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郝仁与陈橙坐上地龙,不多时便回到了凤霞山。
用门令打开山腰处的禁制后,两人一眼就看见一道人影在旁边的洞府门口徘徊。
转过身来一看,却是这热心邻居朱景山。
朱景山正好看到两人,连忙迎上前来询问到:“我听朱珠说两位的公子似乎身体不适,早上急匆匆的就跑去云中馆了,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郝运有些奇怪,这个朱景山怎么如此关心自己。
这郝仁与陈橙晃荡了一天实在是觉得有些累了,便邀请朱景山进了自家洞府,待众人坐定之后才说起郝运的情况。
说起来,两人也确实想找个旁人一起商量一下关于那油烛的情况。
郝仁给朱景山倒了一杯灵茶,茶叶就是用的昨日朱景山所赠之茶。陈橙简单的说了一下郝运检查的情况,说完之时,朱景山正好喝完了杯中的茶水。
朱景山抿了抿嘴,奇怪道:“我们向来是用的寻常油烛,这个问题,绵绵倒是从未遇到。不过既然童仙师说了郝运并无什么问题,反而身体十分健康。也许是郝运嗅觉较之寻常娃娃要灵上一些,有些哭闹也是可以理解的。”
“所以你们二位今天一直想找没有异味的照明之物是么?”朱景山放下茶杯向两人问道。
“是的,按那童顺仙师的话说,要找燃烧之时没有异味的照明之物来代替,不然,运儿可能还是会哭闹。”郝仁解释道。
一旁襁褓中的郝运十分无奈,心中吐槽道:“早知道这样,早上忍一忍就没这么多事了。”不过,郝运转念一想,今日之事还是有些收获的,起码不必再担心被人发现自己的怪异之处了。而且,若不是今日跑了一趟这云中馆,那光头和瘦竹竿的对决又去哪看呢?
“这没有异味的照明之物,那明石不知二位去问了没有?”
陈橙答道:“那明石如此紧俏,我夫妇二人哪里买的到,别的也都问了,还没有眉目。”
朱景山把手拢在了袖中,眼神中透出了一丝茫然的神色,仿佛不知为何陷入了沉思之中。郝仁和陈橙也没有出言打扰,默默的朱景山添了茶。
很快朱景山就回过神来,不好意思的向两人告罪道:“不好意思刚才想事想走神了。”
郝仁与陈橙连连摆手说:“无妨!”
那朱景山又思考了一番,忽然一拍桌子说道:“这个没有异味的照明之物我倒还真有些印象,二位稍等,我去去就来。”说完急匆匆的推开门走了。
郝仁夫妇被这朱景山突如其来的反应搞得有些蒙圈了,但是听那朱景山的意思,倒是能帮他们解决这个问题。两人也没有动,就那么静静坐在原位,耐心等着。
约莫过了一刻钟,朱景山抱着一个锦盒走了进来。他把锦盒往桌上一拍,将其转向郝仁和陈橙两人,锦盒尚未打开时郝运就闻到了一股茶香味。
郝仁奇怪的说道:“朱兄,你昨天赠我们的茶都还没有喝完呢,怎么又拿来了,这可真不好意思再收了。”
“诶,这可不是茶叶,两位道友看看再说。”
朱景山打开锦盒,却见盒中躺着一根拇指粗细长约六寸的翠绿色长条状物体。仔细看去,上面雕刻的云纹清晰可见,还有一股子浓郁的茶香扑鼻而来。
“这,难道是一根油烛?”陈橙看了几眼不确定的问道。
“还是弟妹有些见识,哈哈哈。这确实是一根油烛,不过更确切的说,这其实是一根茶烛。”朱锦山把木盒横了过来,笑说道。
“茶烛?那是什么烛?朱兄,恕我孤陋寡闻了,劳您解释解释。”这郝仁又端详了一番,还是不怎么理解,这茶和烛能有什么关系。
郝运有些嫌弃的翻了个白眼,这个便宜老爹怕不是个傻子,这茶烛有这么难理解么?
