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月惊魂
风在舞，潇潇没有归路；天在哭，茫茫不知何处。
大雨到来了，乌云从很远的地方涌来，黑压压一片，像是锅底在倒扣。
“轰隆！”
一声巨响，一道银雷横空，在刹那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光芒吓人。
大雨密布，天地间完全被一层雨幕笼罩，暴雨如瓢泼，从漆黑的夜幕中坠落下来，在神兽山脉中流淌成河。
滂沱的大雨中，有一个女子站立于虚空中，被一层粉色的光晕笼罩。风雨狂暴，却不能打湿其衣衫。
女子的身材婀娜，躯体洁白无暇，如用白玉雕琢而成，散发莹莹光泽。一袭粉色轻纱展动，长发随风飘舞，拥有一张倾城美颜，犹如梦幻。
浑身散发粉色光晕，周身有樱花在飞舞，旋转荡漾。整个人像是从画卷中走出的神女，有着一种神韵，动人心旌。
女子于瓢泼的大雨站立，而不受其扰，瞭望轩辕战的方向，自语道：“曾经的错误，始终难以放下。”
“不论何时，你总爱自己扛起一切，不喜欢别人插手你的战斗。”女子声音含忧，“鲜血换来的教训，确实过于惨烈……”
“轩辕，我就不打扰了，这里的战场，留给你一人，我去其它地方看看。”女子轻语，化成了一大团粉色的光，像是巨大的樱花在空中飘飞，向着远处而去。
粉红色的花瓣雨洒落，一片又一片，晶莹闪烁，粉红如钻石在飘洒，梦幻而神圣。
大雨狂暴倾泻，漫天的雨水盘旋飞舞，却近不了女子的身，只能在其周围飘散。女子被花雨笼罩，在天穹上飞舞，飞向了远方。
飞行中，她怅然道：“现在的我，顶多只能自保，确实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女子飞去的方向，一男一女并立，身前零星的几个敌人，此刻全都匍匐在地，早已经没有了声息。
为数不多的几具尸体，全都是身体溃烂，腐败不堪。刚刚死去而已，这些尸体就已经全身发聩流脓，散发恶臭，爬满蛆虫，面目狰狞而痛苦，死状惨烈。
在几具尸体前，有一男一女两人。
女子身姿婀娜而挺秀，身材修长，蛮腰纤细，整个人带有一种妖异的气度，完全是异国的风貌。
在她的左脸上，纹着一道蛇形的纹络，透着一股邪异。就是那一道纹络，细细看来，仿佛带有某种诡异的力量，让人感觉浑身冰冷刺骨。
女子的身侧，是一个看起来很儒雅，很有气质的男子。
男子的脸上带着一种招牌式的微笑，两眼眯起，露出了一嘴雪白的牙齿，对少女无疑具有很强的杀伤力。
他的容貌很俊秀，看起来非常不凡，带有仙韵。笑起来的时候，更是迷人，有种潇洒不羁的气度，颇有人中豪杰的样子。
此时，战斗的间隙，两人似乎正在争吵。
“素锦，潇潇，你们不要吵了。”女子驾驭樱花而来，降落到两人近前，劝解道：“大战当前，你们怎么还在吵？！”
两人明显没有听进去，依旧在争论。
“我从来都是明白的，所谓爱与被爱，原本就不是对等的。”那个叫潇潇的男子沉声，面色泛红，脸上微笑不再，声音伤感。
“所以，我并不需要你能够回应我，更不需要你能给我同等的爱，我只是，想要让你稍微……稍微看到我的付出而已。”
潇潇满脸颓废沮丧，声音含有极度的无力感，低着头，道：“难道，就只是这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能满足吗？”
他在叹息：“或许，你是看得到我的付出的吧，正因为这样，我们才能有今天。”
潇潇不断摇头，无奈冷笑：“我其实都是明白的，我们之所以会走到今天，你对我的，从来都不是爱，只是可怜、是同情而已。”
“你只是在可怜，可怜我一次又一次，像傻子一样的付出，所以，最终接受了我。”潇潇抬头大声道，“可是，素锦，你明白吗？我要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可怜、你的同情！我要的，是你的心，是你的心啊！”
“你懂吗？！”潇潇的声音透着绝望。
“原来，你一直是这么想的吗？”素锦冷哼，脸上是一种不屑于解释的表情，漠然道：“穆潇潇，你太小看我了，我安素锦，从来都不会可怜什么人。”
