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清楚,给你钱的人到底是谁?”高向宇一拍桌子,浑身上下威严的气场震得对方不敢再胡言乱语。
男人身子一抖,冷汗“沭沭”直流,
“这这,这具体是谁给的我也不知道啊,袁广达说打钱过来我就收了,我以为他脑子开窍了呢,他,他突然就说能一次缴清所有费用,我,我也没想那么多啊!
要知道我们疗养院已经是很通融的了,因为经济原因,袁广达都是半年交一次费,以前一交钱他就拖欠,我这天天催,月月催,催得都要犯心脏病了!”
“钱真是袁广达给你的,不是其他人?”高向宇满脸质疑地问道。
“是他,是他,他那天把所有钱都结清了,说是让我们疗养院好好照顾她妈就行。”陈院长慌忙解释道。
“不可能,你在撒谎!”
“不,不是啊警官,袁广达说他发了横财,能把他妈的钱一次性结清啊!”
高向宇拧眉打量着眼前的男人,他觉得对方可能真的只是收了钱却不清楚内情,毕竟他不过只是个见钱眼开的商人而已。
何况,幕后操控者也不会这么容易留下把柄,对方心思那样缜密,想必不会轻易暴露身份。
他烦躁地抓了抓后脑,暗想就目前来讲,警方只能从那个转款的账户查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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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天气怎么样?”邵钧忽地开口问道身旁的人。
姜沂抬眼望了望窗外,又收回了视线,告诉他说:
“天气很好,外面有阳光。”
……冬日的暖阳可是很珍贵难得的。
病床上的人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我想出去走走。”
“现在吗?”
邵钧轻“嗯”了一声。
“躺太久了对身体也不好。”姜沂望着他的脸,“可是,你的眼睛……”
“能牵着我走吗?”
邵钧低沉的声音问道。
姜沂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答应了他,“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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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心台阶。”
姜沂稍稍扶了他一下,后者顺势用手勾住了她的胳膊。
“要怎么走?”
“就跟平时走楼梯一样,步子小一点,这儿是三楼,你要是从楼梯上跌下去了,我可拦不住。”
邵钧微微一笑,“那姜医生你可要把我拽稳了。”
待双脚终于踏上平地,邵钧却还是没有松开对方的意思,他在姜沂的引领下小步往前走,纵使眼前是模糊一片,心里却十分安稳。
身边这个人,似乎总是能带给他一种安全和依赖感,只要她待在自己身边,不论什么苦痛险阻都好似能迎刃而解一般。
真希望她能永远这样陪着自己啊……
邵钧停下脚步,他伸出手,修长的五指在空中晃了晃,体味着他看不见也触不到的阳光。
“感觉到温度了吗?”姜沂问。
“嗯。”
邵钧垂下双眸,目光透过白纱,似乎能隐约看见一点她的轮廓了,
“我能抱一下你吗?”
“啊?”
姜沂一愣,恍惚之际对方的手臂便已经环住了她。
从肩膀到后背都被他紧紧搂着,姜沂动弹不得,只感到邵钧有些闷重的呼吸声落在自己耳侧,耳根刹时都酥痒了起来。
“幸好,还有你在我身边。”
听见邵钧轻微到几乎难以闻见的声音,姜沂一时有些动容,纤长的指尖悬在他背上将落未落,然而恍惚间抬眼却看见远处似乎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燕琦歪斜身子靠着大门,一副沉醉又艳羡的模样,被姜沂看见后还一边挤眼一边冲她竖了个大拇指。
“……”
姜沂脑子一空,瞬间觉得自己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被邵钧牢牢紧抱着不好动作,姜沂目色坚定地在他怀里冲远处的燕琦摇头,然而后者却握拳举在前胸,对她比了个“打气”的手势,而后嘴唇一动,像是发出了个单音节,
从口型看得出那是一个字——上!
……
在姜沂的搀扶下重新躺上病床,邵钧十分乖顺地等着对方帮自己整理身前的被单,
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不喜欢现在这样虚弱无力的自己,但又觉得姜沂似乎比平时温柔了不少,大概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能得到她无微不至的照料。
被她心疼的感觉还真是不错!……他心下暗想。
“对了,是时候该吃药了。”姜沂忽然想起来,随即到一旁拿来了水和药片。
“手。”
待对方摊开手掌,姜沂便把药搁在他掌心。
“水可能有些烫,你小心点儿。”
“嗯。”
邵钧接过水杯仰面喝了一大口,药片和水随即顺着他吞咽的动作从喉头滚了下去。
由于上半张脸被纱布蒙着眼睛的原因,邵钧下半张脸的特征这时候便被极致凸显了出来,
尤其是嘴唇和脖子的部分,那种性感的特质无限放大,就连喝水看起来都很是有魅惑力。
他舔了舔嘴唇,唇角还沾了些水渍,M形的唇瓣越发红润透亮了些。
看着眼前的人,姜沂不自知有些出神……
……他嘴唇的形状真好看。
……他嘴长什么样管我什么事!
