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精灵族长的笑容依旧,却避过空魅的话题,转而说道:“空族族长还是警戒些的好,别让那狡诈的异族钻了空子啊!”
可恶!看到雪域精灵族长的吊诡笑意,我哪里还不知道所谓的维持空间锦绣球的稳定,只是他的一句托辞,气死我了,撒谎不打草稿,这样真的好吗?
简直了!这简直是把我当成二傻子糊弄!
“千幻海棠已经出手了。”
空魅不在看雪域精灵族长,也无意与他掰扯,只是负手看向天空,周身渐渐卷起一层层银白色的光辉。
注意!这光芒真的是“卷”起来的,就像是一场未竟的龙卷风一样。
雪域精灵族长瞳孔一缩,不动声色地退后了两步,方才继续疑惑道:“异族已经出手了?”
我瞪了雪域精灵族长一眼,方才他后退的动作就算再怎么细微、再怎么不动声色,落在我有心观察他的眼睛里,自然也是难逃法眼。
什么人啊这是!遇事不出力也就罢了,现在看到空魅酝酿大招,他第一反应居然是后退?
我!我真巴不得拿出翡翠玉瓶砸在他头顶上!
不过我还是保持住了微笑,等等,好像有些不对劲,不是说异族已经出手了吗?难道我不应该小心戒备吗?
我怎么可以保持微笑?
都怪雪域精灵族长!都是他把我气昏了!
空魅眼睛里的银色愈发浓郁,气场也慢慢变得肃杀起来,我离他最近,手腕上的大罗镇魂铃竟然自动散发出光芒护主!
“空魅!你身上还有伤!”
空魅虽然看上去跟个没事人似的,能够高冷,能够傲娇,还可以跟海棠小哥哥大打出手,但那是因为空魅没有发动什么禁忌攻击,现在他这样的架势,一看就知道是要发大招,本来就有伤,还这样给自己负荷,万一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看到这里,很多看官估计心里就犯嘀咕了,空魅这几天一直活蹦乱跳的,脾气还可甜可咸,半点不像受了伤的人。怎么到了危急时刻,我就又跳出来强调他的伤势了呢?
是我故意想让情节更跌宕吗?
错了!
诸位别忘了,当时在雪域之渊,空魅伤势发作,那时候他的气息萎靡,那种虚弱可不是装得出来的。
可是既然他伤势这么严重,是不是应该一直病恹恹的,时不时还得像模像样地咳嗽两声呢?
又错了!
当时阿晋拿什么给空魅治的伤?开玩笑!那可是天露!
什么是天露?说白了那其实就是老天爷喝的二锅头!连老天爷都好这口,你给评评理,空魅服用了这么多,难道还要有气进没气出,每天裹着大氅,病歪歪地趴在阿晋胸口吗?
只不过,天地万物都有定序,这天露虽然神秘,但是却也不是万能的狗皮膏药,空魅的伤势是因为遭到了时空风暴的反噬。
时空风暴可不是善与的东西,那东西锋利不可躲避便罢了,最主要的是一旦被击中,就会有一股顽固的时空之力留在伤口之中,使得伤口无法愈合。
空魅身上虽然没有明显的伤势,但这恰恰是最可怕的,因为这证明他伤在本源之中!
本源对于一个人来说,那可是精气神的汇聚之所,伤在那里,最是麻烦不过,一是寻常灵力无法抵达,而是本源受创,这个人就会精气神外泄,慢慢油尽灯枯。
说实在的,若是空魅的伤口在身上,以阿晋之能和天露之力,老早就将那股时空之力逼出来了。奈何这好巧不巧,伤在本源之中,便是阿晋厉害、天露玄奇,也一样是鞭长莫及。
呃,其实也不能算是好巧不巧,毕竟空魅伤在大殿下嬴赟的有意算计下,所以伤在这最麻烦的地方,其实也是意料之中。
如果不是天露有神效,空魅现在怕是早就站不起来了。
可是虽然现在空魅生龙活虎,但他的伤势毕竟没有痊愈,现在为了对付海棠小哥哥,贸然动用禁忌手段,我估摸着百分百要出事!
空魅微微摇头,低声道:“我现在站在圣灵岛屿之上,可以借助这里浓郁的圣灵之气,你放心,不会有什么大碍。”
他这样低声小心,怕不是不想让阿晋感知到?我心头一涩,不知道作何回答。
若是我自己争气些,何必事事仰仗他人?