“你以为，我走到今天是凭着什么，我靠的，从来都是一颗比铁石还要硬的心肠！”
说到这里，她冷笑了几声：“曾经的我以为，在这个世上，没有人会爱我，而我……也绝对不会爱上任何人。”
“我，只爱我自己！”素锦声音寒冷，“这就够了！”
“素锦……”潇潇的声音低沉，似是在讨好。
安素锦的眉头长蹙，眸子冷凝，样子很不耐烦，声音冷厉：“别打断我！”
“童年的经历告诉我，父母也好，兄弟姐妹也好，于他们来说，我就只是一个工具，一个不得不去小心翼翼对待的物品，仅此而已。”冷漠的声音，难掩忧伤。
“表面上无比的喜爱，甚至是尊敬，但背后，却完全是一幅厌弃的嘴脸，恨不得我立即死掉，滚出他们的世界。”
“在发现了真相的那个时候，我就告诉我自己，我，安素锦，绝对……绝对要比任何人都要活的好！”寒声冷彻。
“我，只要爱我自己，这就足够了！”安素锦的嘴角，挂着一丝冷鸷而可怕的笑，仰望天穹，凝眸竖眉，那是一种以天为敌的表情。
“凡是对不起我的人，不论是谁，父母也好，兄弟姐妹也好，那些所谓的朋友也好，他们……全都该死！”面孔变得狰狞，声音极度森冷。
“我产生了这种想法，于是，没有任何意外，我动手了。”素锦声音森寒，“我要将所有对不起我的人，全部送去地狱！”
眸子微眯，有着刺骨的毒辣，冷幽幽道：“对于那些对不起我的人……”
“稍轻一些的，我一段一段的，剁掉他们的胳膊；稍重一些的，我一截一截的，砍掉他们的大腿。”
“然后，我带着微笑矗立，听着他们痛苦的呼嚎，看着他们像虫子一样的扭动挣扎，一点一点的，血流干而死。”说到此，素锦的面目变得残忍而狰狞。
“至于，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我便一片一片的，削掉他们的皮肉，赐予其无尽的痛苦。在这个过程中，以灵力与诅咒共同加持，让他们连死也不能。”
脸上挂着残酷的笑，森然道：“那些对不起我的家伙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肉与骨头分离，一具肉身，慢慢的变成雪白的骨架。”
“感受痛苦，却无法挣扎。”安素锦吸气，“那是一种怎样的绝望？！”
“我会像对待艺术品一样，小心翼翼的对待每一个人，仔细而缓慢的，以刀锋划过他们的皮肉，让痛苦流淌，然后让他们自己，报出数字。”
“最多的那一个，我划了她三千四百八十八刀，等到白骨全部坦露，最后一刀，捅入心脏，直接取其性命。”素锦的表情残忍，像是来自冥狱的恶魔。
“期间伴随着的，是无限痛苦的嚎叫。”安素锦嘴角不自觉翘起，“而我，也想尽了所有办法，不让她的嗓子哑掉。直到她死的那一刻，哭嚎声戛然而止，但却仍然有余音绕梁。”
“那种哭天抢地的呼嚎声，即使是现在想来，也依然是那么悦耳。”素锦仰头，轻轻吸气，脸上愉悦，完全是一种享受的表情。
“那种血红掺杂着雪白的场景，根本无法超越，简直是这个世上，最绝美的胜景。”
“直到……你从我的手下，救走了那些该死的人！”素锦凝望潇潇，眸光阴冷，脸上是一种自嘲的表情，道：“所以，我发誓，要连你一起杀掉！”
她冷哼一声：“而那个我发誓绝对要杀掉的人，竟然在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就告诉我说，他已经喜欢上我了，而且绝对要把我娶到手。”
“所以，我更加坚信，这种轻浮的男人，没有活下来的价值，只要去死就好了。”
安素锦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带着种不易察觉的笑容，无比冷酷，道：“我发过誓，这样的男人，我绝对要杀了他！”
“可是，直到那时，我才发现，原来，世界竟真的那么广阔。我原本以为的，那些从来都不会发生的事，在你的身上，发生了。”叹息声中带着一丝温暖。
“我的诅咒失效了，毒术也对你无用，就连‘魔魇’，也只能和你战成平手而已。”
素锦抬眼望天，脸上挂有一丝浅笑：“你的实力或许会很强，也许能胜过我。可是，诅咒和剧毒不一样，没人可以逃过这两样东西才对。”
