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骑士珍撞见满头葡萄汁的威廉,他刚从伯爵堡主楼晃悠出来,不禁奇道,“威廉,你……这是……”
威廉抬起头,珍穿着索子甲,连手套也是金属编织的,她是个女人,也不算难看,但是奇怪的是居然成天高举宝剑,威廉不记得什么时候见过珍穿裙子。
“威廉,今天是怎么了?看着我发呆?你……没有什么事情吧?”珍见调皮鬼居然不说话,又奇怪问道。
威廉有点木头木脑地道,“我没有事儿,珍,我挺好。”
米莎从后面追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毛巾,“威廉,去井水台子那里洗头发吗?妈妈叫我拿毛巾给你,你现在的样子像托尼的驴。”
威廉答应了一声,竟然和米莎乖乖的朝马厩方向走去,女骑士珍怪异地望着他,迟疑了片刻,跟在两个小孩后面。
米莎拿着毛巾,威廉从水井里打出冰冷的井水,他在水池旁边低着头,用手浇着水,洗早先时候被葡萄汁粘在一起的头发,又停下来,看着不远处的珍,问道,“珍,你被封为骑士的时候,也是由我父亲大人把宝剑赐予你的吗?”
珍愣了一下,过了会才听明白威廉的问题,她笑着摇头,“不,威廉,虽然高卢大人也可以授予我骑士封号,但是我的骑士封号是国王和红衣主教授予的,我是昔日王国的骑士,有爵士头衔。”
“王国的骑士?和一般骑士有不同吗?”威廉奇怪道。
“有点不同吧,如果一名见习骑士,在为领主和贵族服务的时候,得到贵族的赞赏,他可以被贵族封为家族骑士,授予骑士封号,但是没有爵士头衔。王国的骑士,必须为泰神教或者圣痕法师殿守夜三十六天,为联邦或者国王效力过,得到红衣主教和国王的青睐,并被涂抹过十二道圣油,才算王国的骑士。”珍答道。
“哇喔,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厉害,你还为国王打过仗?”威廉惊讶问道。
“没有,我在几年前的嘉年会上,比武项目中,把一个射手城来的骑士给打下马了,诺丁汉大公觉得应该册封我一个骑士来奖励一下,就这样了。后来我还去圣痕法师殿守了一个多月,算是偿还义务吧。”珍说完,做了个有点有趣的表情,把米莎给逗的格格直笑。
“但是你那天表现的并不太像个骑士呢?居然还怕僵尸?你好象没有吞拿哥哥胆子大哦?”威廉道。
珍长嘘一口气,“虽然我不愿意承认,这是事实,我从来不和你们这些男孩子比胆子的,但是我比你们灵巧和细心。”
“珍,你为什么会当骑士呢?为什么不像我妈妈,穿上裙子嫁给一个骑士或者伯爵呢?”米莎很天真地问道。
珍露出很迷茫的表情,她迟疑了半天,答道,“也许只有手握宝剑的时候,我才觉得安全吧。”
米莎有点得意道,“我穿裙子也觉得很安全。因为我有吞拿哥哥和麦克白哥哥,还有威廉。”
“当然,我们米莎是最幸福的伯爵小姐。”珍笑道。
“刚才,父亲大人把守护者之剑赐予麦克白哥哥了。”威廉神情沮丧,悠悠说道,“真羡慕他啊,还有吞拿哥哥,他们都好厉害。”
“威廉以后也会像哥哥们一样,又高又帅,带领家族骑士的。”珍安慰道。
“是哦,威廉长大后会很厉害的,连鬼魂殿的男巫都惧怕他呢。”米莎脱口道。
“恩,什么?”女骑士珍十分诧异,望着米莎。
“哦……”米莎望着威廉,才想起来,珍并不知道那件事情。
“那是个梦,米莎做的梦,我和托尼消灭了一个邪恶的男巫,救了她的梦。”威廉敷衍着,不过,他自己也觉得那仅仅是个奇怪的梦了。
