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铁无情来回话说柴神道遣散弟子的消息已经放出,女修首先离宗的消息相信用不了几天就会传到那凶手的耳朵里。到目前为止,凶手还没有对柴神道女修下手,难道凶手对女修非常眷顾?还是有什么其他原因?这般无端的猜测也没什么作用,还是按计划行事。
商洛和铁无情在极端秘密的情况下离开了柴神道,然后两辆车驾不声不响地驶出了宗门向南方赶去。后面驶出的两辆车驾,不用问就知道车驾上是柴神道的女修。
一条弯曲的山路,仿佛给那片黑压压的松林缠上了一条玉带,山风吹来,松涛阵阵,松枝虬曲盘结,使葱绿的密叶针海呈现出乌暗的色彩。过了松林,有几条不同的大道迤逦而去,但就在经过松林的路面,却只有这条山路可通行。
空中也没有修士祭剑飞行,黑松林独特的地貌使过往的修士只能从这条山路通过。
商洛知道那片黑松林十分荒僻,如果那凶手要动手,只有这个地方最适宜。
过午十分,山路前方出现了两辆车驾,车驾前后有八名修士御使护送,显然是柴神道重要的人物。
山路上也是一片宁静,担任护送的修士充满安详懒散的神态,看上去吊儿郎当,粗心大意,活像在逛坊市般的悠闲自在,丝毫没有一点警觉性。
黑松林的险恶,使平时出宗历练的弟子都会谨慎小心,往往经过的时候,都会先打探一番,确定没有问题时才通行。
但眼前这拨护送车驾的修士全不在意,根本没有把安全放在心上,只有一人御使飞剑前行,不断向后招手,示意安全。
就在两辆车驾刚驶上了山路,一点遁光飞来,一名修士脚踏飞剑在大喊。
“前面可是柴神道的车驾?”
“哦?是陆管家,我们是柴神道弟子,护送宗主道侣去南方。”
站在飞剑上的修士赫然竟是陆大:“既然是护送宗主道侣,也没见过你们这样半点警觉心都没有的弟子,等到被人截杀,还懵然不觉。”
“陆管家是不是知道前面有什么情况?”
“我在回归途中得知有人想劫持宗主道侣做人质来要挟宗主,听说已经布置妥当,势在必得。”
“真的有这样的事?我们是不是要禀报宗主?”
“不用,有我在,你们先分出一些人到山道上去探一探,看看有无异状再走,我在这里帮你们守护车驾。”
“那敢情好,有劳陆管家了。”说着,众修士群里分出六人上了山道,下了坡顶就看不到六人的身影了。
站立飞剑上的陆大冷眼旁观,完全没有注意到车驾里如此安静,也没人出来给他打招呼,于是双目中的神色变得狰狞可怖,阴冷地收了飞剑落地,接近车驾旁的弟子。
刚想下手,山坡上的六名弟子又回来了。
陆大一愣,立即停止了动作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回头奔来的六名弟子没有回答,在十步开外收了飞剑,其中有两名弟子还蒙着半边脸,看不清楚是谁。
“这两位是谁?蒙着脸是什么意思?”
两辆车驾的前帘同时掀起,下来四个女修,手里拎着法器的女修。其中一美貌女修笑嘻嘻地问道:“商洛,这真是陆大吗?我看不像,他对我好冷淡。”
六位弟子中,一人扯下蒙面巾道:“当然不是。阁下,戏该收场了,再演下去就令人乏味了。”
假陆大强作镇定道:“啊!是宗主!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是陆大……”
商洛脸上闪现出甜美的笑容道:“阁下一手策划的这出诡异的、血腥的、精彩的戏该收场了,你虽然表演的颇有神髓,十分巧妙,无论什么样的好戏,也不能一直演下去。我们都非常欣赏你的演技,可老看这出戏也不是个事儿,你说是不是?”
陆大呆了好一会儿,突然仰天一声刺耳的奸笑,一边笑,一边伸手抹去脸上的伪装,转眼之间,已变成了一陌生人,长相平凡,一对蛇眼却非常引人注目,眼球上的花斑晶体幻影着异彩,荡漾着阴毒、冷漠、寡绝。
在场的修士都看傻了,愕然瞪着完全陌生的陆大,没有人吭声,感觉头皮发凉,脊背冒着寒气。
这样诡异的奇术简直不可思议,只靠这样简易的手法一抹就神似地装扮成另一个人,瞧不出任何破绽,上当受骗可见一斑。
而更令商洛吃惊的是,这人他竟然不认识。
商洛似受到惊吓般地嘘了口气道:“以阁下如此修为,纵横修真界绰绰有余,可你不该对我下手,实在是遗憾。”
那修士阴冷的双目更加凝重地问道:“商洛,你是怎么知道是我的?”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你不该转移我的视线,出卖执法弟子,杀人灭口时留下了破绽。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执法弟子临死的时候,摆脱了阁下的威胁,也同样出卖了阁下。你做的太绝了,在你图穷匕现的时刻,种下仇恨的种子彻底爆发,揭露了阁下的行踪。”
那修士狰狞地狂笑道:“商洛,可惜我百密一疏,确有闪失,可我令你寝食不安,风声鹤唳,柴神道人人自危,以一人之力,灭杀柴神道无数弟子,为我自己复仇。今天的结局,哼!若不是我运道差,假以时日,我同样可以把你们个个诛绝,以泄我心头之恨。”
“你是什么人?我不认识你,怎么可能和你结仇?”
“嘿嘿,商洛,你挑拨归元宗弟子,毁了我丹田要穴,使我修神无望。怪就怪你灭杀我不彻底,让我的魂魄逃逸,在寻找肉身的时候,运道使然,竟然找到了易神宗宗主的尸体,使我拥有了报复的手段。”
“阴魂逃逸?你到底是谁?”商洛灭杀的修士太多了,其中有不少漏网的阴魂,这人到底是谁呢?
“嘿嘿,我只能告诉你,我姓万!”那修士又是一声尖利的奸笑。
这声尖利的,不男不女的笑声提醒了商洛,那是他唯一的一次灭杀后,找不到尸体的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