闹大,他的住处被娱记守着,没有办法回去。
看来男人随便沾花惹草,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柳箬理智上可以以很轻松的心态去思考楚未的从前,但是心里却并不高兴,她从没想过自己有这么想不开的时候。
上了楼,又走过一间走廊式的房间,房间两边都是窗户,乳白色的窗帘,有些拉开了,有些紧紧地闭着,从打开的窗帘看出去,外面是幽暗的夜,远远近近有些灯火,走过这间房,楚未在前面的一扇门的密码锁上输入了指纹,门自动打开了,前方的所在,乃是一片幽暗。
柳箬好奇地问:“这里怎么没有开灯,刚才也没看到这栋房子有这么大啊。”
楚未笑道:“是夜晚,你刚才没有看清楚,江辞这房子,是相连的两栋,我们刚才走过过道,现在已经在后面这一栋了。”
“你以前是单独住这边?”柳箬已经被楚未带进了一间很大的卧室,卧室里还保持着随时等着人住的状态,楚未将房间里的灯都打开了,又去开了卫生间的门,说:“江辞经常带女伴回家,我和他两个大男人,住在一栋屋子里,算怎么回事,当然是单独住这边了。”
柳箬对他笑了笑,进了洗手间里去。
楚未开了房间里的窗户,站在窗口,就可以看到另一栋房子里,拉开的窗帘里,有人在走来走去,打打闹闹。
柳箬本来只是找个托辞要进卫生间,进去后就发现了尴尬的事情。
楚未正等着柳箬,手机就响了,拿起来一看,却是柳箬打来的,他觉得很是奇怪,接听着问道:“隔着一道门,打电话做什么?”
柳箬迟疑了一下才说:“不好意思,我来亲戚了,你可不可以去给我找一下卫生巾?”
楚未:“……”
楚未虽然交过很多届女友,对女人的事情也很清楚,但也许是他的那些女友们在和他交往的过程中都想在他面前保持最好的模样,还从没有谁让他给找过姨妈巾这种生活用品。
楚未作为大老爷们儿,让他去找卫生巾,显然是让他觉得尴尬的,但他觉得这是很着急的事,他总不能让柳箬一直等着,便说:“你等一等,我一会儿就拿来给你。”
柳箬也觉得很尴尬,不自在地说:“那你快点。”
这个声音低且轻柔,带着鼻音,像是在撒娇,柳箬一向自立自我,即使她很少表现自己强势的一面,但她骨子里其实挺强势的,这还是楚未第一次享受到她的示弱和撒娇,不由骨头都要酥掉了,说:“我马上就回来。”
柳箬挂了电话,楚未就赶紧跑出了房间。
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已经去了前面的那一栋房子,这里的女生不少,但楚未却很难贸然去询问她们是否带有卫生棉这种东西,不由又着急又尴尬,最后只得叫了那个女佣人,说他有事情找她。
这栋房子里常在的女佣人只有两个,一个四十多岁,一个二十多岁,好在这两人现在都在,楚未和她们认识,便选择了四十多岁的女人,找她说道:“程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程姐是个很认真负责又老实淳朴的人,当即表示:“楚先生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就行了。”
楚未笑了两下,说道:“我女朋友身体不大舒服,你这里有……呃……卫生棉吗?她要用。”
程姐没想到是这事,但很抱歉地说:“我正好没有了。我去帮你问问其他人吧。”
楚未很是感激地朝她道了谢,他站在后面的楼梯口看向柳箬所在的那栋楼,此时只有柳箬所在的房间开着灯,灯光透过窗帘照出来,他便开始担心柳箬来姨妈会不会肚子痛难受。
程姐问了好几个人,都没有卫生棉,在想要回复楚未,说去超市买的时候,总算有一位姓曹的小姐带着,拿了一小盒给程姐,程姐赶紧拿来给了楚未,说:“这是从那位叫曹巍的小姐那里拿来的。楚先生快拿去吧。”
楚未一个大男人,一向又以高高在上的高冷形象出现在人前,现在却要拿着一盒卫生巾,好在他脸皮厚,飞快地跑上楼,去了柳箬所在的房间,敲了卫生间的门:“柳箬,东西拿来了,你还需要什么吗?”