我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了那根记载有我族秘典《战神纪》的银簪,第一次静下心去细细揣摩。
说实话,虽然这样很有临时抱佛脚之嫌,但是好像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稍稍心安。
当初我初入南荒,碰上了失了月灵矿母的长安和长宁师兄妹,他们和一头沾染了南荒冤孽之气的红鲤妖对上了,几番斗法下来,居然是我哥哥在西荒佛家求来的银簪帮助我们降伏了那条冤孽红鲤。
降伏冤孽红鲤之后,这根银簪上的佛力散尽,变成了一根再普通不过的发簪,但是我却在上面发现了我莒家的不世秘典――《战神纪》。
《战神纪》是我先祖一生修行心得的集大成之著作,是一门强大的、而且最适合战神苗裔修炼的神功妙法。
只可惜,我因为身负异族大领袖的诅咒,一身灵性慧根被全然消磨,所以纵使是再怎么适合的宝典秘法,对我来说也是不实用。
只是,上次强行催动体内的诅咒之力后,我被阿晋灌了那么多天露,这种老天爷的二锅头,我喝了总应该要提升一些天资吧?
不过,请容许我捂脸笑一会儿。就算是我现在天资横溢,可是修炼一途没有捷径,我哪里又能短时间内获得什么成就呢?只不过,我确确实实需要做点什么,来求一个略略心安。
我闭目参习《战神纪》,参悟了半天仍旧是不开窍,我心中烦闷,但却强行按捺了下来,逼迫自己把自己放空,然后沉浸入《战神纪》的世界之中。
我福至心田,想起了儿时哥哥教我的水晶冥想法,顿时就按照哥哥所说的冥想起来。
“浩渺冥冥,混沌初宁。荡荡上苍,有吉有殇,清者上升,乃为天穹;浊者自降,方有始终……”
水晶冥想的心法在我心中不断流淌,这冥想之法,看似玄妙隐晦,实际上就是把自己当成一块充满着杂质的水晶。效法混沌未开时的天地,一呼一吸间,将水晶内的杂质沉降,将水晶中的精华提炼。
等到这颗水晶明丽无瑕,精华上涌为苍穹,杂质沉降为大地之时,便算是鸿飞冥冥,心念大成。
随着我的冥想,我居然感觉到手中的银簪传来一股淡淡的吸力,我心中一惊,差点就要破功。
幸好我抱元守一,撑住心神,然后谨慎地靠近了银簪中的吸力,慢慢地,我居然被带进了银簪内部!
“洪荒天成,万古难开,唯有战法,号拟自然……”
一道浑厚的声音陡然出现在我耳畔,我惶惶然睁眼,竟看见了一个长身而立的男子在星空之中行走!
“先祖!”
我定睛一看,几乎要流下泪来,那是我的先祖!那是我莒家的骄傲!那是名震八荒、威慑六合的战神!
我往他那边奔跑,想要更靠近些,可是不论我怎么跑、怎么飞,我和先祖之间就是恍如有天堑阻隔。
终于,我明白了,我看到的并不是先祖本人,而是他留在这银簪里的灵影。
可是这是怎么回事?先祖的灵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根银簪中?
这根银簪是哥哥给我的护身之物,他说这是他从西荒佛家求来的开过光的安神圣物,说什么带着这根银簪,我就可以百般污秽不侵、万种邪乱难近。
事实也确实如此,当时在南荒,那么浓郁的冤孽之气,在这银簪里的佛法禅韵面前,简直是不堪一击。
只是这根银簪降伏冤孽红鲤之后,那个西荒菩提寺的圣僧告诉我,说他与我哥哥之间的因果已了,此后的诸多困厄需要我自己去经历、去消弥。
打那之后,这根银簪再没有显现过什么灵异,我也一直只把它当做记录了《战神纪》的一个载体。可是,可是谁曾想,我这临时抱佛脚,但求心安的做法,居然引出来了这银簪隐藏的秘密?
我顾不得思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忙看向我的先祖灵影,只见那灵影在星空之中穿行,步步生风,竟引得无数星辰全部跟着他一起摇颤!
这是什么手段?未免也太可怕了些吧?漫步星空,群星璀璨,诸般荣耀,全然加身……
我,我已经找不出什么词语来形容我先祖灵影此时此刻的气势了,即便是圣人,也不能引得群星共鸣吧?
我看得出神,谁想先祖灵影居然看向了我!
“先祖!”
即便明知这只是一道灵影,但在他温润的目光看向我时,我还是忍不住浑身颤抖,心绪难平地唤了一声。
他隔着一片星空向我伸出手,我不明其意,却渐渐看清,他的手上有着一道卷轴,那卷轴木质,其上纹理天成,气韵古朴,我想,必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我的苗裔!当年我分出灵影,在璇玑台参悟星空至理,幸有菩提树和太祖的心得辅助,最终才不辱使命。你得我衣钵,定要将此‘众星无极图’送到尊皇元子手中,另外,万望参悟众星无极之法,莫使我心血白费、道统失传……”
先祖的声音如经咒一样刻入我脑海,让我震惊得说不出话、喘不过气来。
八荒六合的水,未免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