“搞不懂你们,最近你们也开始尽说些和克拉文一样的话了,难道席可法家的孩子都想象力丰富的吗?”珍耸了耸肩膀,自己做了个不理解的表情。
“因为有奇怪的事情发生啊。”威廉随口道,并且用手指了指东面的天空,那是学院派认为的火流星,正横穿天幕,在晴空之下,如一头喷着火的巨龙,后面是燃烧的天空。
“诸神啊……”珍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威廉和米莎冲上主楼去找妈妈,把天空中的火龙指给艾慕黛看,艾慕黛喃喃道,“是蛇夫,这是月兆之后的蛇夫。”
“什么是蛇夫哦?”威廉好奇道。
“群蛇的主人。”艾慕黛轻声道。
“这……是一个神话故事里的吗?”一旁玩着国王棋的克拉文问道。
“是,对的,宝贝,是一个神话故事里的。”艾慕黛答道。
不久,威廉和米莎他们就听见昔日城教堂的钟楼全都敲响了大钟,一时间,全城都沉浸在巨钟的轰鸣中,那声音令人不安。威廉看见妈妈沉默地坐在窗户边,眼神里有他不能理解的东西,望着城里的方向,远远眺望去,城里的人们簇拥向广场,街道的青石路被耸动的人头代替了。
午餐的时候,高卢伯爵从自由议会回来。威廉看出父亲大人十分疲惫,几乎从来没有见过父亲大人如此苍老过,他沉默寡言,在餐桌上用叉子和餐刀切割着食物,众人都小心翼翼,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连威廉认为脑袋里短路的克拉文也很乖巧,他看见威廉在看他,还一本正经把舌头伸出来,去舔盘子上的乳酪,威廉作了一个“无可救药”的表情。
在几位骑士的陪同下,麦克白上午出发去了玫瑰山谷。午餐在不安的沉默中结束的,高卢伯爵用餐完毕后坐在位置上,克拉文最先离开了餐桌,米莎拉着威廉也走出餐厅。
“米莎,你拉我干什么,我还没有吃饱呢,我要回去吃鱼子酱。”威廉出来又后悔了。
“父亲大人有话和妈妈说,你没有看出来?”米莎奇怪瞪着威廉。
威廉调皮的眨眼,“我就想听父亲大人说说议会里的事儿,走,去偷偷听听。”
米莎争不过威廉,被哥哥拉在走到餐厅外的走廊上,餐厅的窗户都开着,小心躬着身体,弯下腰,可以很接近餐厅。威廉听见餐厅里父亲大人正在低语,微微抬头,刚好可以看见父亲大人和母亲的长椅靠背。
“达马苏斯认为天上那条火龙,是诸神之怒,昨天晚上到现在,联邦发生了七十多起地震、山洪和各种灾害,我就是不明白……不明白……”高卢伯爵摇着头,望着妻子。
艾慕黛也轻声道,“据我所知,那是不祥之兆。”
“我不明白这个世界为什么会突然……就这么突然……一下子就变成末日一样了,而我却因为自由议会法案的规定,必须呆在昔日城,如果我们收到的情报有这么糟糕,那吞拿那里,也一定不会好到哪儿去,我是他的父亲,却只能让他一个人在那里孤军奋战!”高卢有点生气道。
“亲爱的,你……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艾慕黛同情道。
“我想向自由议会提交辞职信,我必须在昔日城和席可法家族之间做一个选择,现在我还可以选择,我要选择席可法家族。”高卢说道。
“不,亲爱的,千万不要。”艾慕黛劝阻着,“根据我以前的经验,这个时候,我们家族更需要一个在政治上强势的族长来保护席可法家族,你不能轻易放弃现在议会的地位和一切,相信我,再忍耐一段时间,一切都会变好的,相信我,再忍耐一段时间,也许,仅仅几个星期而已。”艾慕黛恳求道。
“是吗?黛西?你确定我真的应该忍耐吗?宁可让吞拿和麦克白去承担本该我来肩负的责任和风险吗?”高卢问道。