柳箬过来将卫生间门开了一条缝,黑溜溜的眼睛出现在门缝后面,又默默地向他伸了一下手,楚未本来还觉得有点尴尬,此时只觉得柳箬这行为十分可爱,尴尬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他将那包小小的卫生巾给了柳箬,又说:“要什么,就同我讲。”
柳箬没应他,将那盒卫生巾接过去之后,就又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楚未站在门口外面等着,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还是柳箬,他不得不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柳箬停了一下才说:“我不会用这个,你去找卫生巾来,要是没有人有,你快开车去外面买吧。”
楚未感觉很奇怪,“刚才那个难道不是吗?”
他刚才并没有仔细看,只是扫了一眼而已,但他想程姐不会拿错。
柳箬苦恼地说:“这是内置式的,我不会用,你快去买非内置式的。”
楚未伸手扶了一下额头,心想居然有这种分别吗,他着急地往外走:“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楚未又找到了程姐,把她叫到后面无人处,说了柳箬的要求,程姐道:“去超市买,很近。”
于是楚未赶紧去开车,带了程姐出门,小区里就有超市,楚未坐在车里等,程姐下车进超市去买了好几种卫生巾,付账后就快步跑来上了车。
楚未一直耐心地等着,回去的路上,程姐就说:“楚先生真是个好男人,以后谁嫁给您,是有福气的。”
若是以前,楚未从不接这种话,但他这次却说道:“还有很多要学呢,我看她就不是个会生活的人,很多事,只能我来做了。”
程姐只在柳箬随着楚未进屋时看了柳箬两眼,然后楚未就拉着柳箬去了后面的楼里,只是那么两眼,程姐只觉得楚未这次带的是个皮肤很好的女孩子,要说五官漂亮,在那楼里的女孩子,没有谁不五官漂亮,因她没有化妆,又低着头,她当时便没有看出什么特别来,那时便以为,楚未这次带的女孩子,就同她的雇主江辞经常带回来的那些处几次就算了的对象一样,就像客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但此时听楚未说这句话,显然让她觉得有些惊讶。
但她并未将这惊讶放在脸上,说道:“楚先生是要打算结婚了?”
楚未听她这么问,才想起自己刚才所说,很有些莫名,毕竟程姐只是江辞的女佣人,他对她说那话做什么呢,但当时对着程姐的感叹,那就是他的心里话,没有想就出口了。
他此时反而不说了,只是笑了笑。
程姐看他不应,就知道自己问了人的,只得说其他的转移话题。
走路要花十几分钟,开车只两三分钟就到了,楚未提着卫生巾从另一边进了后楼,再次去敲了卫生间的门,把那一包卫生巾都递了进去,柳箬接了东西就又把门关上了。
楚未一直站在门外等,柳箬红着脸出了卫生间,不大好意思对上楚未的视线,低着头说,“谢谢了啊。”
楚未好笑地伸手搂住她,在她红透了的漂亮耳朵上亲了两下,说:“这也要道谢吗?”
柳箬这才抬起头来,她眼眸黑幽幽的,像是北地的夜空,毫无污染,明澈而幽深,闪耀着星子的光芒,楚未低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手扶着她的腰,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是难受,我们先回去好了。”
柳箬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说:“没什么事,每个月都会有这么几天啊。”
楚未带着柳箬到了前楼的大厅里,江辞正和欧阳喆窝在沙发里玩游戏,江辞不是欧阳喆的对手,所以已经输了好几次了,他实在输得暴躁了,将游戏手柄一扔,大骂着站了起来:“劳资不玩了。”
欧阳喆则很是嚣张地说:“你太弱了,我和你玩着也没意思。”
江辞抬脚去踢他,欧阳喆一边躲一边说:“哎哟,你有没有点志气,赢又赢不了,输又输不起,没得救了。”
周围几个随着他们玩的女郎就笑起来,也有人朝欧阳喆提出挑战:“欧阳,我来,我来。”
欧阳喆则表示:“打败女人没有什么意思啊。”
“你就知道你可以赢了?”有人激将。
欧阳喆道:“你们玩吧。”随即看到楚未,就一蹦地跳了起来,蹿到楚未的跟前去,看向柳箬,说:“今天和那天一点也不像了嘛。”
楚未把他挡开,说:“乱说什么呀。”
柳箬则对他笑了笑,道:“只是换了个马甲而已,你就认不出我来了吗。”
欧阳喆就被柳箬这个冷笑话逗得哈哈笑起来,甚至笑得呛住了,看来笑点很低。
江辞说楚未:“你刚才鬼鬼祟祟地在做什么,去个卫生间,去了半小时。”
说着,目光还扫了扫柳箬,那眼神,十分□。
楚未说:“你就以己度人吧。”又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以免柳箬生气。
几个女孩子去端了吃的,然后来拉江辞去玩牌,有人说:“输了脱衣服。”
江辞道:“不要抵赖就行。”
柳箬侧头去看他们,楚未就赶紧将柳箬拉着往后面的小厅去,还说:“我们去看看,有什么可吃的。”
柳箬说:“要不我们也去玩牌?”
