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个热恋的家伙可以听见别人说话的时候,流亡地的首领彼德从麦克白身后走过去,向希贝尔恳求原谅。
希贝尔依然还沉浸在愉悦的感觉中,她几乎没有犹豫就接受了彼德的歉意。
麦克白冷漠地注视着吞拿的所作所为,肃穆*。克洛狄乌斯的表情颇为有趣,似乎被这种场面打动,他脸上带着笑意,还看了看艾慕黛,可能想找到期待的笑容,但是他失望了。
艾慕黛的目光盈盈,虽然拿不准是否是疑虑,但是绝对不是喜悦。
麦克白命疲惫的勇士们立刻准备食物,并且要求这顿临时的晚餐后,所有人连夜出发,赶往铁蹄堡。部落首领们忙碌去了。
午夜时分,在星光下,这只军团出发了。
艾慕黛在等待时机,她想找时间和吞拿谈谈。要说的太多了,希贝尔是其中之一。北地的秋夜非常寒冷,如果可以选择,她真希望能停下来,就算在篝火旁蜷缩上短短几个小时,也能让她心满意足。
但是麦克白要求所有人连夜行军,原因她也能猜出,首先是军团的粮草和食物都留在军团大道附近,命几十名士兵临时看守着;当然,还有另外一些因素,出自本能,就连艾慕黛也感觉到,这近两千人,在夜里停留在野狼声声的原始丛林中,就像一颗石头,扔进邪恶气息蔓延的沼泽。
在这只勇猛无比的军团的簇拥下,艾慕黛才觉得稍微心安,她不喜欢北地,这里太破旧,周围的森林和山峦的影子都如狼似虎,都非常不友好地盯着她,整个黑夜下的大地仿佛埋藏着不祥和某种阴谋,能感觉它们在移动,在呼吸,偶尔还在跳动。
北地的地形地貌总让她想起一些渴望遗忘的东西,瞧……一条分水岭,山脉如龙骨般的脊背,周围的绝壁,蜿蜒的山路,孤山、斜峰、悬崖、被风或者被洪水侵蚀的低丘、深不可测的幽谷。
就像天威紫门附近一样。
艾慕黛不由浑身发抖。
“我在这里。”克洛狄乌斯牵着马靠近了一些,他关切地望着艾慕黛。
艾慕黛才从自己的回忆和错觉中逃出来,她伸手抓住旁边克洛狄乌斯的胳膊,“这里的风让我直打冷战。”
“我几乎相信这风就是从最悠远的冰海而来的,它呼啸声中带着绝望的死寂。”克洛狄乌斯说道。艾慕黛猛然感觉胸前传出热流,越来越烫,刚才的一点寒意立刻消退。
她放开手,“科迪,你真令人惊异。”
克洛狄乌斯优雅地笑了笑,裂开嘴,样子像个孩子。
“你曾经有过喜欢的女孩子吗?”艾慕黛望着他,随口问道。
克洛狄乌斯的笑容渐渐带上了一些感伤,他湛蓝的眼睛变的有些模糊,“像吞拿那样的吗?”他摇了摇头。
艾慕黛也觉得自己问错了问题,她不再说什么,轻轻拍了拍克洛狄乌斯的肩膀,笑了一下,安慰道,“会有的,科迪,传说中的英雄都不会寂寞的,他们都有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的。你是守护席可法家的英雄,你也不会例外。”
克洛狄乌斯露出雪白的牙齿,好看地笑起来。
这时候,吞拿和麦克白争论声,引起了艾慕黛的注意。这两个兄弟的战马并肩走在前面,麦克白低声指责着吞拿,“你的爱,使席可法家将流更多的鲜血!”
