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第一批先遣队轻松完成了对全岛的压制之后,全身充满了萌元素的菲里.泰勒上将,才在一票华丽丽的萌物军官的簇拥之下,骑着飞行扫帚登陆上岸,前去巡视这片刚刚占据的新地盘。
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一次真正踏上翔龙帝国的土地,第一次亲眼看到这个国度的风貌。
总的来说,这两座小渔村给菲里留下的第一印象,就是极度的贫苦、破败和麻木。
两座村子全都直接‘乱’七八糟地建造在平缓的滨海小山坡上,四周的小块山谷和台地,依照距离溪流和泉眼的远近,分别被开垦成了水稻田和菜地。而在下面的沙滩上,则晒着紫菜、海带和鱼干。
虽然这些渔民们如此勤劳地发展多种产业,又种地又打渔,却穷得连木板房都盖不起,只能住那种泥墙茅草顶的草泥房,既漏风又漏雨。为了防止屋顶被大风刮跑,还不得不在茅草上压着许多石头。而且屋内也同样是‘潮’湿的泥地,在这种地方睡得久了,就会很容患上皮肤藓和风湿病。
从整体上看,这两座渔村都拥挤得像个集中营,只不过更加缺乏卫生。肮脏的道路纯粹是被人踩出来的,堆满了各种垃圾,作为饮用水源的小溪直接在村中流过,经常有大人小孩若无其事地往水里大小便。村民的房子同样污秽不堪,而且一家人往往只有两三件像样的衣服,唯有出来种地打渔的男人才能披上,而‘女’人小孩则只能光着屁股躲在屋里,透过‘门’缝惊恐地望着外面的异国来客。
即使是走在田埂和海滩上,忙着‘插’秧割稻和收拾渔网的青壮男人,看上去也显得很邋遢——每个人的衣服都褴褛不堪,补丁上又打着补丁,简直像是布满了网‘洞’的旧抹布。一条难看的猪尾巴辫子,被他们‘乱’糟糟地盘在头顶上,里头爬满了恼人的虱子和跳蚤。
在村子里,无论男‘女’老幼,基本上全都脸庞瘦削、面‘色’青灰,显示出严重的营养不良症状,还遍布着许多脓包和疮疤。虽然由于长年从事体力活的关系,他们的手脚骨节都很粗大,肌‘肉’也很结实,但这种健壮其实是一种假象——长年累月的繁重劳动,确实是迫使他们拥有了一身发达的肌‘肉’。但在营养不足、生活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像这样过度的榨取体力,其实是在透支自己的生命。
因此,他们的手臂上青筋暴起,皮肤颜‘色’暗淡,缺乏光泽,显得很是干燥。在年轻的时候尚不觉得如何,但年纪一旦上了三十岁,就要开始为过去的岁月“还债”了——这些人往往在三四十岁的时候,就会开始变得弯腰驼背、体弱多病,被风湿病、关节炎等痼疾所困扰,活到五十岁以上死去,便被认为是寿终正寝。到了六十岁以上,就已经完全有资格被称为老寿星!
即使是村子里仅有的几个地主老财,最多不过是住上了瓦房,脸‘色’稍微红润一点儿,衣服上同样也点缀着补丁和‘洞’眼。而他们家中的‘女’眷,同样是素面朝天,用不起任何的化妆品。
所以,当菲里这一行身穿金光耀眼的华丽军服,脸上还喷洒了香水的“萌物军官团”,昂首阔步地走过破败的村庄之时,一时间竟然收到无数敬畏和羡慕的眼神,被村民们认为是宛如天使下凡一般。
根据登陆后打听到的情报,正因为这地方是如此的贫瘠和破败,以至于绝对没办法压榨出什么油水,所以某位魔教大师兄风闲真人今天上岸来草草转了一圈,只是留下几面纸糊的杏黄八卦旗,便急匆匆地离去了,刚好和祥瑞号的抵达错开了时间……否则就能跟这些尚很陌生的敌人进行接触了。
——菲里.泰勒上将此时还不知道的是,那位风闲真人事实上并没有跑远,而是在半路上就不幸被他的祥瑞号给‘浪’翻了坐船,如今早已变成半截真人,另外半截只能到鲨鱼肚皮里去找了……
在巡视完破烂不堪的村庄和穷困潦倒的居民,随手丢给那些光屁股小孩几块糖果之后,菲里便无心继续久留,打算离开这个仿佛泥潭或茅坑一样散发着臭气,处处肮脏不堪的村庄,去海边的山丘上,看看巡检司衙役丢下的那座附有炮垒的山寨是什么情形。
然而就在这个时刻,他却突然看到那位浑身缠着绷带的文德嗣文总理大人,带着一大帮分别隶属于不同派系的革命党人,也分别乘坐几艘小艇急匆匆地登陆上岸,然后径直来到村中的祠堂前面,大模大样地竖起一根两人多高的小旗杆,升起了一面蓝底白星的革命党军旗。
与此同时,这些革命党人还挨家挨户地砸‘门’催促,想方设法凑了将近两百号人,一个个裹着破布浑身肮脏地拥挤在祠堂前的晒谷场上,‘逼’迫他们去听文总理即将发表的重要演讲。
看到这样的情形,菲里不由得也生出了几分兴致,便停下脚步,站在距离祠堂一箭开外的地方,想要听听这位革命领袖究竟想要演说些什么玩意儿。
然而,他才听清楚了文德嗣宣讲的第一句话,就差点儿脚底一滑,当场摔倒下来。
“……现在,我宣布,翔龙民主共和国~~东南革命政fǔ~~在今天~~成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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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宣布,翔龙民主共和国~~东南革命政fǔ~~在今天~~成立了!!!”
