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天上干打雷不下雨。
张三丰一直在洞口旁边盘膝坐着,白天不吃不喝,晚上也不睡觉的。有时候会闭目调息。有时候会将一双混沌如泥水的眼睛圆瞪得格外的炯炯有神,发出黄色的光芒,正在抬头望着天。好像他从天上看到了什么。
因为知道张三丰有提前预知事物的能力,所以我就问他:“我母亲什么时候生?”
“今天生!”张三丰闭目吐出了三个字。却是一脸的隐晦潸然。
“你为什么看起来很悲观?到底会发生什么?难道我母亲生孩子会失败吗?”他给我的感觉很不好,我忍不住着急地说。
张三丰没有再说话。他在那儿盘膝而坐着一动不动。闭着双目。一张老脸松皮耷拉着,甚至连呼吸都停止了。看上去,他整个人身上充满了一种隐晦和沉寂的气质。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虽然给我的感觉极不好。可让我对此有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敬畏。
就好像一个活人面对着一个死人。死人给他的感觉很不好。但他对死人感到害怕。
如果说死人代表了死亡。而人类对死亡感到恐惧。
可我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张三丰代表了什么。我看他的时间越久,心中那股莫名其妙的敬畏感就越重。
我不禁肃穆起来。我不敢再打扰他。于是我自行离开了。
孕妇今天要生产。最好今天就给她找一个接生婆。
为了让母亲生孩子,我多大的本钱都下了。这临到最后了,我总不能吝啬的要省下找一个接生婆的钱吧。
找一个接生婆才能花多少钱?一元钱加一碗煮熟的红皮鸡蛋。就是她的酬劳。
我一打听才知道。在这一片地方最具名气的接生婆名字叫李梦舒。
李梦舒,这个名字可真好听,带点儿梦幻和性感。
可当我找到李梦舒的时候,就觉得她一点儿也不应该叫这个名字。就好比一个国家的最高领导人的名字不应该叫轩辕狗蛋一样的道理。
因为李梦舒就是马大宝的老婆。
我一进她的家门,她就取来一只凳子让我坐了。
因为马大宝被抓进了监狱。不是死刑也是无期了。才过了一个月,李梦舒像是苍老了十来岁。
有人说她在家整天以泪洗面。
看着她一副憔悴黄瘦的样子,我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憋出了一句:“我过来请你给李红霞接生!她马上就要生产了!”
“中!”她说了一个字。
“你收拾一下东西!快点儿过去!地点在李红霞家的田地里,在那儿挖了一个大深洞,洞底下建造了一间混凝土屋子。李红霞就在那间混凝土屋子里住着!
算了,你别一个人过去了,还是我带你过去吧!”我说。
“中!”她又说了一个字。
我正在看着她。
她也正在看着我。
她的一双眼珠子黄澄澄的,头发和脸皮也是黄的,让人看了觉得枯涩。
她又说了一句:“你先在院子里坐着等我,我去屋里收拾一下东西!”
我说好。
枯瘦如柴的李梦舒刚进堂屋。就有一个少女从一间东屋里出来了。她人皮肤白皙,身材欣长,气质干净,身上却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恶臭。就跟死老鼠发出来的臭味一样。
她的肚子有点儿隆起了。一看就知道是怀孕了。
我忍不住问:你又去医院检查了吗?医生怎么说你肚子里的胎儿?
少女神情冷冷地说:医生说我怀的是一个畸形胎儿,建议我抓紧将胎儿流产!
我又问:畸形?怎么个畸形?
少女说:医生说我怀的胎儿像一条大鱼,它不仅长了一嘴胡子,它的背后还长有两个翅膀!
“你怀了一条长翅膀的鱼?”我惊讶道。
“不是长翅膀的鱼,是胎儿看着像那种形状!”少女口气不满地说。
我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少女说:我听医生的话,打算过几天把肚子里的胎儿做个流产!反正我爹住监狱了,他再也管不着我了!
“万一你怀的是那个住在镜子里的神仙的种呢?”我说。
“本来就是他的种。我只跟他一个人发生过那种关系。但那个神仙他不见了。他已经快有两个月不在我家出现了。或许他只是玩一玩,根本没把我当成一回事!现在他已经把我给忘了!”少女黯然神伤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我又说了一句。
接下来。
我和拎了一只包袱的李梦舒一起离开了马大宝的家。来到了位于我家田地里的洞口旁。发现张三丰已经睁开了眼睛。他正在看着我,让我留下来。
我只好从洞口旁的一只木箱子里取了一根手电筒,递给李梦舒。让她用手电筒打着照明,让她自己一个人先下洞去了。
“怎么了?”我问。
张三丰说我有一样子东西要交给你!
“什么东西?”我问。
张三丰从自个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红布,将红布递向我,说我把它给你了,你要好好的保存!