“是的,亲爱的大人,忍耐一段时间。吞拿和麦克白比我们想象的要顽强,我在过去的十几年中,天天抚摩他们,亲吻他们,看着他们长大,变茁壮,从小孩子姗姗学步到如今身披铠甲,我相信他们能胜任现在的责任,他们已经差不多是男子汉了,和他们的父亲一样。”艾慕黛极力劝说着丈夫。
“他们还仅仅是孩子,吞拿才十七岁,麦克白才十五岁。”高卢伯爵道。
“席可法家的成年礼不都是十五岁举行的吗?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艾慕黛笑道。
高卢也笑起来,他依然忧心忡忡,“我担心……我只是担心,我现在有强烈的……想退出自由议会的渴望,我说不清原因。”
“相信女人的直觉吧,男人的直觉不如女人的灵验,亲爱的,你太担心我们的儿子了,我来给你保证,几个星期后,或者一个星期后,一切都会变好的。”艾慕黛安慰道。
“不,应该我向你保证,黛西,我向你保证,因为我是席可法家的高卢,你是我的妻子,我来保护你们。我向你保证,如果我的儿子出现危险,就是整个自由议会都无法阻拦我去救援他们。”高卢说道。
“我明白了……你对自由议会命令你留在昔日城,令你对吞拿心存内疚,傻瓜,你不必要这样的,吞拿不会因为这个而责怪你的,他已经十七岁了,他又不是克拉文,还会不懂事情的因为你没有给他买糖就大叫什么我恨你,吞拿已经十七岁了,他能理解的。”艾慕黛几乎笑着道。
威廉听着听着,突然神秘地捂着嘴笑起来,然后悄悄退回来,米莎跟着他,急切的问他,看到了什么,威廉就是不说话,直到离开走廊,才笑出声来,笑起来像头摘到蜂蜜的狗熊。
“威廉,告诉我啊,你看见了什么?”米莎追问着,见威廉那德性令人生气,便把怀里的文文熊举到威廉眼睛前面。
威廉边推文文熊,边说,“拿开你的猴子,我看见父亲大人在亲妈妈。”
“父亲大人也亲过我啊。”米莎不解道。
“父亲大人亲你哪里?”威廉问道。
米莎指了指脸。
“米莎,过来。”威廉突然不笑了,他一本正经招着手。
米莎凑近了,看着威廉那莽撞的架势,猛然发觉不妙,两人非常接近了,米莎用手一推,威廉不提防险些朝后翻倒,他大叫,“喂,我给你演示一下刚才看到的啊。推我干什么?”
“你是猪啊?”米莎脸都红了。
威廉却站在那里,手在胸前摸来摸去,半天,从上装口袋里拿了个怀表出来,他样子很失望,“唉,刚才你推我,胸口被东西顶了一下,我还以为是那块石头呢。”
“哪块石头?”米莎奇怪道。
“城外找到的,回来后就不见了。”威廉道。
“你猪来着,什么东西都弄丢了,回头又诬赖是克拉文拿的。”米莎用鄙视的口吻道。
“克拉文,他最近好奇怪,你发现了吗?”威廉很神秘道。
“你最近也很奇怪呢。”米莎道。
“我是说真的,克拉文总是说他的房间里有人说悄悄话,还说从镜子里捡到郁金香手链,你能把手伸进镜子吗?”威廉问道。
“也许克拉文可以呢。”米莎答道。
“如果克拉文可以把手伸到镜子中,那我还真的见过巨蛇女呢!”威廉叫道。
“但是你真的见过呢,我也见过呢,还有托尼。”米莎道。
“那是场梦吧,不然怎么我现在还活在这里呢。”威廉道。
“我觉得那是真的,如果是梦,我会很快忘记的,可我现在还记得那男巫的口臭呢。”米莎道。
“是场梦,肯定是场梦。”威廉强调道。
米莎不置可否,她觉得和威廉争论这个问题很无聊,她抱着文文熊,和威廉爬到伯爵堡的主楼最高平台顶上,她看见城里的市场方向聚集了不少人,不禁好奇心和玩兴又蠢蠢欲动,“威廉,城里的市场好象很多人呢,是不是马戏团来了啊?我们缠着珍,叫她带我们去市场玩吧?”
