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于史福的观点,宋君鸿并不能完全认同。
原因很简单,这座小县城百多年来就一直并不是多么富裕的地方,就算几那么几个富户人家,他们墓葬里能值俩钱的东西也是有限。而盗墓是重罪,无利不起早,既然冒这么大的险犯案,为什么不去一些更富裕的地方动手?能在这里盗完一处又接着盗第二处、第三处,不仅说明这里的穷困,一处墓穴并不足以满足盗贼的欲壑,更可能是因为盗贼只能长期在本地盗墓,这样分析,作案的人是本地人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至少也应该是近期不得不羁留在本地的人员。
而对于两人的争论,史珍觉得都有道理,一时也不知道该支持谁的观点更好一些。
史福笑着说道:“就算案犯的确是本地人,你又如何能找得出他呢?”他嘴一撇:“必竟昨日去坟场勘验时你也说过,毫无线索的。”
这也是宋君鸿为之郁闷的地方,对方似是颇有些专业的手法,不仅开墓探物有模有样,连事后的现场在可能的线索上也都处理的干干净净,不留任何蛛丝马迹。
而没有线索,就抓不着人。不管案犯是本地人还是外地人的争论就都显得毫无意义!
宋君鸿和史福两个人此时都抿着嘴不说话,原本争论不休的场面立刻变的沉默起来。
“可恶,难道就任由这些人逍遥法外吗?”韩书俊越听越气,用手一擂桌子,“他们难道就不有天遣吗?”
“天遣?”宋君鸿闻言眼前一亮,脑中似有什么东西一下子闪过。
“怎么了?”史珍奇怪的问道,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认真的注意宋君鸿脸上的表情变化。
“等等,我似乎有主意了,你们待我再仔细想想。”宋君鸿低头琢磨了一下。
一听说他有主意,其余三个人立刻把脑袋探了过来,好奇的等着他的下文。
过了一会儿,宋君鸿笑着说道:“有了!”说罢他端起茶盏,轻轻吸溜了一口。“哗啦”一下子把手中的折扇洒开,惬意的摇着。
“臭屁!”史珍抽了抽小鼻子,笑骂了一句。
“既有什么锦囊妙计,就快说啊,别卖关子。”韩书俊最先耐不住性子,张口问道。
“其实也不算什么妙招,不过是攻心之计!”宋君鸿笑眯眯的说道。
“攻心?怎么讲?”
宋君鸿压低了声音,用只有自己这四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低的把他的主意说了一遍。
听了宋君鸿的主意后,史福疑惑的问道:“这能有效吗?”宋君鸿这个计策虽有点出人意料,但却并不复杂。他把眼睛眯缝了起来想了想,不放心的说道:“要是对方看破这了计策怎么办?”
“有没有效估且一试!”宋君鸿说道:“既然他不愿意留下任何线索给我们追查,那我们估且就想办法引蛇出洞,让他自己站出来。”
“何况,既是心理战,不怕他看破,就怕他不犹疑害怕!”
其实宋君鸿也不知道这种方法能不能有效,只能寄希望于案犯的心理素质。一般来说做盗贼的人,不管他的作案手法再怎么高明,掩藏的多么深,在他心里都会有着巨大的恐惧和疑心。何况在古时,盗墓这一行业对来自道德和鬼神的惩罚更是畏惧。那些人敢于开穴盗墓,并非真的是百无禁忌,而只是把心头的谴责和恐惧都深深的压了下去,铤而走险罢了。甚至他听说,越是老练的盗墓贼,越是会在作案之前仔细占卜吉凶,拜过鬼神后才敢动手。
尤其假如盗贼若还是在自己的家乡作案的话,那种心理压力会让他变得更加疑神疑鬼、患得患失
若如此,那么他便来赌一把这个盗贼面对报应来临时的心理承受程度吧。
“好!那我们就开始吧。”韩书俊一拍桌子,大声的响应着。当然,他这么积极的响应并不是因为认为宋君鸿的计策一定有效。我们说过,他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追求刺激大胆玩闹是他这个年龄的特色。走狗斗鸡他早就玩够了。他一直渴望去作一些更新奇更有意思的事情,宋君鸿这个设套抓贼的方法让他决得很好玩儿。
史福无言的把茶水泼洒出大半的茶盏重新续满,拿过一块桌布把桌上的茶水轻轻擦拭掉,少年人火气猛呵,一会儿工夫里这已经是韩书俊第二次拍桌了。
“宋公子,接下来怎么布置?”韩书俊热切的盯着宋君鸿问道。
“韩公子若是不介意,便称呼我的表字子烨即可以了。”宋君鸿看韩书俊并无富家公子的架子,心下生出些喜爱认同之感,便说道。
“好的,子烨兄请说。”韩书俊闻言对宋君鸿更加崇敬,尽管自己与宋君鸿同龄,可父母却并没有急着给自己举行冠礼,也老拿他当小孩子来看待。
“其实,这个计策中还真需要韩公子和史管家去个地方跑上一趟。”宋君鸿说道。
“行,说吧,让我去哪里!”韩书俊大声的应承着。他甚至在答应之前连地方都还没问清楚,史福无奈的摇了摇头,宋君鸿突然觉得这个不谱世事的豪门公子傻的有些可爱起来。
不过自己也不会让他去什么危险的地方。
“去刘家。”宋君鸿解释道:“就是指认出唐阿水手中脏物的本县首富周义兴家。”
宋君鸿自己虽是个举人,但家世寻常,并不能肯定这个员外爷周义兴一定会按照自己说的去办。但韩、史两家则不同了,虽说史珍是个女孩子家不方便登门言事,便可以让韩书俊去,周义兴不管相不相信、愿不愿意,多半还是要卖这个面子,何况韩书俊身边还有个谨慎老练的史福跟着,那么周义兴会有九成九能配合他们行动的。
宋君鸿又把计划中各人的分工、任务目标详细的和三人分解细说了一遍。
看着韩书俊跃跃欲试的神情,宋君鸿又拍着的他肩膀鼓励道:“所以说,韩公子,你和史管家这一环节是极重要的,关系到整个计策的成败。”
“得令!”韩书俊抱拳大声的应道,像是在大帐之中领取到钧令的将军那样兴奋。
四个人又围在桌上,细声的把届时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分析了一遍,一番查漏补缺之后,便这么计议已定,然后就各自分头行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