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语望苍天……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犯定错更新时间的错误了,请列位兄台见谅,这绝对绝对是误会!)
麦里特上校走了,与他通行的还有他不知该怎么称呼的佩顿。小姐、女士、夫人似乎都不太恰当。不过上校先生并没有为此发愁。因为就在他走之前,他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天女散花’。
长久以来,上校一直认为,战争更多的需要的是士兵的勇气以及军官的指挥艺术。但是在这片远东的土地上,他看到了一支另类的军队——关东军。同时,也思索着,也许有另外一种战争形势,甚至对勇气的需求微乎其微。
“科技战争,也可以叫不对称战争!”当一脸戏谑的何绍明对他说出这个词的时候,上校先生震撼了。想想吧,如果某一天,你可以远在敌人视距、炮火打击范围之外,尽情地攻击敌人,而不用担心敌人的报复。不需要勇气,需要的只是强大的科技以及后勤能力。上校突然觉得,这简直就是为美国陆军量身定制的战争方式。
以至于在离开的时候,麦里特一直嘟囔着,回去要说服军方,以派遣更多的军事观察员考察关东军的军备,而且还要向国会提交一份严整的报告。并且向总统汇报,对何绍明的无私展示,表示感激。
沉浸在科技强军脑袋有些迷糊的麦里特没注意,送行时,何绍明一直挂着狐狸式的笑容,一副小人得志之态。
待身影远去,一张冷脸的魏国涛喉头嚅动,神色犹豫,终于出言道:“大帅,我一直不明白您为什么对美国那么有好感,这关东军全军上下不但让人家看了个够,就连几样看家的秘密武器都让人瞧去了,如此一来咱们还有什么优势?”
“这个时候的军事科技,只能保证一场战争,也许是一次战役的领先优势。与其藏着掖着,倒不如多换点儿美子。况且,本帅想法儿多着呢,这几样不过是开胃菜。再者说,即便是科技再如何发达,参与战争主导战争的依旧是人。关东军的一系列新式武器都有着相关的训练手册,不是人傻钱多的老美说学就能学得了得。有句话说的好啊,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说话间,何绍明目光深邃,炯炯地望着远方,仿佛胸中有着无限的抱负一般。语闭,大步走向营盘内。
年轻的参谋长拍了拍还在思索着的魏国涛,嗤笑道:“咱们这位大帅,什么时候吃过亏?瞧着吧,老美自认为占便宜,有他们哭的时候儿。”
夏日炎炎,骄阳似火。
关东这地界,冷起来那是大雪纷飞、寒风刺骨,可一进了七月,却是酷暑难耐。小半个月没雨水,干燥的空气中,青草、柳叶都打了卷儿,就连知了的叫声都有些没精打采。
赶上周末,庭院里,何绍明有些慵懒地靠在躺椅上,打着遮阳伞,半闭着眼,手指随着留声机传出的音乐有节奏地敲击着。
“我身子不爽利,就不来了!雨桐妹妹,这大热的天儿,非要出一身热汗,多难受?”
对面草坪上,红着小脸,鼻尖上满是浓密的汗珠的小丫头凝香,摇着手中的帕子,一边不停地给自己扇着,一边慢慢踱向小洋楼。在她身后,乔雨桐正与几个丫鬟踢着毽子,纵使汗流浃背,依旧玩儿的不亦乐乎。
小片刻,换了身夏装的凝香端了凉茶,移步到何绍明身旁,四下扫了眼,见无人注意,便顺势靠在了何绍明胸口:“老爷,喝点儿凉茶?”
“恩。”何绍明答应了一声,半睁了眼,抄起凉茶咕咚咚灌了起来。混没在意依偎在自己身上,眉眼含春的凝香。
话说佩顿已经走了四十多天了,平日里忙碌着还好说,只是每逢周末闲暇下来,何绍明总会有一些空落之感。这会儿,他的心思早就飘过了太平洋,琢磨着索伊尔父女二人是不是正上演着父慈女孝,抑或是两天半新鲜一过去,又如同过往一般为点儿小事儿争吵个面红耳赤。
眼见自己热脸贴了冷屁股,小丫头心里吃味,锁了眉头,忍不住轻哼一声。何绍明当即回神,放下茶碗,挑了小丫头的下巴,轻啄一口:“老爷正为公事发愁呢,你这又是吃的哪门子醋?”