威廉也注意到市场方向的骚动,他十分赞同这个提议,很快,他叫了忠实的随从托尼,托尼把他宝贵的两枚鹰洋银币别进腰带里,然后兴冲冲地骑着驴,跟着威廉后面。
高卢伯爵午餐后,就离开伯爵堡,前往议会,而艾慕黛被克拉文纠缠着,陪他玩国王棋。女骑士珍考虑了一下,在征求了伯爵夫人的同意后,带着三个小孩儿前往昔日城的西南市场。
西南市场多为光明港方向和西部来的商人,他们总是带来各种新奇的东西,比如光头强壮的奴隶,还有红色的香料和玻璃一样的各种彩色石头,有时候有马戏团和卖骆驼和卖大象的蛮人。最吸引人的,是那些异国情调的人们,他们有些是商人,有的是戏子,有的相貌简直就是巫师,虽然威廉不久前亲眼见过男巫了,但是市场里的巫师是小丑,他们不断的高亢嚎叫。偶尔,会见到黑皮肤的异种人,他们总带来珍禽异兽和一些你一辈子都想象不到的东西。威廉喜欢市场给他带来惊奇。
秋天是昔日城最美的日子,气温令人舒适,天空湛蓝,如果忽略那可怕的火龙一样的流星,还是可以算是完美的季节里,一个完美的日子的。
“能闻到吗?是茉莉花的香味。”米莎兴冲冲叫道,他怀里的文文熊正翘着鼻子,奋力嗅着空气中的芬芳。
“现在还有茉莉花吗?”威廉狐疑道。
“哦,还有桂花,还有龙舌兰,一定是上次我见过的那个卖干花的商人回来了。”米莎兴奋的在女骑士珍的前面又跳又叫。
威廉骑着小马,小马优雅走进西南市场,这是昔日城仅次于广场的市集,占据着城市的西南角,呈不规则的圆形,市场的入口朝向城市,两边有两个青铜雕塑,是金冠骑士的造型,他们的肩头停着猎鹰,这是诺丁汉大公家族的标志之一,金冠雄鹰。
雄鹰翅膀的影子扫过威廉的脸,前面是市场的青石房子和粗糙的圈栏,这是市场的最外沿,还有青石平台,平台上正在展示两个**裸的女孩子,她们的**比椰子还圆润,皮肤黝黑的如铁锅,牙齿雪白,眼睛像小鹿一样灵活,青石台下围满了市民和商人还有贵族和他的管家,正竞相喊着价格。
“如果我有一千个金洋,我一定会买下这两个女孩子。”托尼的脑袋都快扭断了,他的驴撞上了一个背着一大包橄榄的男人,那男人差点摔倒,用听不懂的语言大骂了托尼几句,后来看见女骑士身上的徽章,知道是昔日城的大家族,于是咒骂着离开了。
“你买她们干什么?让她们帮你喂驴吗?”威廉嘲笑着托尼。
托尼傻笑着,不说话。
继续深入市场,市场内一圈的房屋更加宽大和精致,威廉看见一个大野兽圈栏里居然锁着一头七米高的猛犸巨兽,威廉差点把自己的下巴给惊讶掉到马鞍上。猛犸圈栏外面是个赫色皮肤的凶悍男人,大声叫卖着,虽然叫价是八千金洋,依然很多人跳跃着,高举右手喊着更高的价格,威廉被米莎拉走的时候,那头猛犸的卖身价到一万三千金洋了。
他们经过酒商和花椒商人的摊位,来到市场里最热闹的地段,这里商人的铺面带着异族风格,有的是巨大的鲸鱼骨从地下伸出来,刺向天空,围成野人风格的房子,房子里出售各种武器和护身符或者其他什么东西,店铺的后面,还有幽深阴凉的地下室,有的是储藏室,有的还放置着蒲团和茶几。
更多的商人和他们成百的仆从们都忙碌着。威廉瞪着大眼睛,欣赏着笼子里的老虎和狮子,他在狮子笼子前停留的特别久,他很喜欢这种凶猛强壮的野兽,还有他们金黄色的眼睛。
托尼看见一个鼻子上穿着巨大铁环,**着上身,一对**抖动着的女战士朝他走来,然后拉住了他驴的缰绳,邀请他进入一个商人的摊位的时候,立刻就失去了主张,他像被催眠一样跟着那女人走了。威廉和珍把托尼给抢救出来的时候,他被灌了一顿烟枪,可能正在和自己的幻觉搏斗呢。在那**女战士的抗议声中,威廉扔下了几个铜钱,对方才善罢甘休。
“托尼,小心点这里,这是有巫术的地方,有很多小孩子都在这里失踪,被那些胸脯上纹满刺青的女人给装进了篓子里,卖到大海的另一端去了。”女骑士珍看着托尼的样子发笑,她故意沉下脸,警告着马夫的儿子,托尼傻呼呼地点着头。
市场的中心拍卖席正在热火朝天地拍卖着顶尖的珍宝,女骑士珍他们将坐骑交给拍卖场外面的马童,四个人挤进人群,想看看前面正叫嚷的声嘶力竭的是什么东西,居然都卖到四万金洋了,四万金洋,够买四十名奴隶的金钱,或者够在城外建立一个相当不错的农庄了。
威廉从几个穿着羊绒外套的北方人中间挤过去,他一看见人们都在为什么东西竞价的时候,他感觉呼吸都停止了,半天后叫了一声,“我的妈呀!”
