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自然冲进浴室,水流打湿在她的头发上,挤出新买的洗发露放在脑袋上,她抚摸着洗发露的地方揉搓出丰富的泡沫。泡沫是白色的,在水的冲刷下,消失不见。在满是雾气的镜子比划着笑脸,同时哈欠连连:“国庆最后一天,忙过今天,就意味着得到暂时的休息。加油,打起精神!”
乔自然洗完头发后,看了看时间:“对了,日子记错了。今天是八号。”
她稀里糊涂:“怎么回事?一起床,再给自己念念经,已经到了亢奋状态。”
乔自然吹完头发,坐在梳妆台前,开始幻想自己结婚时候的模样,洁白的婚纱,漏出性感的锁骨,香肩柳背,浓而不俗的妆容,裙摆拉的很长。时间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过去,她来到婚姻的殿堂,宣誓我愿意,愿意永远爱眼前这个男人。
镜子中出现了一个人,是朝夕相处温宇宙,她的脸模糊不清,像是从仙境中出来,又从黑暗中消失。她心里咯噔一下:“为什么会是他?我爱的人不是雄美君吗?”
乔自然怀疑自己疯了:“可笑。”他拉开梳妆台的镜子,一封雪白的信封从未拆开过。她用剪刀沿着折叠的部分剪开,是一封情书:
我想了很久,徘徊在笔下的这封信,或许永远不想让你知道
说谎话,我不在行,就像爱你,从未停止过,第一眼便勾走我的魂
那天,我发现你学着安列卡列妮娜卧轨,心如刀绞,跟着你
你沿着对街的天桥,而我如英雄般,冲上去阻止了你
陪你度过孤独漫长的岁月,爱你,不说爱你,更似云淡风轻
我远比你想象的爱你,专一的人,敏感,在乎你的每一个细节
我爱你,乔自然。这句话,说出口太难,这一生,我只想要你的心
两颗心重叠,我们永不分开,旷野中的游魂,需要栖息地
我认识你远比你想象中的更久,我们的相遇更像蓄谋已久
那一年,无意中发现你在金色的麦田中作画,悠然自得
卷发如麦浪,飘在空中,阳光洒在你身上,白色连衣裙上
我用相机框住了你,保留到现在,我看风景,风景是你
敏感,脆弱,多疑的我,还未得到你,就预感失去你
我默默的看着你,跟着你,保护你,直到救了你
如今,我要离开你,去一个未知的地方,它叫天堂
乔自然看着落款处的签名:温宇宙。字迹潦草,但是很明显就能认出来。她继续从信封中拿出一张照片,正是她去麦田里写生的画面,照片后面命名为“麦田的守望者”。
她落泪了。眼睛湿润了。她摸了摸吹干的头发,仿佛头发打结了。她触摸眼泪,仿佛泪水是沙子,她的脸僵硬,身子被冻住。
迟疑了一会儿,她想:“温宇宙去天堂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的心到底怎么了?”
她从花店出来,车子几乎是飞驰的速度奔向温宇宙家。她糊涂了,出来的时候手机都没带,而且现在是凌晨五点,她趴在方向盘上,冷静了一下。最近听说他跟刘琪琪在交往,怎么可能会死,今生还没过完,就想着来世了。
她抬起身子,倾吐了一个“呵”字。温宇宙悄悄拉开窗帘,看到她的车停在楼下,开着大灯,他走到书桌前,拿起黑色的望远镜,再往外看时,车子已经走远了。
刘琪琪衣着整齐,从另一个房间出来:“何必呢?”
“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爱的是谁。从一开始,我带她去看话剧《因为爱情》就是想让她知道,爱情的存在。让她敢于迈出单身的行列。没有人能真正走进她的心,她太缺爱,小时候被父母遗弃过一段时间,她本能的怕失去,所有无法在爱情面前做真实的自己。”温宇宙握着望远镜,坐在床边。
刘琪琪很同情乔自然,包括自己,还有身边这个人:“你又何尝不是?每个人内心都缺爱,程度不同而已。无论如何伪装,爱是藏不住的。你对她情深意重,却从未真正让她了解过你。虽然,我跟你是相亲认识的,能陪你逢场作戏,很荣幸,不过,我知道,好男人禁得住诱惑,即便我在你身边,哪怕你的床上,你都坐怀不乱。可见,你钢铁一般的意志。”
“你不必把我想的那么好。我为爱而生而已。”
“其实,你不必逞强,男人有时候比女人更脆弱,更需要爱和呵护。”
“谢谢你。”
温宇宙和她是同一类人。他们更像是彼此的魂。乔自然回到花店,她以梦想的力量生活,都是来自于温宇宙的鼓励,当她在孤独的壕沟中奋战时,温宇宙总是能轻易感受到她的情绪,去陪伴她。
乔自然躺在床上,回忆起温宇宙的点点滴滴。她对雄美君或许只是一种迷恋,没有升华到爱的程度,她只是误以为她爱上了他。
“既然选择了,就不会回头了。即便他爱我入骨。”六点多,乔自然从阁楼下来,看着美丽的鲜花,她欣然命笔:“我们可以自己决定活在丛林或是花园中。”
她将这行字写在门口的小黑板上。很多人会有寂寞感,乔自然偶尔也会,她习惯与寂寞拥抱,就像拥抱内心的小孩。寂寞感是内在灵性道路失去浪漫和理想。
梦想是一个人真正热爱的东西,是一个人愿意为其吃苦受累却仍然感觉幸福快乐的追求,梦想是使得一个人每一天朝气蓬勃活着的内在动力。
乔自然给花们注入新鲜的养分之后,满足的微笑点头。清晨的这几个小时,如漫步于月球表面,坑坑洼洼:“要相信,世间的美好,源自于发现它的眼睛。”
十月底。
武仁约乔自然去唱歌,她很久都不唱歌了,不是不想去,而是想不到去唱歌。占据她生活的除了花店,就是雄美君。
“一个多月没见面了。自然,你好像胖了。”
“小武,你知道吗?有一句话这么说的,我们都在潜移默化中改变着,不仅仅是思想,还有身体。”
“不听不听,我要去吃饭。吃完饭,我们去唱歌。”
“林羽凡不陪你?”
“他太忙了。”
“别出去吃了,我们去逛超市吧,我想吃家常便饭。有爱的那种。外面的东西太油腻。”
“偶然出去吃吧,实际上出去吃,可以节约很多时间。我有秘密要告诉你。”
“外面的东西不好吃。”
“因为你没有胃口就去责备食物不好吃。”
“好吧。我看咱俩因为吃哪吃,吃什么都得争论半天。”
“可不是吗?民以食为天。重视起来,没什么不对吧。美食,是个重要的人生课题。”
“呦呵,呦呵。头头是道。”
乔自然哈欠连连。
“你咋啦?没睡好呀?”
“我遇到感情纠葛。外人看来,以为我在玩儿,其实啊,哎,我就像是卡在树杈上,下不来。”乔自然说一句,似乎耗尽所有的氧气,左一个哈欠,右一个哈欠,眼睛都睁不开了,眼睛酸涩的看东西都模糊,她掏出手帕擦擦眼角闪出的泪花,时不时笑笑,像被打晕的小怪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