姜沂抱着手臂,无意识地盯着邵钧的脸看了半晌,注意力好像被什么吸引了一样,视线怎么都无法挪开。
她皱着眉,足足看了他三分钟,这时候却突然听眼前的人开了口,狗狗
“姜医生,”
他唇瓣轻启,姜沂半晌都不眨的眼睛终于动了动,而后又听对方轻轻说:
“我……我能看见你。”
“……”
姜沂的表情仿佛石化一般,无比尴尬的气息瞬间弥散在空气里,好一阵她才从慌张和无措中走出来,而后故作淡定地问:
“你能看见了是吗?”
“嗯,从你……开始看我的时候。”
姜沂干咽了口气,勉强保持平静一边转身一边道:
“我……我去叫护士。”
“姜沂。”邵钧忽然牵住了她的手。
“嗯?”
姜沂略带讶异地回过头,不知道自己脸颊这时候已经红透了。
“谢谢你,能陪着我。”
不知是因为自己方才的无所适从,还是邵钧此刻深情的话,姜沂的心跳忽然加剧了起来,她一时有些无措,只仓促说了声,
“哦。”而后便继续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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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沂表情严肃地站在一旁,看着护士替邵钧拆下了他眼睛上的纱布。
久违的光亮有些刺眼,花了好一阵子邵钧才适应过来。
“总算能看清了,就是,好像有点儿闪光。”邵钧伸出五指在眼前晃了晃。
“眼睛是没多大问题了,不过平时还是得注意休息,不要用眼过多。”
护士叮嘱完,侧目向姜沂示意了一下,而后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只觉和邵钧之间那种尴尬的气息还是没有完全消除,这时候跟他独处同一空间,姜沂不由感到十分局促和紧张。
这时候突然。
咚咚——
敲门声响起,姜沂倏然松了口气……总算来人化解尴尬了。
怎么总是有人破坏气氛!……邵钧抿唇愤愤地想。
房门打开,邵安的声音随即响起,
“二哥,你没事吧?”
见来者是弟弟邵安,邵钧攥紧的拳松开了些,
“啊,没事了。”
邵安走上前,手里还领着水果,一眼看见他,邵钧寒暄似的问了句:
“你头发剪过了?”
对方一笑,非常自然地勾住了一旁姜沂的肩,
“是啊,是姜沂姐帮我剪的。”
闻言邵钧眉梢轻轻一挑,转脸看着姜沂语调异样地问:
“哦,你还亲自给邵安剪头发了?”
他这怪异的表情看得姜沂心头一梗,还没说话就听对方略带醋意的语气道:
“你们关系不错嘛!”
“是啊,我还想邀请姜沂姐去我家坐坐呢,上次说好了的,诶姐你什么时候有空啊?”
邵安笑眯眯地看着姜沂,姜沂神色不安地瞟了一眼此刻锐利的目光盯着自己的邵钧,有些没底气地说:
“啊……最近,最近有点儿忙。”
“忙?姜医生不是还有空替人理发吗,哪里忙了?”
邵钧抱臂靠在床头,斜眼看着她,语气发酸地道。
姜沂解释说:“只是碰巧有空,顺手剪一下而已。”
“哦?我不知道姜医生还有这技术呢。”邵钧不依不饶地跟她抬杠。
这时候邵安突然插了句嘴,一脸乖巧的笑容说:
“姜沂姐手艺还挺好,我对现在的发型替满意的。”
“哼。”邵钧鼻腔轻哼了一声。
“而且姜沂姐不但会剪发,还看得懂我的化学竞赛题呢!”
“哦……是吗,姜医生可真是各项全能啊!”
……你们聊点儿别的不行吗!
只觉简直要被邵钧凛冽的目光射穿心脏,姜沂每一根发丝都好似紧绷了起来,她别开视线不去看对方,转脸问邵安道:
“对了,前几天怎么不见你来医院?”
邵安有些歉意地说:
“哦,我想二哥也不想总是被人看着,所以前些日子一直没来探望你,另外……”
他目色一黯,声音忽地沙哑了些许,
“之前一直在忙着处理大哥的事情。”
闻言邵钧不由皱起眉,神色倏地沉重起来,半晌后才终于开口问了句:
“葬礼办了吗?”
“嗯,因为二哥你在医院里不便出席,所以……”
邵安话说一半,看了对方一眼。
“那遗体?”
“已经入土为安了。”
只听邵钧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而后乏力地用手捂住了脸。
姜沂目色深沉地看着他,见他的唇瓣微微张合,大概是轻轻说了一声“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