凝香面嫩,红了耳根,慌乱着推开了何绍明,斥责道:“没个正经,万一有人看到多不好?”随即垂首低声道:“老爷,妾身……这个月那个没来……”
“哪个?”何绍明愣了下,略一思索,随即收了慵懒,猛然坐起身,双手握紧小丫头的肩头,惊喜道:“你是说……你有了?”
凝香含羞点了点头,眉眼间满是喜悦。
“请郎中看过了么?”
“还没呢,这才迟了五天,没准儿反常也是有的……”
“楞格里!大奶奶有喜了,赶紧请郎中过来瞧一瞧!”不待凝香说完,何绍明别急不可耐地嚷嚷开了。
凝香担心万一没怀上,落了面子,不悦道:“老爷,这才五天,万一……不如下月再说如何?”
“不成不成,即便是没有,那也是身子出问题了,请个郎中来瞧瞧总不会错的。”
“恩。”眼见着雀跃的如同小孩子一般的何绍明,凝香心房如同灌了蜂蜜,甜丝丝的,便不再出言反驳。
这边儿一吵吵,草坪上的众女也停了毽子,纷纷赶过来探听。待听闻凝香可能有喜,一众丫鬟连连贺喜。大小姐乔雨桐却是楞了好半晌,才尴尬着道了声“恭喜姐姐了”。语气之中,颇有些酸涩。
成婚三年有余,乔雨桐如今已经二十有四。放在后世自然是大好的年纪,可搁在这个时候儿,这么大的年纪尚无子女,难免有些闲言碎语。如今小自己许多的凝香率先怀了孩子,更让敏感的乔雨桐很是不安。是以,道喜过后,瞧着何绍明的眼神颇有些幽怨。
何绍明可不是厚此薄彼的人,当即会意,悄悄拉了姐儿的小手,婆娑着,眉毛一挑,眼神仿佛在说:“小丫头有了,可不正好便宜你了?回头爷就搬进你的闺房……”
火辣的眼神一直灼得乔雨桐面红耳赤,这才抽了手,压下了心中的不快。
半天的工夫,辽阳最好的郎中被请了过来。略一搭脉,当即肯定是喜脉,只是才一个多月,有些微弱。
何绍明大喜,拉着郎中询问了半晌的注意事项,这才厚赏了,让人送其回程。随即,整个小洋楼便喜气洋洋,如同过节一般。怕小丫头动了胎气,何绍明直接吩咐人将楼下的书房改成了卧室。平滑的地板,铺上了厚重的毛毯。颇有些工艺美得一些铁器,但凡是有棱角的统统放进了仓库。就连木质家具,也被包上了‘手套’,生怕这些‘凶器’会威胁到自己没出世的子女。
“老爷,您至于么?妾身又不是纸糊的。”何绍明这么一通忙活,凝香又是高兴又是哭笑不得,想来即便是皇后怀孕也就这个待遇了吧。
“诶呀,差点儿忘了,楞格里,赶紧把我那盒古巴雪茄收起来,有多远扔多远,别让我见着!”何绍明将抽屉中一直珍藏的雪茄,当做废品一般,抛给了楞格里,随即回头展颜道:“不是纸糊的,我老婆是玉做的,咱可宝贝着呢。”
两世为人,头一遭当父亲,如此激动也是有情可原。只是从此何绍明多了个怪癖,但凡是有时间,总会贴在凝香那根本不显的肚子上听着,努力分辨着哪声是肠音,哪声儿是孩子的。
西辽河畔,科尔沁左翼旗。
昏暗的油灯下,不施粉黛却尤显娇嫩的好日黛愣愣地坐在墩子上,反绑了双手,往日里水灵灵的一双蓝色美目,此刻却一动不动,如同失了生气一般。
门帘一挑,一名侍女端着烤制好的羊肉走了进来,见好日黛那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劝慰道:“格格,您就别犯拧了,虽说是续弦,可车臣汉王怎么说也是位王爷,您嫁过去吃穿用度一准儿都是最好的,老王爷安排这桩婚事也是为了您好不是?”