“所以，我感到好奇，想要搞清楚一切。”素锦微笑，“或许，对于那个时候的少女来说，就已经算是情窦初开了吧。”
“所以，我跟着你，踏出了从未踏出的村庄。”
“直到后来，我从晚歌的口中，知道了你的过去。”素锦摇头轻笑，“难以想象，你这样的人，竟然也有着那样可怕的经历。也正因为如此，诅咒和剧毒，对你无效。”
“我很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有着那样坚强的心，在那种黑暗中，保持着那样阳光的姿态。”素锦冲着潇潇微笑，“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真正的去关注你。”
“我努力的注意着你的一举一动，甚至在不知不觉中，就已经，随着你的高兴而高兴，随着你的悲伤而悲伤。”素锦深情的注视着潇潇。
“不知是在什么时候，也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就已经爱上你了。”素锦莞尔，“只是，连我自己，都不曾知道。”
“等到真的发觉的时候，才明白过来，原来，我是真的喜欢……不，是真的爱上你了。”
“素锦……”潇潇眸子闪光，轻声的呼唤，微红的面色发白。
素锦伸出了一根纤长的手指，轻轻放到潇潇的唇边，微笑摇头，嘘了一声。
“只是，已经有多久了呢，不曾向任何人吐露心声，敞开心扉。”素锦接着道，“我习惯了沉默，也再不知道，究竟该如何表达。”
“我一直天真的以为，你……一定会明白我的心意。”
素锦蛾眉微蹙，缓缓道：“已经记不清，究竟是在多久之前了，我曾经，试着向你表明一切。但是，当我真的鼓起勇气的同时，我又害怕了。”
“我是‘魔魇’，是灾难的代名词，只会给别人带去不幸……所有接近我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因为，我只能给别人带来灾难……”
“那个时候，我发现，我变得不敢去接近你，害怕自己……伤害到你。”安素锦长出了一口气，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潇潇。
“像我这样的罪大恶极之人，像我这种魔女，有什么资格去爱，又有什么资格被爱。”无奈叹气。
“你身上的那种光，于我来说，实在太过可怕。那种阳光太圣洁了，深深刺痛了我心中的黑暗。”
“像我这种人，只要毁灭在黑暗中就好了，根本不配生活在阳光之下。”素锦的脸上，是难掩的落寞。
“我深深的感受到，你是那样的璀璨，以至于，我根本就无法接近。”素锦伤心道，“我悲哀的发现，自己根本就配不上你。”
“我是异族之人，是诅咒与噩梦的源头，生来……就注定了不祥，注定了……要为其他人，带来不幸。”
巫蛊咒诅还自受，邪术害人终有漏。
举头三尺有神明，心向善时福报厚。
“我自身是不幸的，同时，更加不幸的不幸的是，我以自身的不幸，为更多的人，带去了不幸。”
素锦难掩心中的失落，声音忧伤：“其实，有的时候，就是这样，不敢接近，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因为爱太深。”
“素锦……对不起……”潇潇的声音带有哭腔，一把将素锦揽入了怀中，两个人默默站立，久久无言。
“别人都在告诉我……”潇潇道，“先爱，先输。”
“我却总想着要告诉他们，爱都爱上了，还管什么输赢。”
“直到，我发现，不论我怎样努力，始终都不能被那个人看到。”潇潇自嘲，“在那个时候，我以为，在这场我所谓的爱情中，我……输了。”
潇潇的声音有些沙哑，富有磁性：“我总是这样，一有了什么想法，就总想着要立刻表达出来。”
“他们总爱说我，太积极，太热情，太阳光，我就像是一把火，一把永远都不会熄灭的火。”潇潇轻笑，“而我自己，也一直这样，天真的以为。”
“直到后来，我发现，所谓不会熄灭的火，原来是会被时间冲淡的。”潇潇遥望远处，轻轻的叹息。
