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后,何小茵收拾起课本,出了教学楼,拐过莲池往食堂走。
这条路人少,风景她也喜欢。
说起来也没什么风景,不过是一株蒲柳、一池把池面挤得满满当当的睡莲,还有几丛水蜡烛和一片芦苇。
就是这点野意让何小茵觉着很诗意。
白天让她想起蒹葭苍苍的情味。
晚上蛙鸣一片,有当头的明月和绵延的路灯,让这片风物格外清澄朗澈,仿佛为她呈现出王维辋川诗的意境。
更重要的是,陆似辰跟她的第一句交流是关于她,关于此地的她。
“夜见孤鸿,独自清翩于莲池之畔。明月之下,心向往之。”
在未相识之前,他发给她了一封有些唐突的短信。
不过并不惹她厌烦。
当时她还在纳闷呢,发错了么?
或者谁把她夸成这样?
后来......
“你好,我叫陆似辰。”
“你好,我叫何小茵。”
现在每次走到这里,何小茵都觉得她和陆似辰的开始,恍如昨天,可怎么就悄然结束了呢?
一句交待都没有。
她沉浸在伤怀里时,几个西装笔挺的彪形大汉,拦住了她的去路。
“何小姐,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何小茵心下一顿,她一个孤身穷学生怎么会招惹这些人?
九成九是她因为那个已经把她扫地出门的养父,不久前来找过她,让她应下一些事。
行,她何小茵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何况他把她赶出家门后,也不是不管不顾,还是以资助的形式帮助她完成学业,对她来说这就不是绝情了。
总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命运安排成这样,自己现在就是一个人了不是么?没人疼没人爱,随便折腾吧。
再说了,这里是学校,闹大了,真不好看,舆论上吃亏的是自己。
但还是要问一句,“是因为我养父,何诚么?”
来着者高冷地没理会。
车子就在莲池边的马路上,很近。
这是顾先生交代的,做这些事不要那么张扬。
上车后,何小茵发现不仅这些人穿得周正,车子也很好豪华干净,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物品或气味。
她在心里更断定这些人应该不是亡命非法的歹徒,而是何诚在公司招惹的烂债。
......
在君帝娱乐会所,相比较娱乐区的歌酒喧哗,事务部有一种别样的清冷肃穆。
顾清都左手撑额,看着右手中晃动的红酒,薄唇轻抿,娴雅的意态挡不住从微瞑俊眼中露出的狠意。
回国已经三年了,还有人不拿他当回事,看来现在的自己对属下是太仁慈了。
很好,正愁找不到杀鸡儆猴的靶子,你何诚就送上门来,私吞钱款,勾结业内。
不错,玩的够大,很合我意。
顾氏财团在海外有些黑道交易何诚是有所耳闻的,他动的这笔钱是趁财团在国内洗钱时渔人获利。
事发后就算顾清都不会轻易罢手,但拔起萝卜带出泥,也料定他不会走法律程序。
本来想躲一时是一时,先挨到出国的机会再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顾清都的人抓住。
何诚不愧是狡猾的老狐狸,半年前假意去看望独居的养女何小茵,早就悄悄将关于顾氏的资料放进了她的行李箱夹层。
本来想把那当作这保命符,顾清都当真把自己逼急了,呈上法院,鱼死网破。
可他也太小看人了,顾清都是什么人?
近六年来顾氏财团的黑道交易由他一手掌控,正规交易也逐渐向他移交,如今派他回国开拓顾氏只是为他接手财团试水而已。
以他的手段,拿捏个财务部高层还在话下?
“顾先生,我有眼不识泰山,求求你给一条活命的机会,亏空的钱我一定想办法补上,下次再也不敢了”。
何诚哆哆嗦嗦地跪在地上。
面前岿然而坐的顾清都只是优雅地叠起双腿,平静的摇晃着手中的酒杯,半晌不开一言。
他听到后面一句,不禁冷笑:“还想着下次,难怪做出这些蠢事。”
“顾先生,顾先生,看在我在顾氏这么多年,也出力不少的份上,请给我个延喘的机会,一定想办法补偿。”
“要把话说明白么?我不差这几千万。”
顾清都放下酒杯,身体略微前倾,“顾氏之前在国内经营不断亏空,你们心里也清楚是怎么回事。既然撞上了,彻底整顿顾氏正好拿你来做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