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蕾妮!你怎么在这儿?”
望着那个从辎重车辆间走出来的熟悉身影,菲里顿时有些惊愕。
“哼!如果我不在这儿,你的上司早就成了俘虏啦!”
蕾妮奋力将纠缠在一起的辎重马车推开一道缝,然后侧着身子挤了出来。脸上烟熏火燎的,黑糊糊一片,仿佛成了黑人。虽然如此,‘女’牧师的强悍作风依然不减,一见到菲里,就猛地把他夹在胳膊底下,用拳头一圈圈地拧他的光头皮,“你这家伙怎么老是叫人不省心啊!次次上阵都‘弄’得跟玩心跳游戏似的,刚才听说全线溃败的时候,我都快替你担心死了!你这小笨蛋这么想让我当寡‘妇’不成!”
“噢噢噢,痛死了!等等,你说寡‘妇’?你答应嫁给我了吗?”
“怎么?‘床’都上了,还想不认帐吗?”
“当然不是……噢噢,把手松开,我不是那个意思。问题是,现在似乎不太适合谈这种事情啊!”
“那什么时候合适?等你有了外遇的时候?”
“呜呜,你不要胡搅蛮缠啊!”
就在两个人以极其热烈的方式抒发着久别之情的时候,泽娜主席也都从由几十辆马车围成的工事中钻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几个士兵。奇怪的是,从服装上看这些人里面没有几个属于她原本地亲卫队的。穿军装地也很少,倒是穿便服的民夫占了大多数。一见这两口子腻在一起。泽娜地黑脸顿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其他人的神‘色’也甚是‘精’彩。
“你们两个的感情还真好啊。在这种地方都有心思打情骂俏!”
神经大条的蕾妮倒是无所谓,但菲里却是涨红了脸,努力想要从蕾妮的铁臂中挣脱出来,但却实在无法如愿。只好以这样尴尬的姿势,朝着泽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地笑容。
“哪有,这都是我家‘女’人不懂事……哎哟!你干吗又打我?”菲里‘摸’着脑袋上地肿块,眼泪汪汪地说。
“谁是你的‘女’人了!你这家伙说话有没有经过大脑啊!”蕾妮一脸的凶悍之‘色’。
“你刚才不是还要我负责地……”菲里显得非常委屈。‘女’孩子的心思真是猜不透啊。
“蕾妮也是担心你。情绪有些‘激’动,所以才会有些出格的。这次我能保住这条命还真是多亏她了。”趁着蕾妮去抢救伤员、清理物资的功夫,泽娜悄悄走了过来。对正在‘揉’着脑袋的菲里小声安慰说。
“我知道她是关心我。可是她怎么会在您这里?您地卫队哪里去了,怎么就剩下了这几个家伙?”菲里指指只剩小猫两三只地亲卫队,‘迷’‘惑’不解地问。那原本可是一千人的大编制啊!
泽娜叹了口气,哭丧着脸开始了解释。原来在被赶出中央阵地后,泽娜带着一帮亲信拼命想要收拢残兵。整军再战。无奈退下来地部队成分太过杂‘乱’。又完全失去了建制。这些溃兵拿枪杀敌的勇气是半点没有,用刺刀对着督战队的胆量倒很充足。她上蹿下跳忙了半天。连一根兵‘毛’都抓不住,连最后一点亲卫队都差点被冲散,只能被裹胁着溃兵中‘乱’哄哄地逃跑。
偏偏这些人连逃跑都跑得非常不专业,自相践踏就不说了,还被死中求活的‘精’灵军追上。在这个非常之不恰当的时机,泽娜那面显眼的帅旗非常遗憾地没有丢掉。虽然它招不来自己人,却非常之有效率地吸引了‘精’灵军的关注。在边跑边打的过程中,泽娜的部下大多离散,最后被‘精’灵军***到了海滩上,眼看着就要成战俘,或者更惨,直接变尸体了。
就在这个时候,救星终于来了。
被派去押运补给的蕾妮,这个时候正好赶着一长溜满载军械粮草的辎重马车,通过峡谷的北端出口。一见到战局居然已经如此糜烂,她立即下令解下挽马,在马尾巴上点火,以驱使疯马冲阵,成功搅‘乱’‘精’灵军的包围,解救出了泽娜和她的最后几个亲信。之后,她又将辎重车辆贴着悬崖搭出一个简易的防御阵地,居然堪堪挡住‘精’灵军半个小时的进攻,终于等来了菲里的巨熊军团。