站在村中祠堂的前方,一张原本摆放祭品香烛的简陋供桌上,文德嗣手持一张仓促赶出来的演讲稿,对着下面那些神情麻木的嵊泗渔民,兴致十足地大喷唾沫:
“……在此,本人以东南革命政fǔ临时总理的身份,向诸位爱国民众们庄严宣布,这只是我们个人的一小步,却是革命事业走向胜利的一大步!我们革命党人的伟大旗帜,在经历了这段时间的挫折与磨难之后,终于又一次‘插’上了祖国的美丽土地……这标志着革命事业又一次走出了低谷,即将攀上新的高峰……”
文德嗣在台上每说一句话,下面的党徒们就很配合地鼓掌喝彩,把气氛烘托得异常热烈。但在菲里.泰勒上将的内心感觉之中,却是仿佛吃了苍蝇一样的恶心。
“……喂喂,这货到底还要不要脸啊?这嵊泗列岛是他打下来的吗?分明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出!而且事先也没有向我请示一声,就自说自话地成立什么东南革命政fǔ,还自封政fǔ总理呢!像这样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荒唐搞法,叫人家以后怎么保持合作啊?”
他不由得脸‘色’难看地望向了身边的李华梅提督,非常不高兴地抱怨说道,“……再说了,就算我肯对此表示默许,你们也才刚刚在嵊泗列岛打下一颗钉子,辖下连一千个人都未必能有,就要建立政fǔ……这也未免实在是太夸张了。哪怕是东瀛列岛上的那些万石小大名,领土和人口的规模也不至于这样悲催吧!”
李华梅提督的脸‘色’,一时间也是又红又黑又白,宛如开了染坊一般,尴尬得不能再尴尬。
“……这个,您就当他是童心大发,在玩小孩子过家家的国王游戏好了,完全当不得真的……”
她勉强扯了扯嘴角,按着青筋狂跳的额头,微笑着试图解释,“……你看吧,他的演讲根本没人在听。”
听到这样的解释,菲里又皱着眉头定睛留神望去,果然发现除了文德嗣文总理带来的几个亲信党徒,还在那里上蹿下跳地不住喝彩之外,其余被驱赶来听演讲的本地渔民,都只是呆呆地望着供桌上的文德嗣。既不说话,也不动弹,连眼珠都不太转动。在他们的眼睛里看不到任何心理‘波’动,唯有一片麻木与空‘洞’。
虽然文德嗣文总理大人的演说水平着实不错,对于民主、自由、博爱这一系列普世价值先进观念的重要‘性’,讲得是声情并茂、洋洋洒洒,但是那些台下的听众们,却对此依然兴趣缺缺,哈欠不断。若非被几个持枪的革命党人在后面‘逼’着不能散场,他们恐怕早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泰勒上将,您看见了吧!这就是我们的革命党!一个根本没有力量发动群众的革命党!”
李华梅提督突然叹了口气,用一种也不知是讥讽还是自嘲的语调,颇为愤恨地对菲里低声说道,“……当前大部分的革命领袖,唯一的本事就是耍嘴皮子,唯一的目标就是争夺自身利益!表面上把自己吹嘘成救国救民的圣人,其实不过是一帮自‘私’自利、没有任何‘操’行的投机客罢了。
他们总是标榜民主共和,标榜道德和正义,要求天下百姓起来相助,但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给老百姓带去什么利益,甚至几乎没有为社会最底层百姓的利益说过话!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这些家伙根本就是为了自己在搞革命,没有任何为人民谋福利的意愿,只想着代替鞑子朝廷,继续压榨穷苦百姓……这甚至还不如魔教呢!至少魔教的神棍们能够给信徒喝符水治病驱邪,可他们这些‘只为自己革命’的‘革命家’又会替苦难的百姓们做些什么?唾沫‘乱’飞地讲一堆有关民主共和先进‘性’的道理?”
“……正是因为这样的缘故,这个国度的人们,自然也对这群投机客们的所谓‘革命’,报以了最大的冷漠,始终都秉持着麻木、冷淡和不屑的态度……”
菲里在低头略一思忖之后,也就随着李华梅提督的话头,把这个话题继续了下去,“……想走新路子搞人民战争,却根本发动不了群众;想走老路子玩军阀争霸,又没有足够的地盘和金钱……由此看来,贵国革命实在是前景堪忧啊!更别提还有这么一个急功近利的老资格领袖人物……”
他又抬头看了一眼祠堂前刚刚打出的“热烈庆祝东南革命政fǔ成立大典”的条幅,忍不住再一次叹息起来,“……我也不指望这些丢人现眼的家伙能够发挥多少作用,只要到时候别给我军添‘乱’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