米莎跟在威廉后面,现在正在往女骑士珍的背后躲,而她怀里的文文熊张开一口的乳牙,衅衅威胁着,托尼看了那东西一眼,又看了米莎的文文熊一眼,他吞了口唾沫,“米莎小姐的狗一定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居然还敢对它吠。”
女骑士珍的眼睛也发直,虽然她知道昔日城的西南市集,就像一个可以探险的异域,但是面前这东西,无论从恐怖和理解,都超过了她承受的范围。
“这难道就是龙吗?它们怎么可能抓住了龙?诸神啊,这些见利忘义的黑血之民,他们的灵魂就和他们的皮肤一样漆黑。”站在威廉身旁的泰神信徒自言自语着。
拍卖场里面有一个圆形的竞技场,为了节省用地,竞技场是向地面以下挖开的一系列地下室和建筑构成。此刻,竞技场中间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银质囚笼,囚笼似乎是用类似纯银打造,那闪闪发亮的光泽引人目眩,笼子非常巨大,甚至可以装进刚才威廉见过的猛犸巨兽,囚笼的里外都有金属的网子,应该是恐惧里面囚禁的它会从囚笼的缝隙中钻出来。
威廉第一眼看见这纯银囚笼里面的怪兽的时候,他也觉得自己真的看见了神话中的龙,足有水桶那么粗的长虫,盘踞在一起像座小房子大小,身上每个鳞片都有他的手掌大小,全身亮白色,发出金属的光芒。威廉觉得它的年龄可能有几百年了,因为它身上的鳞片边缘都有淡绿色的玫瑰斑点,就像年代久远无比的铠甲上的绣斑,那锈斑在它身上,既显出尊贵和悠长,又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囚笼的周围,站着十几个高大魁梧的黑人,他们清一色的光头,胳膊和胸前的肌肉像铁块一样,他们穿着深蓝色的天鹅绒外套,腰里挂着银饰物的弯刀,脚下是高筒皮靴。这些黑人除了眉毛,他们就像剥了皮的鸡蛋一样光滑,他们是保护囚笼的大汉,估计是卖家的仆人或者奴隶,偶尔会用凶狠的眼睛瞪着四周竞技场看台上的,高高在上的人们。
“珍,你说这是什么东西啊?”威廉问道。
“应该是头罕见的巨蟒吧。”珍到底见多识广,她答道。
“它能一口吞下一头牛呢,老虎和狮子都不是它的对手呢,可能只有巨鳄沼泽的湾鳄能和它一拼了。”威廉叹道。
“湾鳄?湾鳄最长才十五米,估计如果这东西进了巨鳄沼泽,那湾鳄会全部逃进红茯沙漠里去的,小威廉,你才刚来吧?没有见过它把头抬起来,等会儿你就知道它有多厉害了。”旁边一个声音答道,声音里面充满不屑。威廉偏头看,原来是星坠家族的查理,昔日城财政议员雷蒙星坠的公子,和威廉的哥哥吞拿年龄差不多,但是却瘦小的还不如麦克白。
“查理哥哥,你能让它把头抬起来吗?”米莎躲在女骑士珍身后,胆怯又好奇地说道。
威廉不满的看了米莎一眼,意思是责怪她不该和这个混蛋说话,心想,这混蛋只会让你难堪的,他在学校出名的坏呢。
奇怪的是,查理看了看米莎,并没有嘲笑她,威廉甚至觉得他还极力挺了挺胸脯,装出勇敢的样子。查理用手扶着竞技场外栏杆,对着下面大声叫道,“嘿……黑血的奴隶,把你们身边的笼子敲一下,让那怪物把头抬起来,这样我们才知道它是否价值四万金洋啊。”
一个黑人大汉抬起头,用很凶狠的目光瞪着查理,威廉发现查理几乎要后退了,脸上都流出汗来。这时候,查理身旁的一位中年侍卫吼道,“喂……黑血的,你们不是来打仗的,收起你们那套威胁人的把戏,如果想做买卖,就按照我们家主子的吩咐,让那东西把头抬起来!”