这乍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上万军队都没办法对付的敌人,几百民夫加上少许卫兵居然就顶住了。但是菲里看了一眼他们布防的地方,就大体上明白了。他们据守的正好是一个小山凹,三面都有峭壁保护,只有一个不宽的口子需要设防。而且辎重车防御圈在挡住了敌人的同时,也把里面的人的逃生之路给堵死了,只能一‘门’心思地硬抗。而且,他们的对手同样是处于士气低落,指挥紊‘乱’的糟糕景况中。只要***充裕,并且横下一条心严防死守,撑上一点时间还是办得到的。
不过,这也很能看出蕾妮的指挥能力不俗了。在战线后方,配发了枪械的民夫甚至义勇军足有成千上万,但是有胆量回身一击的百中无一。如果遇到一个糟糕点的指挥官,这些完全没有受过训练的民夫很可能一听到枪响就全军作鸟兽散,甚至把武器全都丢到敌人手里。
想到这里,菲里看待蕾妮的眼光也有些变了。自己的这个‘女’朋友似乎也不完全是一个空有勇力,但却纸上谈兵的业余军事爱好者,运气好的时候,也能当机立断,作出相当漂亮的战术策划。或许,这就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吧。
回头看看,残余的‘精’灵军依旧战战兢兢地缩在海边的小山包上,拼命地朝海上的‘精’灵战舰打旗语,发求救烟‘花’,似乎是想让舰队接应他们从海上撤退。菲里估‘摸’了一下,觉得仅仅以自己手头的兵力,歼灭这几百残敌似乎风险不小,也就打消了继续战斗的念头。毕竟,这一仗已经赢了。来个锦上添‘花’式的完美收局固然不错,但要是给对手逮住机会,来个咸鱼大翻身,那可就不好玩了。
回想这刚刚过去的短短几个小时,菲里恍然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更是得到了空前的考验。从战前的彷徨疑虑,到布局策划时的意气昂扬,从战线一触即溃时的失落恐惧,再到敌阵发生大爆炸时的欣喜若狂,最后又因为追击战打得没完没了,而感到疲惫和无奈。有了这份经历,想来以后无论是生意破产还是股票跳水,都不至于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了。
无论如何,这一仗是在自己的谋划下胜利了。虽然其中有一定的投机取巧的成分,恩,应该说投机取巧占了最主要的部分。但是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再怎么荒谬的战略战术,只要赢了那就是神机妙算,输了才是异想天开。看来这一回,给自己‘弄’一个“智将”的头衔是十拿九稳的了,不知道能不能换一副少将的肩章来显摆一下……
正当菲里美滋滋地想着战后的封赏时,一阵断断续续的爆炸声突然打断了他的思绪。
“嗯?哪儿来的爆炸,我记得这些敌人应该没来得及把炮拖走啊!”
菲里朝‘精’灵军盘踞的小山包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放炮的白烟。再看看海面上,发现远处的战舰上正腾起一阵阵明显的硝烟----这些家伙还不死心,想继续隔着浅滩朝水里丢炮弹玩吗……不对,战舰的距离怎么这样近!该死的,这里太靠南边了,已经出了浅滩区,‘精’灵军刚才发出的旗语和信号不是求救,而是在向军舰引导炮击方位!
面对突如其来的轰击,菲里一时间手足无措,呆呆地戳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没等他对此作出反应,几步外的蕾妮便转身一个熊扑,将他重重地按倒在地。
“炮击!快卧倒!”
伴随后脑勺着地的剧痛,他听见一串尖利的呼啸划破天空。剧烈的爆炸在四周不住地响起,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撕裂耳膜。身体在剧烈地颤动,地面在剧烈地颤动,连世界仿佛也在剧烈的颤动。
突然,一阵更加巨大的爆炸就在身边传来,成片的沙土和着木屑杂物嗖嗖地往脸上掉,他感到两眼一阵眩晕,几秒钟后才恢复了知觉。虽然眼前依旧发黑,耳朵里嗡嗡作响,但地面的震动似乎已经停止了。
“炮击结束了吗?不晓得损失的情况怎么样……嗯,这是什么?”
一股温热粘稠的液体缓缓地流淌到他脸上,渗进他的嘴里,用舌头轻轻一‘舔’,咸的,是血!是蕾妮的血!
“蕾妮!你醒醒啊,蕾妮!不要吓我……蕾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