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是一个村的,黄志强的老子黄国柱是黄国玉的亲弟弟。
昨天黄国玉要帮着王希贵借挑网,说的柱子家,就是黄国柱。
“昨个我老子让我去挖土去了,没准我出去,要不我就去找你了。”黄志强一个骨碌从床上坐起来道,“我家那桑田那,你知道的,那多大,我老子非要改成水田,一趟又一趟的折腾我。”
王希贵点头道,“知道,好多桑树都挖了。”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从哪个县领导起的头,全县兴起了养蚕,一时间各家各户到处弥漫着用来杀毒的巴氏消毒液的味道。
养蚕就得有桑田载桑树,别看蚕体型小,可是胃口大,桑树叶子经常不够吃,因此桑田越来越多。
如果桑椹也算水果的话,这是他们从小到大吃的最多的水果。
但是没两年,随着国际国内丝绸市场疲软,蚕桑生产大幅度滑坡,茧价下跌,而蚕种、蚕药、蚕具等涨价,导致养蚕投入成本加大,养蚕变成了亏钱的事情。
养蚕的人也越来越少。
桑田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要么改成水田,种水稻,要么改成旱田,种玉米、大豆或者花生。
“鞋刷在柜子底下,你把席子刷一下,不然没法睡。”
黄志强从上铺爬了下来。
王希贵道,“不用,没法在学校睡,再晚都得回去。”
黄志强揉揉还在迷糊着的眼睛道,“还真是。”
他老子娘不在,家里还不都是得靠他。
一个穿着短裤子的从上铺一下子跳下来,搂着比他矮上半个头的王希贵的肩膀道,“你上次打常远超,咱没喊上我啊?”
王希贵打开这小子的胳膊,“一边去,这么热。”
凡是比他高的,他都能感觉到压力。
他不记得这小子的名字了,因此也就没多说,闷头整理压在铺盖底下的书本。
“先勇,你一边玩去吧。”王希贵左手边床铺的一个学生也跟着起床了,“咱们老王打人,向来以稳狠准而著称,带上你就是累赘。”
王希贵脑子里立马就有了一点记忆,刚刚搂着他的叫黄先勇。
开始门口遇到的那个刷牙的学生,他有点印象,这会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名字,看到床里面有一堆书,他随手拿起一本,看到了名字:张宇。
黄志强刷好牙洗好脸,到王希贵跟前道,“走吧,去王老师家喝点稀饭。”
“等下。”王希贵怀里抱了一摞书,又往黄志强手里丢了一点,“都给我带到教室吧。”
被子、席子都是乱糟糟的,他也不打算要了。
这一片都是老师的家属区,许多老师家属都附带在家里做起了生意,比如开小卖部,做小食堂,生意倒是挺不错。
他们吃早饭这家,就是老师家属开的,因为口味不错,他们以往都是带着米来换饭票,一日三餐基本都是在这里解决。
王老师家的后门是一条小河,王希贵一手端着稀饭,一手拿着包子,稀饭还没有喝完,包子已经吃了三个。
摸摸肚子,没吃饱,一咬牙又买了三个,2毛钱的大包,他一口气吃了六个。
黄志强笑呵呵的道,“你以往没这么能吃啊?”
王希贵没好气的道,“以往是没这么舍得吃!”
为了长大,为了长高,他也是拼了!
哪怕是长个五大三粗也是认了!
王希贵重新回归课堂,并没有在教室里引起多大的轰动,因为对初三毕业班来说,学生来来去去太平常了。
那些自认为中考没有希望的,已经提前回家帮着老子娘犁田耙地、插秧去了,然后在家待的无聊了,或者实在受不了地里的苦,也会来学校躲几天清闲。
所以,眼前班里并不是全员都在。
刘丽丽把黄志强赶走,凑到王希贵跟前道,“你早饭吃了没有?”
“喂,你怎么不问我?”黄志强不乐意了。
三个人都是一个村子的,也不能有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啊。
刘丽丽白了他一眼道,“你天天比猪还能吃,操心你干嘛。”
黄志强指着王希贵道,“他早上吃了六个包子呢,比我还能吃。”
王希贵见两个人在那斗嘴,也就是笑笑,不搭理,继续看自己的书。
初三班,已经没有课需要上了,接连几堂课都是老师进来发一圈油印的试卷,让学生们做,自己抱个水杯在小板凳上打盹。
熬到下午最后一节课,依然是如此。
但是,这一天都王希贵来说,收获很多。
英语和代数,他基本是不需要复习的,试卷他也只是简单瞄了两眼,懒得再看第二眼。
物理和化学的所有公式,他已经用一天的时间誊抄在小本子上,然后又把课本上的每一章、每一节在脑海里过滤一遍,他确定没有了知识忙点。
然后他又尝试做了一遍物理和化学的试卷,除了化学实验部分他出了差错,其它都是满分。
政治和历史,他这几天已经抽空默诵到了初二上册,虽然不能背下来,但是脑子里已经有了轮廓,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重复,不断的重复。
简单的事情重复做,重复的事情简单做。
这句话是他王希贵在学习上的座右铭。
最困难的还是语文,像政治和历史能背诵个大概就可以了,可是语文的诗词填空要求的是一字不差,精准度要求很高。
但是,没辙,骨头再硬,他还是得啃。
隔壁班的学生,三三两两的出去,然后在走廊里游荡,引起了班里学生的注意。
班里有消息灵通的学生喊道,“今天拍照,办准考证。”
果真,班主任姜浩站在门口朝着班里的学生招手。
“真巧。”王希贵终于有了今天没白来的感觉,要不然耽误在这里,没有钓鱼虾,损失惨重,他心里会很不平衡。
但是一天的收入相对于中考来讲,完全是可以让路的!
这让他心安理得的在这里待了一天。
在学生堆里平排队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上他,正襟危坐,龇开门牙,努力装作阳光灿烂的样子。
咔嚓。
他重生后的第一张照片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