好日黛依旧呆呆地盯着油灯。
那侍女将托盘放到她面前,又道:“格格,您就是不同意也犯不着作践自个儿啊。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这都两天了,万一熬坏了身子,回头儿亏得还不是您自个儿?”
侍女苦劝良久,渐渐失了耐心,摇着头叹息着,收了托盘就打算走。
“小玉……怎样了?”
方要出门,好日黛突然用沙哑的声音发问道。
侍女停步,犹豫了下,低声道:“撺掇着格格私逃,老王爷怎么能放过那丫头?挨了不少鞭子,今儿一早用席子卷了尸首抛到荒郊野外去了,如今怕早就成了狼食了……”
闻言,好日黛就这样生生地瞪着眼,任由眼泪滚落,不发一声。
侍女见此,叹息着出了毡房。门帘刚放下,便传来乌德勒的询问声。
“好日黛怎么样了?”
“见过三贝子,格格还是那样,问了句小玉如何便不出声了。这都两天了,要是再不吃东西,格格这身子……”
沉默了下。
“给我吧,另外去准备些清淡的粥食来。”
“是。”
门帘晃动,一脸忧色的乌德勒端着食盘走了进来。
“妹妹,哥哥来看你了。”
好日黛簌簌落泪,依旧沉默着。
乌德勒看着心疼,走上前放下托盘,又解了绳子。
“妹妹,我给你解开,你可千万别寻短见啊!”
见好日黛依旧木然着,乌德勒思虑了下,劝慰道:“都是命啊。阿妈是回人,生下你我兄妹,相貌却大不相同。妹妹相貌虽美,眼睛却是……”乌德勒瞧着好日黛的眼睛,心酸地抿了下干涩的嘴唇。“你又是蒙古格格,婚姻大事一面要靠父王做主,一面要看朝廷指婚。就因为你的眼睛,才只能给车臣那老混蛋做继室。”
“样貌难道是我的错?”好日黛言辞苦涩,似哭似笑。
“我多嘴!”乌德勒抽了自己一巴掌,似乎责怪自己不会说话。随即抬眼瞧了瞧好日黛,道:“给人家当继室,别说是妹妹你个蒙古格格了,即便是寻常女子又有几个愿意的?可话说回来,这都是命啊。妹妹你几次要逃,却都被抓了回来。这且不说,就算你逃出去了,如今这兵荒马乱的,金丹道余孽尚在作祟,你个姑娘家的能逃到哪儿去?别告诉我你要去宁夏寻阿妈的亲人。阿妈那族人,当初在宁夏回乱的时候都被朝廷杀的杀,流的流,早就天各一方了。要我说,嫁给车臣汗王也不错。”
“你……”好日黛怎么也想不到,一向疼爱自己的哥哥会说出这样的话。
乌德勒却连连对好日黛打着眼色,眼神瞟向帐篷外。好日黛顺着望去,却见帐篷外映着一个人影,瞧身形是自己的父亲无疑。
乌德勒又从靴子内抽出匕首,还有一张揉皱了的纸条。
“听哥哥的劝肯定没错,父王也是为了你好……”
“今晚速走,巡营已被收买,南门备有马匹干粮银两。”看着纸条上的字,好日黛死灰般的双目恢复了生气,不可置信地看着乌德勒。
乌德勒狠狠地点了点头,眼神中满含着对妹妹的怜惜。一瞬间,好日黛知道,哥哥还是那个哥哥,永远疼惜自己这个妹妹。当即眼角湿润,又要流泪。
“话都说到这儿了,妹妹也该明白形势了。也该认命了。”(走吧,远走高飞,逃出这个牢笼。)
“可是……”“可是我能去哪儿呢?”