那黑人闷哼了一声,才把瞪着查理的目光移开,威廉都感觉出来,查理松了口气,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
“什么?黑血的?你们怎么都叫他们是黑血的?黑人都是黑血的吗?”威廉奇怪道。
女骑士珍答道,“不,市集里黑人虽然很多,但是只有这些人是黑血之民,黑血之民是一个组织,他们是凶悍的雇佣军团和强大的商团,只有他们能抓到这么可怕的猛兽。一般人不敢得罪他们的,他们的武士经常把和他们争执的人一刀砍成两段,很少有人敢对他们不敬。”
“查理真厉害啊。”米莎赞叹道,威廉撇了撇嘴,女骑士珍嘴角微微上翘,看不出是笑还是觉得很有趣。
众人下面的竞技场里,两个带弯刀的黑人抬出一个大鼓,小心翼翼地靠近囚笼,刚才瞪查理的黑人拿起鼓锤,对着那头盘踞的巨蟒大吼了一声,然后用力敲起了大鼓,一直盘踞的巨蟒猛然蠕动,鳞片发出哗啦啦的声音,这声音之不算非常巨大,却令人胆寒心颤,威廉觉得浑身扫过一层疙瘩,寒毛直立。
轰,竞技场周围所有人都往后退了几步,女骑士珍把几个小孩子抱在身边,周围的不少人都向后摔倒,还有很多惊叫声。
威廉顿时觉得呼吸停止,时间停顿,惘然不知身处何处,竞技场下面传来钢刀出鞘的声音,鼓声顿止。
囚笼里,那巨蟒长身而立,发出沙沙声,硕大的蟒头离地十米,快顶到囚笼的上沿,囚笼上面全是倒刺,它瞪着一对熔化的黄金一般的兽眼,扫视着周围的人们,所有被它注视的人都几乎要吓的灵魂出窍。
巨蟒的眼睛最后停在一个方向,就像人在凝视什么东西一样。威廉觉得很奇怪,顺着怪兽的眼睛望去,哦,它在看东边天空,威廉感觉到一股寒意,天空中的那条火龙已经蔓延过来了,比早上的时候,更多的天空被它占据了,那可怕的景象现在不用站在建筑顶上,在市集里面也能看清了。威廉偶尔想起妈妈说的,那是“蛇夫”,是什么群蛇的主人,威廉又胆战心惊转头,看着那头盯着天空的怪兽,心想,不会这么巧合吧?该不会它们之间有什么联系吧?
威廉还在胡思乱想呢,囚笼里的巨蟒突然发出又尖又难听的声音,这声音就像地底喷泉猛然喷向天空,像一个嘶哑的囚犯在声嘶力竭的大吼,紧跟着,是皮革破裂的声音。很多大胆的人爬起来,冲到竞技场边沿,有人叫起来,“它在蜕皮!它的背上长出很多刺!它的头上长出角了!诸神啊!它越变越可怕了,诸神啊!它在变成龙!”
巨蟒原来光滑的身体快速的裂开,脊背上一根又一根弹出粗大的骨刺,骨刺连在一起,排成威风凛凛的脊背,像海里的巨兽一样,而它的头顶和眼睛后面,有六只灰白色巨角长出来,它疯狂的吐着鲜红色的信子,这头巨蟒的信子有几米长,每次快速如闪电般吐出,都带来一阵冷猩猩的寒风。
竞技场里面,囚笼旁边的黑血武士都抓着弯刀后退了数十步,估计他们也没有想到巨蟒会出现这样的变化。
“该死,快去找伏地狼首领,帝蟒又起甲了,它的背上的脊刺又出来了,头上出角了,快去找首领!”扔掉鼓锤的黑人武士大吼着命令同伴,另一个黑人跑的几乎要把脚后跟甩到脑袋上,一阵风一样冲出地下通道。
“它的名字原来叫帝蟒!”威廉虽然很恐怖,但是他觉得很刺激,并且内心充满欣喜和兴奋,更觉得巨蟒的这个名字太棒了。
“帝蟒!”米莎也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