“当所有的付出没有回报的时候，一个人又还能坚持多久？”
“爱……就是这样，当一个人习惯了去爱，而另一个人习惯了被爱，没有轰轰烈烈，只有平平淡淡，于是，误会在不经意间诞生。”樱巧倩感叹出声。
“如果……不能及时将误会说出来，那么，总有一天，这份爱，会转化为悲伤。”
“过去的悲伤，难言的过往，未解的谜题……”樱巧倩轻语：“你们，让我了解了一些真理。”
青春乱落故人情，相见更无音。
相思相忆何处，只在梦中吟。
花未尽、月初明，晓风轻。
红樱落雨，梦里相寻，自在芳心。
看到樱巧倩走来，安素锦抹去了眼中的泪花，带泪笑道：“让樱姐姐笑话了。”
“巧倩，你何时来的？”潇潇询问。
“我何时来的？”樱巧倩轻笑回应，脸上的表情很无奈。
“我早就到了，只是你们的眼里只有彼此，根本看不到别的，哪里有我这个外人。”樱巧倩轻灵迈步，带着樱花雨而动，走到了两人身前。
“姐姐怎么没有去迎敌？”素锦问道。
“轩辕那里，劫走了强手，雷阳那里，劫走了大军。我们这里，只有零星几个杂兵，不用你的增援。”潇潇冲着樱巧倩道。
“你们是在笑话我吗？”樱巧倩自嘲的笑了一声，“虽然是天堕九绝之一，但我却是唯一一个废人。现在的我，顶多只能自保而已。”
“天堕最开始的八绝中，有号称最为诡谲神奇的一绝——唤神咒，历史上却几乎没有人真正敢练习。”
“算上我在内，纵观整个天堕的历史，有记载的，也只有两个人修习，而这两人，一成一败。”樱巧倩长出口气，“很不幸，我是失败的那个。”
“成功的那个，究竟是什么年代的人，达到了怎样的层次，又拥有了怎样的实力，已经不得而知了。”
樱巧倩两眼带有一种羡慕的光，但同时，难掩失望的神色，道：“关于唤神咒的威力如何，记载只有一句话，八个字。”
“一人，一瞬，一念，灭国！”
樱巧倩长长的叹惋，难掩遗憾的神色，无比失望道：“只可惜，我这一辈子，怕是达不到那种层次了。”
“樱姐姐不必沮丧，你不也曾经成功使出过唤神咒吗？”素锦安慰道。
“一念之间，地覆天翻，魔鬼海域，天心独断。”
“一瞬之息，十里天崩，百年废墟，千年禁区。”
潇潇看向了樱巧倩，笑道：“你留下的传说，这世上，有几人不知？那片海域，只因你一念，便化成了千百年的人类禁区，至今，没有人敢轻易踏足。”
“什么传说，只不过是一群人的过分夸大而已。”樱巧倩自嘲，“魔鬼海域倒是不假，可那一击，不过是幻空影的过真实化，仅此而已。”
“两人合力，使出了一击，还险些跨过了死亡界限。”樱巧倩叹息，“自那之后，我就真的成了一个废人。”
“唤神咒的修炼，第一点，就是废除自身原本全部的实力，进入净空状态。”樱巧倩道，“本来，我借助何欢的能力，保存了一些实力，可自那次之后，就全部消失了。”
“只因一个念头，我自废了原本的力量，改练唤神咒。现在看来，也不知究竟是对，还是错。”樱巧倩低沉道。
这时，潇潇眸中精光一闪，遥望周围，发现有敌到来，冷哼了一声。
“现在，看来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啊！”穆潇潇打断了樱巧倩的话。
“你这是……”樱巧倩看着潇潇的动作惊异。
临战之前，潇潇倒是挺潇洒不羁，不知从何处取来了一只酒壶，将酒大口倾入肚中，洒脱道：“好酒！”
天地岁月长，不胜一壶酒。
三杯倾下肚，消尽万古愁。
乾坤也颠倒，沧海可逆流。
俯仰气磅礴，慷慨西风吼。
“来吧！”一声大吼，气概磅礴。潇潇的手中，一把符咒抛出，在半空中开始燃烧，化成了满天的蝴蝶翩然而舞。
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
人生当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
在几人的不远处，不知何时，已经有人杀到。一群人，面目凶狞，状如魔兽，但此前却在隐藏，暗中接近了此地。
安素锦眸子森寒，也看到了隐藏的人，吐出了两字：“杂碎！”
一只手伸出，光洁白皙的手中上，青筋在暴起，指甲在生长，变得漆黑，简直如魔鬼探出的手爪。
“呜——”