“等大婚那天,妹妹一定要戴上阿妈留给你的夜明珠。北面俄国土匪不少,哥哥再送几条步枪给你防身。”(还记得珠子换步枪么?何绍明那人虽然只有寥寥几面之缘,但看起来不错,妹妹好像也对他有意思,不妨去辽阳。)
“这怎么使得!”好日黛发窘。(只有区区一面,而且妹妹对他也没旁的心思,怎么好……)
“使得,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想开了就吃点儿东西,瞧你瘦的。”(兵荒马乱的,我看就他那儿还算安全。你去那儿,日后哥哥也好找你不是?先吃东西,有了力气才好逃命。)
好日黛思索了下,旋即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抓起半凉的烤肉,吃将起来。没一会儿的功夫,去了大半盘。门外的人影听得好日黛吃东西了,踌躇了下,终于没有进来,返身渐渐远去。
待好日黛吃饱,乌德勒端了托盘,回头深深望了一眼,这才离去。
三更时分,门口的守卫正是犯困的时候。
好日黛轻手轻脚地溜到一侧帐篷,用匕首慢慢割开毡子,透过缝隙仔细打量了外头。几只稀疏的火把下,守卫们抱着武器,倦怠地打着哈欠,根本没人注意阴影中的西侧帐篷。
好日黛大了胆子,钻了出去,一路爬行,生怕惊动了守卫。接着黑夜,越过几处栅栏,便到了南门。这南门守卫可就不同了,纵是深更半夜,也是精神抖擞地来回巡逻着。
十几名守卫在头目带领下正沿着栅栏走着,领头的好日黛认识,却是当日与其兄一起出征的熟人。记起乌德勒说守卫已经被收买,站起身便要出言。
那人眼尖,没等好日黛出声,骤然转向另一侧,大喊道:“什么人!”
身后十几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话一激,纷纷紧张地将武器对准另一侧。借此机会,趁着没人看到,那人连连摆手示意好日黛快走。
一众守卫向一侧扫视了半天,这才在一处草丛中发现了一只野兔,纷纷戏谑着头目大惊小怪,复又继续巡逻。
且说好日黛,牵了马匹,又换了衣服,趁着无人从南门一路南行,一夜间脚不离镫、人不离鞍,急急地赶路,就怕再被抓了回去。
待到了翌日中午,马力不支,这才放缓了脚步。饥渴难耐,正要吃食,却发现匆忙间褡裢没系好,乌德勒为她准备的食物银两还有一支火枪早就掉落了。好日黛不禁愕然,这茫茫草原上,没食物,没武器,这可如何是好?总不能学马儿一般吃草吧?碰上狼群怎么办?最要命的是,昨夜慌不择路,眼下早就偏离了官道,这一片旷野的,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这可如何是好啊?
正犯愁呢,猛然听得左方传来隐约的歌声。
“……天空依然阴霾……雪一直下……”百十个糙老爷们儿的吼声,划破天际,时断时续地传来。
朝右侧看去,之间茫茫草原上,一队百十人的队伍,骑着马打着旗,正慢悠悠地走着。
好日黛心下稍定,碰到人就好办了,当下朝右纵马而去。小姑娘留了心思,生怕对方不是好人,抑或是认识自己父亲,远远地打量着这支队伍的旗帜。
距离拉近,只见一面猩红的大旗上,绣着一只金黄色的五角星。另一面竖条红旗上写着三个斗大的汉字:“关东军”。
关东军?自己不正是要找何绍明么,居然在这儿碰到他的手下了,难道冥冥中自有天意?好日黛心中高兴,胡思乱想一转而过,当即策马飞奔而去,一边喊呼喊几声‘等一等’。
队伍里,刚刚学会骑马,正兴致盎然的刘鹏飞闻声望去,却见打西边儿飞奔而来一骑,一身蒙古袍子,看身形却是个女子,也不知可有何事情。
当下刘鹏飞嬉笑着,双手做喇叭状对其喊道:“姑娘,我们关东军不招‘花木兰’,你趁早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