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江上的晚风倒是比普通地方凉快得多,可能是因为喝了金玉满堂的原因,赵福金怎么也睡不着反而越发觉得有点闷热。
她生长于帝王之家,有个琴棋书画无所不精的父亲,自然也对歌词诗赋有所研究,心里一遍遍反复重复着刚才晁节的念得词,越念越觉得有味道。特别是那句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简直就是千古绝唱,不过为什么这首词里面好像带着特别的悲伤呢难道晁节并不像他的表面那样,而是一个有细腻心思的人
其实刚一看晁节的时候,赵福金觉得他就是个粗俗的丘八而已,为了能活动一个更好的官职所以才带着人来到汴梁,谁知道他竟然有如此的文学造诣,这可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具备的。但大宋一向都是重文轻武,他有这样的本事,为什么不从文呢做个文官在大宋多有前途,又何必非要做个武将
脑子里面乱七八糟的想着,最后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反正满脑子都是晁节的身影,听着身边弟弟越发平稳的呼吸,知道他已经睡熟了,所以也就慢慢起来推开了舱门,来到外面。
外面果然凉风阵阵,吹在脸上舒服的一塌糊涂,江水轻轻地拍打在船帮上,发出了阵阵柔和的声响,白色的船帆高高的扬起,被微风鼓动,带着船向前面行驶着。
赵福金的目光忽然停在了船头,因为她看到了晁节。此时晁节还一个人坐在船头,一手端着酒壶一手拿着酒杯自斟自饮不亦乐乎。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所然,赵福金竟然慢慢地走了过去,刚刚接近晁节,忽然听到他又朗声念叨“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这一次赵福金再次被镇住了,这首词的意境还想要比之前那首还要高得多,完全说出了一个少年人的成长过程和心路历程,看来这个表面上粗鲁的男人真的有一颗文采飞扬的心。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晁节好像听到了什么似地,慢慢回头对着赵福金一笑“怎么,漫漫长夜你也睡不着么”
赵福金的心猛的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地剧烈的跳动起来,几乎都快喘不过气了。她有点慌张的问道:“晁公子怎么也不睡”
“今夜会有客人来访,所以还不能睡去,可不敢失了礼数。”
“客人来访”赵福金也不知道晁节说的是什么意思,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了“我听晁公子年的几首词,每一首都可以算是当世名句,不知道是谁所作呢”
晁节心里高兴得不得了,他早就猜到了这个女孩子的身份,虽然不能肯定她是哪一个,但跑不了是在紫禁城里面生长的了,从这些女孩子在后面的生活来看她们应该都是喜欢诗词歌赋的,所以自己也就舔着脸借用了一些别人的东西。
心里说:各位不要埋怨我,我也是为了能够迎娶白富美,不,不,不,还是为了能够拯救这些可怜女人的人生,为民造福,所以也就接你们的东西用一下,反正你们都有那么高的文学造诣,再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正是我的拙作,献丑了”
赵福金点点头“果然是先生的大作,我也是开眼了。不过我还有一件事不怎么明白,还想向您请教一下”
“请说。”
“从先生的大作来看,您应该是一个心怀锦绣的大才子,但为什么您不考取功名,反而要做个军人呢要知道我大宋一向都是重文轻武,做个武人虽说也可以报效国家,但毕竟没有文人有前途啊。”
晁节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又喝一杯酒,这才叹了一声“人生在世有多少事情可以尽如人意不是我想如何就能如何的。更何况刚才我就说过了,现在大宋已经进入了风雨飘摇的时候,天下马上就要放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了。圣贤书虽然好但教化不了那些异族,能让他们彻底清醒的只有手里的钢刀,只有杀的他们血流成河,他们才会永远记住我们大宋的威名。在未来别说还敢想要和我们开战,就算是一想到大宋,也会吓的浑身厉抖。”
“说得好大丈夫生于当世就该提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做个文人有什么出息”还没等赵福金说话,那个少年已经大笑着走出了船舱,原来他也没有睡实,刚才赵福金一出门他就醒了,跟着出来一看,正好听到了晁节说的这番话,不由心潮澎湃。
晁节心里实在别扭,没想到这个小屁孩的酒量还真好,喝了那么多竟然还没有睡死过去,偏赶到这个时候出来搅局,实在太讨厌了
不过此时他的心里也清楚,要想做点什么就不能撇开这个小屁孩,这个孩子应该是和美人接近的最佳途径,于是哈哈一笑“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请君暂上凌烟阁,
若个书生万户侯”
少年也大笑“这也正是我的心中所想我就不愿意做个文人就想当个大将军,指挥千军万马在战场上奋勇杀敌。晁先生做的诗词我也听了,是很好,但还少了一些振奋人心的东西,不知道您有没有那样的诗词,念一首让小子也开开眼界。”
晁节心里暗骂,但表面上还不能做出什么不高兴的表情,只是微微一笑“我就来念一首拙作,见笑了”他慢慢的站起来轻轻踱到了船头,猛的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狠狠的摔在了船上朗声念叨“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灸,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漂亮”少年连连拍手“真是过瘾先生果然大才”
赵福金也连连点头,不过还是问了一句“先生的词真的很好,但为什么总好像是一位老者写得一般,我倒是真没看到你的白发生出来。”
晁节哈哈大笑“见笑了白发不一定生在头上,很多时候是生长在心中的。表面上看我好像挺年轻的,其实心中早就觉得自己饱经千年的风霜了。在心中我早就是个苍苍老者,风烛残年了”这话一出口,两个少年都笑了起来。
“晁先生究竟是做什么的我怎么越和您相处就越觉得您深不可测呢”到底还是少年人,赵栩终于问了一句他本不应该问的问题。
赵福金不禁瞪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有很多事情不应该说明白的,毕竟在这条船上他们就是一群萍水相逢的普通人,大家可以无拘无束敞开胸怀,但只要一下船他们就再也没有如此的时候了,不管是身份还是家事三个人都不会再有相交的可能了。
所以不如就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梦,真的假的都无所谓了,大家就用一个迷迷糊糊的称谓多好呢有很多事情要是讲清楚,反而就没有了那种朦朦胧胧的美感了。
其实此时晁节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表露自己的身份,一旦讲明白了那自己也就和这个小美人从此天各一方,再也没有什么可能行了,所以宁愿糊里糊涂一点更好,于是呵呵一笑“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在天涯。我也就是个断肠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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