魔爪一挥，天地间，顿时翻腾起无尽黑海，漫漫黑沙飘扬，夹杂着灰色的纸灰。纸灰在变形，化成了狰狞的鬼影飘舞。
在她的身后，一只大蛇盘绕，正在逐渐变得清晰。
咒诅妖邪称魔魇，寒煞青冥诛佛仙。
黑风漫漫飞纸灰，勾魂夺魄索命笺。
……
再次回到雷阳与黄衫所在的山谷。
天地间一片漆黑，风雨狂暴到了极致，世间变得水茫茫一片，完全被雨幕笼罩。
巨大的闪电不时划破苍穹，像是金蛇横舞，洒下一片光辉，照亮了整个夜幕。
此时，黄衫依旧在黑色的洪流中起舞，舞姿空灵。而雷阳则全身缭绕雷光，气势惊人，以雷电不断扫射大军。
在山谷中的一处崖壁上，先前的抚琴男子与另一皮肤黝黑的男子并立。一层银白的光雾腾起，将雨水隔绝。
在这种危急的战况中，两人的神色却都很从容，面不改色，有着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如钟的镇定，正在对话。
“都说这世间，有九大秘境，堪称人间与天界的交汇。”抚琴男子道，“其胜景，就算是用尽人间最瑰丽的辞藻，最华美的语言，也完全不能形容。”
“这样的密地，我曾有幸探访过其中的七个。”说话人一脸傲然之色。
男子道：“每一次，在发现了一处秘境之后，我都以为，像那样的奇迹，在这世间，绝对寻不到第二处了。”
“可是，在下一次，我都惊奇的发现，原来，在这个世上，竟真的还有那样的地方，可以与其相媲美。”
“而这样的地方，传说，竟有九处之多。”言语中含着惊异。
“每一次的探索，我都以为，这样的圣地，我只要见到任何的一处，就可以心满意足，甚至死而无憾。”
“直到到达了第五处的奇境之时，我哭了。”男子脸上带有一种落寞，“我发现，我真的好贪心啊，这样的圣地，真的好想全部走遍。若是不能看到任何的一处，都将是我毕生的遗憾。”
“所以，我穷极了我所有的精力，去探索，去寻找……”男子的眼中露出了如火的光，“可是直到如今，我也只能找到七处，剩下的两处，无论我怎么努力，都无法找到。”
他长叹了一声道：“最遗憾的，就要数九灵大陆的这一处了，明明都有了线索，却终究一无所获。”
仰天闭眸道：“我试图想象那种仙境，但是却发现，人类的想象力实在太过苍白，那样的仙界之境，梦中幻景，如何能够凭借想象，描摹的出来。”
“我也曾试图勾勒，想要将自己的所见，那一幅幅绝世的景色画出。但却无力的发现，我的画笔太过苍凉，那样的景致，明明出自仙神只手，以我一介凡夫俗子，如何能够描摹。”
抚琴男子看向对面，轻问道：“飓扬，你告诉我这些，是想要表达些什么？”
“自然是告诉你，这次，我绝不会死，我还要留着这一条命，走遍所有圣境。”男子语气中，带着一种向往。
他凝望远处，道：“尤其是这九灵大陆的那一处——玫瑰龙湖，要是不能见到，就算是死，我也不能瞑目。”
“我还要接着探寻啊！”
阅尽四海览千山，寻遍人间不等闲。
不知浮世乾坤大，任我逍遥九重天。
“轰——”
天穹在颤栗，一道又一道雷电横空，巨大无边，简直如在灭世一般。刺目的闪电横舞，撕裂了黑暗，照亮了永恒！
但这只是一瞬，短暂的瞬间过后，雷电消失，天地间再次变成了一片漆黑。
大雨倾盆，越来越剧烈了，大团的水花飞溅，飞坠在地面，响起巨大的“啪啪”声。雨水积成河，将神兽山脉几乎化为泽国，大水在山林间翻涌，溅起白色的水浪。
天地间一片黑暗，漆黑的空间，活像是地狱魔渊，越发的可怖，让人汗毛都在发颤。
就是在这片黑暗的夜雨幕中，神兽山脉的某处密地，传来了如砂纸摩擦般令人牙酸的声音。一瞬间，黑雾翻腾，冥气澎湃，魔云涌动，阴风滚荡。
“吱呀——”
仿佛是深渊的巨门开启了，那里变得愈加模糊，浓密的黑色雾霭汹涌而出，笼罩向八方，一缕缕黑色的雾丝在缠绕，阴惨惨慑人。
黑雾涌动，如液体般浓稠到化不开。在黑雾之中，到处飘满了黑色的身影，如同遍地生草，挤满了整片山林。
阴雾弥漫，无穷的人影像是黑河涌动，散发出一种让人悚然的气息，向着四方扩散。
天地间的景象瘆人，慑人魂魄，像是可怖的地狱之门敞开，有无穷的猛鬼涌出，扑向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