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老黄这冷不丁的一句话弄得胃里翻江倒海，把刚吃的大餐全都吐了出来，惹得他哈哈大笑。我气得要死，但也不知道怎么言语反击，便偷偷地把吐出来的污秽在他身上抹了一把，算是报复。“走吧，任务完成，咱们去汇报汇报，也该回家洗洗睡了。”老黄没发现我的小动作，收拾东西准备走人了。“等等，你不觉得不正常吗？为什么一个明知要死了的人还回去吃饭？而且吃的还是那么普通的牛肉面？”我漱了漱口，忍住依然在闹腾的肠胃，“你想啊，如果你要自杀了，你会怎么办？如果是我，我要么不吃饭，要么会吃一顿超级奢侈的大餐。”
“切，老子搞尸体的时候，你他娘的还没出生呢！如果这家伙是被人在饭里下的药，药物消化程度就应该和食物一致，但是结果显然不是这样，安眠药是在饭后约半小时吃掉的。”老黄显然对我的发现不屑一顾，“如果他的药是被人硬塞到嘴里的，那么身体一定会有反抗或受伤害痕迹，但是体外检查也没有发现。那么你说，他是怎么吃下去的安眠药？难不成是被人催眠了？你当看玄幻小说呢？”
好吧好吧，你是专业的，你说了算还不行？我知道自己现在无论怎么说都没办法说服他，毕竟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我的猜测。但是我不知怎么的，宁可相信任大山是被人用法术催眠灌的药，也不信他是自杀。也许是因为李队和我讲的当年那宗女性绑架案，或者是因为我爷爷以及他所在的国安局组织吧……
直到我们验尸结束，李队依然在会议室里坐着，满屋子的烟气和垃圾桶里的烟头充分说明了他在这几十分钟里并不好过。老黄递交了报告，李队看都没看就示意他可以走人了。我有些诧异，但是老黄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李队，你就不想问问我们都发现了什么？”我走到窗边，隔离了刺鼻的烟味儿问。李队摇摇头说：“肯定没什么好说的，不然你们不可能是这个样子。时间也不早了，你也回去吧。”“不是啊李队，任大山一定不是自杀！你看看报告，他死前刚吃过饭，而且……”“啸蒿，你觉得我们警察是什么样的？”李队打断了我的话，掐灭了手里的烟，忽然问了我一个意料之外的问题。
“啊？这…这我没想过啊……我在这几天前从没接触过警察，除了拍身份证连警察局都没进去过。”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我爷爷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没事儿，没什么。好了，你赶紧回去吧！我可是答应了高老照顾好你的，别再把你压榨的身体出了问题，哈哈。”李队竟然冲我笑了笑，虽然这笑脸比哭还难看。
“徐飞他们都还在忙？我们不用等他们回来开会吗？”我已经把自己完全放到这个案子里了，也顾不得李队为何会问我刚才那样的问题，为什么会有现在这样的状态。“他们查完之后会给我汇报的，你就不用管了。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打车的钱留个发票，案子破了给你报销。”李队又开始吸烟了，转过了身下了逐客令。
走出警队大楼的时候，我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很糟糕的感觉。
短短几天，我经历了之前二十几年都没经历过的事情，认识了这辈子都不应该认识的人，接触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复杂组织和世界。当我再次躺倒在那张狗窝一般的单人床上的时候，恍若隔世。
我再回来的车上再次尝试了拨打爷爷的电话，结果自然是接不通的。他到底有什么大事儿要忙，又是如何得知任大山之死的呢？我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提线木偶，前路不明，任他摆布，而且无力摆脱。
国安局，九处，我爷爷高老疯，钱三儿，李浩，排教，血祖，地东决……这几天接触到的一个个玄乎的词汇在我脑海里来回游荡。我一个个百度过去，显示的结果基本都是小说章节或者影视作品，国安局的官网倒是能打开，但就像徐飞说的，都是一本正经的“废话”，毫无价值。
窗外的空气黏腻腻的，我虽然已经洗过澡了，但还是很快就出了一身的臭汗。空调是没有的，电扇吹来的风也是热的。我看着手机屏幕很不甘心，又想起曾经的同事李佳欣和任大山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抑郁在心不得安宁。
曾经的我下班回家后总是要打两场魔兽争霸或者实况足球的，虽然只是和电脑对战，但也百玩儿不厌。现在闲着也是无聊，我打算放松一下神经，虐一下“智力低下”的电脑爽一把。可上天连我这点儿小小的请求都不愿意满足——停电了。
隔壁房间的租客鬼叫连连，看来确实是停电而不是我的电费该交了。妈的，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手机的电量已经不足30%，经不起我再去耗费，而且我的流量也不多了，现在没了WiFi，除了睡觉似乎没别的选择了。
其实我以为我会失眠的，但是并没有——取而代之的是一场我可能永生都无法忘却的梦和疼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