当我从他手里接过一块看起来普通无奇的红布时,拿布的一只手却突然往下落了一下子。
我条件反射的往胳膊上运过去一部分力气,才将一块红布托起来了。没想到它是极其沉重的。
所幸我依仗着血尸的身子。但拿着它若不刻意运力的话,就会觉得比较吃力。少说它的重量也有一万斤。
我将红布打开一看,只见上面有一组金光闪闪的经纬数据。
“是上天梯的主人送给你的一块红布,这一组经纬数据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具体.位置。你为什么把它交给我?”我说。
张三丰没有再说话。他的一张脸上潸然和阴晦之色凝重。
“这一次对抗天上,你到底有没有把握?”见他这副颓废之极,好像不战已败的衰相,我对他失去了信心,未免心焦如焚。
张三丰还是不再说话,他又闭上了自己双目。又停止了自己的呼吸。
我看着他,觉得从他身上透发出来的那一股子隐晦和沉寂的气质较之先前更为凝重了。
我瞬间对他感到无比的敬畏。但还是忍不住说:“我遇见一个女的,她肚子里怀上了一个神仙的种。胎儿竟然是一条长有翅膀的鱼的形状!”
“什么?!”张三丰一下子睁开了眼皮子,一双混沌如泥水的眼珠子圆瞪得炯炯发亮。
他又问了一句:“你确定吗?”
“怎么了?你知道她怀的是啥东西?”我问。
张三丰说:“那女的怀的胎儿不会是鲲鹏吧!”
“鲲鹏?!”我不禁惊呼而出。
北冥有鱼,其名曰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张三丰说我曾经在这个世界上找遍了,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鲲鹏!你说那女的怀的是神仙的种,莫非那个神仙就是一头鲲鹏?
我说那个神仙是住在镜子里的。我怀疑他就是将镜子弄爆炸,让玻璃片子扎死我父亲杨荣的凶手!
张三丰说:“咱不怕他!就算他真的是一头鲲鹏!还挺刺激的。我倒要会一会它!看能不能把它降服了,当成我的坐骑!”
我忍不住说:“你到底是有多厉害才敢张这么大一口气!”
“说实话,我曾经历了无数场战斗。我的战绩是百分之百的赢。从未败过一场!甚至在天上的时候,我和天上的几个人也打了一场架。我一对七,把他们全部打败了!你说,我是有多厉害?”张三丰神情傲然道。
看他的样子,真不像是在开玩笑。我相信了他的话。
再说,我曾看见过他打貔貅。确实厉害无比。
“我给你证明一下吧!你把那块红布往我脸上扔!”张三丰说。
我看了看自己手里拎着的一块红布,说:“它可是极其沉重,怕至少有上万斤,我把它扔你脸上,怕把你的脸给砸坏了”
张三丰冷笑了一声,说:“没事儿,你尽管把它朝我的脸上扔过来!快点儿的!”
于是,我比较用力的将手里的一块红布往张三丰的脸上抛了过去。
眼看红布快砸到了他的脸上。却见他张嘴朝红布吹了一口气。
红布顿时如化成一道红色的光芒远去,一眨眼间消失无踪了。
“它不见了!”我说。
“没事儿!看我的!”说罢,张三丰裹嘴瘪腮的又是吸了一口气。
远处一道红光闪电般疾飞过来了,扑到了张三丰的脸上,正是那块红布。他将红布从自己的脸上揭下来,又将红布递给我,神色得意地说:“怎么样?我厉害不?”
“厉害!真的太厉害了!”我发出由衷的赞叹。心里不禁一阵高兴,重新对他燃起了信心。
就在这个时候,“轰!”一声巨响。阴暗暗的天上炸起了一道响雷。
这回不再是干打雷不下雨了。
天上很快下起了骤急的暴雨。下得哗哗的作响。
大雨下得端的瓢泼倾盆之势。
“哈哈!该来的终于来了!”本来正在地上盘膝而坐着的张三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抬头仰望着苍天,发出震耳欲聋的豪迈之音。
我们两个人很快被淋成了落汤鸡。满脸的雨水如小溪在脸上湍急流淌。
“轰!”天上又是一道更响的炸雷。并伴随着无数道蓝色的闪电。
无数道蓝色的闪电在灰蒙蒙的天空上交织成了一张巨大的蓝色电网。
闪电密密麻麻的,不断呈现着。覆盖完了整个天空。
张三丰大声喝道:“看我的!”
只见他移步将身体摆开成一个打太极的姿势。双臂大幅度的扩展,一只手掌在头顶右边举高,一只手掌在左股下方放低。两只手慢慢走圆形划动。仿佛正在抱着一只大球在转动。当划到半圈的时候,一张黑白色八卦太极图在他的两掌之间出现了。
接着,他将两掌之间的距离逐渐缩近。看起来好像是将一张本来面积挺大的黑白色八卦太极图给压缩成小号版的了。
其实,黑白色的八卦太极图并没有被张三丰压缩成小号版的。
而是被他给压得八卦太极图的平面出现了弯曲,形成一个球体形状的八卦太极图了。
也就是一副三维立体的黑白色八卦太极图。
我甚至怀疑这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带有黑白色八卦太极图案的球体。意思是它乃一颗实物。
“向右转!”张三丰暴喝一声。
“反地球引力!”
只见他两掌之间本来静止着的球体突然向右边转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