楚未坚决道:“算了吧。”
柳箬面无表情地看他:“要是我不在,你不会去玩?”
楚未表示:“我真没参加过,真的。”
柳箬挑了一下眉,楚未搂着她的肩膀,亲她的眉心,又表示了一遍:“他们故意坏我名声,我一直是个正直和谐的好青年。”
不远处还有好几个人看两人,柳箬有种别人都在腹诽“秀恩爱分得快”的感觉,要把楚未推开,楚未却搂着她完全不放松。
柳箬坐在小厅里,楚未开了电视,和她一起看美剧,但没过多久,就有人来把他叫走了,柳箬自己靠在沙发里抱着枕头看电视,一会儿,一个女孩子过来坐在了她的旁边,看了看她后,道:“姐姐,你一个人坐这里不闷吗?怎么不出去玩。”
柳箬懒洋洋地说:“你呢,怎么不去和他们玩?”
曹巍道:“来姨妈了,肚子痛,玩不过他们。”
柳箬于是笑了起来,将抱枕递给她抱着,“要喝热水吗?我给你倒。”
曹巍道:“不用了,刚才喝太多了,一直在跑卫生间。换卫生棉条都懒得换了。”
柳箬心想这个女孩子还真是无话不谈呢,又从包里将那盒没用的内置式卫生棉条拿出来给她,“这个是你的吗?”
曹巍接过去:“对啊,刚才程姐就是拿去给你哦,她几乎问遍了所有女孩子了。”
柳箬心情很是复杂:“程姐是谁?”
曹巍有些惊讶她居然不知道程姐:“就是江少这里的管家嘛。不过其实只是个女佣,但江少很看重她的,上次有个客人对程姐颐指气使,还被江少打了,把人赶了出去。总之,对着这里的佣人客气些,总是好的。”
说完,又问:“你是跟着楚三公子来的吗?”
柳箬因“楚三公子”四字而眼抽,道:“对呀。你是谁的女朋友?”
曹巍是个瓜子脸,只是画着浓浓的烟熏妆,让柳箬几乎难以辨出她的五官。
曹巍要拿烟抽,问柳箬要不要抽,柳箬道:“来事儿了最好不要抽烟,不然容易脾胃不合,气血不畅,容易痛经。”
曹巍苦着脸说:“我倒觉得抽烟可以缓解一下。”
柳箬说:“你这是饮鸩止渴。我去让厨房给你熬点红糖水吧。”
曹巍说:“算了,我不爱喝那玩意儿,太甜了。”
柳箬看她难受,就倒了一杯热水给她端着,她接过水就如没有骨头一般地软了身子,无所顾忌地就靠在了柳箬的身上,柳箬僵了一下后,将她手里的烟扔到了桌子上,然后由着她靠着。
曹巍闭着眼睛说:“你可真好。”
柳箬心想这算什么好呀,曹巍就又说:“我跟着魏涟来的,他到了就把我扔到一边,不知道和哪个小妖精滚到哪间房里去了。真是的,我这么难受,他也没多问我一句。”
柳箬之前还生怕曹巍是个拉拉,会不会看上她了,此时听她这么说,放心了。
柳箬本科时候做过学生会里的工作,参加过多次公共卫生方面的关于同性恋者的性安全宣传,然后有个同在学生会里的师妹便追过她好一阵,她深觉自己难以承受她的那份感情,又怕让人太过伤心,所以很是苦恼,甚至因此退出了学生会,还换了手机号,她对招惹桃花并没有什么兴趣,只觉得那是伤人伤己。
曾经被多人追求,柳箬却并不觉得那是好事,毕竟最难辜负是感情。
此时感受着曹巍的体温,她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扯过一边的毯子让她盖着,问道:“魏涟都不好好爱惜你,你还和他来这里?”
曹巍说:“还行吧,各取所需而已。”
柳箬:“……”
楚未到书房里去和人将公事谈好,又回到小客厅时,发现有个女孩子正枕在柳箬的大腿上睡觉,柳箬还在轻轻为她揉肚子,楚未简直像被五雷轰顶了,想上前去说你们在干什么?
而柳箬这时候已经看到他了,说道:“你可以帮忙倒杯热水来吗?”
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