“麦克白,我对席可法的爱只会比你多,不会比你少,我才是席可法的长子!”吞拿也愤怒地答道。
“如果你还记得自己是席可法的长子,就不会以爱欲兴亡为己任,置个人生死于不顾了。”麦克白提醒吞拿的卤莽。
“也许你把那理解成是昔日城里的纨绔子弟的那种交际,但是我知道不是,况且欧文家的人救过我和部下。”吞拿辩解道。
“但是席可法的长子是不能因为欧文家送命的,就算一定要去死,也应该为席可法去死。”麦克白厉声说道。
“麦克白,这就是你对我说话的态度吗?莫非父亲授予给你的宝剑让你膨胀到如此目中无人?”吞拿有些生气了,“你怎么能站在局外人的角度来帮我决定该怎么做?你并没有经历我的困境,你并不了解这里发生的一切。”
“吞拿,我的哥哥,席可法家的长子,你究竟知道不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你难道还没有看到,现在席可法家岌岌可危,你回头,看母亲身旁,那个科迪,是前来守护我们家族的骑士,如果不是他,也许席可法现在已经失去了几名成员了。”麦克白压低了声音,“父亲大人在昔日城被议员们弹劾,而玫瑰山谷的部落还有些居心叵测,席可法的领地上布满狼群……而你,我的吞拿哥哥,你却跳进欧文家给你设计好的政治婚姻里神魂颠倒?你知道这意味着绵绵战争吗?席可法家没有能力支付一场边境战争!”
“玫瑰军团和我们已经挫败了一次北境王的大军,既然有第一次胜利,那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直到杀死扫罗。”吞拿热切地答道。
“吞拿,你疯了,玫瑰山谷的部落不会为我们打这种战争的,因为这等于是用他们的生命换你的婚姻!”麦克白说道,“就算我逼迫他们为我们打战,结果是我们失去他们的效忠。”
“父亲原本……应该将守护者之剑授予给我。”吞拿瞪着麦克白慢慢说道。
“奥伯龙啊,吞拿,我的哥哥,我很遗憾你居然这么说,你……太让我失望了。”麦克白摇着头,再不想多说,催战马前行,临走时候回头对吞拿道,“也许,有机会的时候,你该问问父亲,这把宝剑的奇异之处。现在,这把剑是我的,我会一直拥有她。”
麦克白轻轻举起右手,后面的飓风蛟等首领立刻追上他,几名部落首领护卫着麦克白,进入前进的玫瑰军团中。
吞拿望着弟弟的神情很惊异,希贝尔从后面赶上来,她担忧地望着吞拿。
艾慕黛看见麦克白离开,她也几乎听见了两人所有谈话,她和克洛狄乌斯追上去。她觉得必须立刻把这件事情和吞拿解释。
“吞拿,那把守护者之剑会选择主人,只有真正的席可法家守护者,才能将宝剑拔出剑鞘,其他人都无法做到,甚至,你父亲还提醒过我,说那把剑甚至会主动攻击接近她主人的任何人。”艾慕黛告诉吞拿,吞拿目瞪口呆。
艾慕黛于是把高卢如何授予宝剑,如何测试,麦克白如何遭遇玫瑰山谷部落暗杀,他如何镇压和平息叛乱,如何威慑部落首领们,如何在昔日城指挥作战,并以坚强和卓越的领导力保住那场战争的左翼,得到昔日城的众多贵族,包括议会长灰鹰爵士赞赏等等全部讲述了一遍。
“吞拿,麦克白并不是篡权者,他并没有拿走你的东西,虽然这么说你很难接受,但是那把守护者之剑,先天还是后来的事件证明,都是属于他的。”艾慕黛说道。
“麦克白……麦克白……居然是天生的守护者?他居然做的这么好,还赢得了部落首领的追随,我以为那只是一种权力的继承呢。我以为那些蛮族首领如此效忠,是因为父亲的原因呢。奥伯龙啊……难怪刚才麦克白会嘲笑我了。”吞拿诧异的喃喃自语道,心里充满懊悔。
“吞拿,这个世界上的王者有两种,有一种是天生的,继承血脉拥有魔法般的力量,就像你弟弟麦克白,还有一种,是经过千锤百炼,后天锻造出来的,吞拿,我认为你就属于后者。”一旁的希贝尔以娴静自信的语气说道,“吞拿,我会帮助你的。”
吞拿有点愕然望了欧文家的女孩子一眼,他随即深呼吸了几口,连着点了点头。他的窘迫和懊悔片刻消散。
艾慕黛也颇为惊讶,她嘴角带着浅笑,有点难以置信望着希贝尔,她感觉此刻,就像不久前,麦克白从高卢伯爵手中接过守护者之剑一样的情景。
艾慕黛有种感觉,改变吞拿命运的时刻,或者说“人”,到来了。
克洛狄乌斯也用欣赏的眼光注视着希贝尔,他感叹地微微叹了口气,似乎不敢相信一般,还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