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当天边刚刚浮现一抹鱼肚白之时,细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庭院整夜的沉寂。只道那偌大的庭院之内,唯有少年背负包裹,缓步行至门前。
“三个月,最多三个月。三个月后,玄斓必归。”萧玄斓回眸,深看了眼身后的屋舍。旋即,回首,身形再动,脚起脚落,悄无声息...
……
看着眼前的崇山峻岭,层峦叠嶂。萧玄斓心头霎时涌现出熟悉感,同时,也有着些莫名的陌生油然而生。
这是凌波城外围最为险峻的山脉,号崇凛山脉。其山势绵延至天际,不知其源头,亦不知其所止。这其中的崇,峻还有凛三大高耸主峰之上,更有数不胜数的灵草与妖兽。
比之萧玄斓之前所居的崇凛山阴,这处山阳倒是平缓了许多,不是非猿猴而不可攀。许是如此,这儿的人烟也是比那险峻的山阴要多了许多。
但见那佣兵成团,手持刀枪,只为护卫上山采药的各色医师。又见那猎户负弓,手中朴刀寒芒逸散,只为猎杀妖兽为生。还有那些个樵夫,则是尾随于佣兵之后,只为能砍伐些好柴火,去讨些钱财...
看着眼前形形色色的人们,萧玄斓终究还是没有加入任何一方。他心下思忖着,“我试图借以历练突破,与人同行,难免不便。”
但见他澄澈得如同琥珀般的黑眸闪动着,脑海中,回响着神龙当夜所语:“你之修炼有火鳞助力,故而天地火气最盛处,当是你最佳修炼之所。”而萧玄斓思来想去,这青岩镇乃至凌波城周围何处的火气最盛?当是崇凛之凛峰无疑。旋即,便悄然远离了人群,独自沿蜿蜒小道,朝着那凛峰而去。
……
却说煦煦阳光铺洒崇山,自山脚到山巅,无处不是镀上了淡淡的金纱。萧玄斓擦拭着额间滑落的汗珠,澄澈而璀璨的眸子看向眼前缭绕的云烟,转而便是轻咧开嘴,笑了。
自小,他便喜欢独上高山,攀登于山巅,看眼前烟云缭绕,俯瞰山下屋舍俨然。那时候的他,心头总会萌生有种“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壮阔气慨。
“别傻愣着,再有一步,便是火气最盛之地了。”神龙沉哑的声音在萧玄斓的精神海陡然传荡,冷不丁地将他从回忆中拉扯而出。
萧玄斓尴尬地捎着后脑,笑了笑。旋即迈出步伐,继续前行。许是这崇凛之凛峰着实有着浓郁的火气,又许是他体内的火鳞对于游荡在天地间的火元素有着极为敏锐的感知。不然怎的他刚步入山巅,便有着热气氤氲,迎面席卷而来。
只道顷刻之间,萧玄斓大汗淋漓,鼻腔处更是“扑哧”着喘着粗气。汗水,朦胧了他的视线。就是脑海,也被这迎面的热气蒸腾得几近混沌。好在,身体机能的预警,激发了隐匿在体内的火鳞之力。但见那猩红光芒爆射,霎那间,萧玄斓的身形便消散于红芒之中。
待红芒散去,只见那萧玄斓竟是闭目盘膝而坐....于半空之中。只道他五心朝天,眼观鼻而鼻观心。天地间的玄力好似在那瞬间同时变得躁动起来,隐隐龙吟响动,炽热劲风呼啸,卷动着乾坤火气,似流光般窜入萧玄斓脑门,又似那流水般萦绕其五脏六腑与奇经八脉,与火鳞,与之血肉,缓缓融合...
却说韶华易老,白驹过隙。萧玄斓自闭目到抬眸,他自认为不过瞬间,实则早已过了三个日夜。这期间,天地之势若有龙威,惊得人兽无不退避,生怕被那天地威压碾为齑粉。
待他调息,再而起身,这期间仿佛有股躁动的力量在其丹田处席卷。既似有着那火苗跳动于玄力种子之上,又似有着那热浪滚涌在丹田气海之中。
这丹田中究竟是有何物?
此乃火鳞之力融萧玄斓玄力与血肉所成之本体之火,名曰:“丹阳之火”。
……
此时,血戮武馆内,姑苏华骨住处。
这姑苏华骨自那日被穆啸击溃以后,隐伤在身,久不得根治。无数医者皆说此伤已是药石枉然,唯有姑苏华骨独自知晓,此伤可医,却也难医。此伤不在体表,而在内心,而在用武之心。
那日,他被穆啸击溃的不仅是身躯,更是扎根于他内心深处的用武之心。他本书生,为家仇而修武,用武之心深种,本以为其根深,难动摇。却是忽略了为书生者之清高与傲气,纵他不想承认,但事实使然,他依旧无法摒弃书生的清高与傲气。
纵他不想承认,但心下却是明白,他是个输不起的人。经受此番打击,被自己清傲所破碎的,便是他的自信,便是他那自以为无法动摇的用武之心。
但闻“吱嘎”响动,本盘膝调息的姑苏华骨缓缓抬眸,混浊的双眸看向了自门口走入的身影。是摩严,只道他提着壶清酒,原本严肃的面孔上露出浓郁的笑意。
“老友,可还在为那日之事耿怀?”摩严熟练地倒了杯清酒,和善地笑着,将酒杯递给了眼前的姑苏华骨。
“馆主说笑了....”姑苏华骨随意地扫了眼桌上的清酒,眸光闪动,心头已有了些许定数。
见此,摩严眼底也是有暗芒闪过,而面上却依旧不动声色。旋即,他再倒了杯酒,豪爽笑道:“七尺男儿,顶天立地!老友也不必太过耿怀。咱们,杯酒解愁。”语罢,仰颈,杯酒入肚,自杯缘跳落的酒滴,更是沾湿了他的胸前。
闻言,姑苏华骨心下轻叹。正所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摩严之原则,不仅是顺者昌,逆者亡!更有优胜劣汰,似姑苏华骨这般实力无法精进,甚至可能倒退的人。摩严不会顾及交情,心头只有一个字,“杀”!
“哈哈哈!”姑苏华骨右手举起酒杯,左手提起长剑。见此,摩严目光略有波动,却也不急动手。下一霎,毒酒被姑苏华骨倾洒于剑锋之上,起伏着冒泡。旋即,青光划动,姑苏华骨脖颈处血液飞溅,其眸光随之逐渐黯淡...
摩严要他死,他没有反抗。只因他的命是摩严所救,此番权当是把命还给摩严!但要他姑苏华骨以此等死法告别世间,他是万万做不到的。
终究,他在死前,挽留了书生的清傲,以自刎之姿态,挺直腰板,死在...摩严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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