“此事说来也有些时日了,大概是两年之前,也是临近年关的日子。有个烛商向我买了些茶,卖茶当日那人有些急事就没有及时拿走买的那些茶叶。之后他店中生意一直比较繁忙,更抽不出身来取茶了,就传信托我把茶叶送过去。其实呢,这送茶一事与我而言也很平常。但是我把茶叶送到之后,那人却是再三感谢,还要再付我一些晶石。我自然是不能要了,几番推辞下,那人就改了口。他说这晶石不收的话就换成个新奇的物件吧,不过准备时间比较长可能要到年后了。”
说到此处,朱景山顿了顿,给自己添了茶水喝了一口之后才说道:“我当时只以为是客气话,也没放在心上。哪知年后不久,那烛商就亲自找上门来了。”
“所以这盒中的东西就是那烛商说的新奇之物?”郝仁问道。
“没错。不过我当时闻到这锦盒散发的茶香味儿,以为他不满意在我这采买的茶叶想要退货呢。谁知打开一看,却是此物。我当时还奇怪,这油烛哪里新奇了?那烛商却说,这可不是普通的油烛,此物这叫茶烛,是一种新的制烛方法所制。寻常油烛点来会有异味,但是此烛却不同,燃烧后不仅没有异味,还能满室生香,这盒中的茶烛就是用之前采买的茶叶所制。我拿过来呢,就是想送给你们。”
郝仁与陈橙听完,眼中一亮,这不正是自己夫妻两想要的么!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这朱道友真是太有心了。
开心之下,陈橙却有了个疑问:“朱兄,这茶烛听起来别具新意,闻来也甚是清香,怎么不见那烛商拿出来贩卖呢?如此好的东西,我夫妻两今日跑了这么多烛铺怎么都没有听人说过。”
“陈道友,你和我是想一块儿去了。当时我也是有这么一问,这么好的东西拿出去肯定是不愁没人买的呀。那烛商给了我三个理由,听完之后我才恍然大悟。”
“三个理由?”郝仁好奇的说道。
“这第一就是制作不易。想要做这茶烛,最紧要的就是萃出茶中精华,然后按照最恰当的比例加入这油质之中,最后凝聚成型。一直以来烛商都知道那油烛有异味,不是他们不想改良,只是一改这油质配方,这油烛就无法凝聚成型。这茶烛制成之后,还要用适合的温度在其外部包上一层‘茶香衣’,温度高了茶烛会化,温度低了‘茶香衣’挂不住。前后算来制成一根茶烛就要花上七日,这产量实在是太低了。”
“这制作工艺如此神奇,不是更好卖么?虽说制作时间长了一点,但是这价格应该能开到一个极为可观的地步吧?”
“那烛商是卖过这茶烛的,按照制作的工艺和这茶烛的独特香味,他给这茶烛定了一个极高的价格,按照他那个价格,买两支茶烛所需的晶石,都可以买下一盏明石灯了。”
“这么贵?”这明石灯郝仁是知道的,寻常人家可用不起那灯来。
“所以对于这事儿,那茶商极其为难。这定价低了吧对不起自己,定价高了吧一根茶烛的价格都有抢钱的嫌疑。所以说,这第二个原因,就是价格的问题。还有第三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那就是这茶烛是真的没有销路,那烛商想尽一切办法卖了一年都只卖出去了一对茶烛。”
“朱兄,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们怎么好意思收下呢?”陈橙作势就要把那锦盒推还给朱锦山。
郝运嘬着自己的手指,没想到这小小的蜡烛还有这般说法。
“诶,其实我是有事想要拜托二位。”朱景山忙按住盒子说道。
“不知我夫妻二人有什么能帮上忙的呢?”郝仁心里是挺想收下这茶烛的,今天陈橙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可不想因为这个油烛的事让她一直忧心。
“二位都知道,朱珠快要生了。最近是年关所以我们才能在身旁陪着,年后我们父女两就不能日日在洞府中待着了。我在那茶铺平日里脱不开身,绵绵之后也都在修仙学府中。这洞府里之留下朱珠一人,我实在放心不下。我就希望陈道友到时候能和朱珠做个伴,互相有个照应。”
“朱兄,哪有什么照应不照应的。我刚生下运儿,有好多育儿的问题还想要请教朱珠姐呢,当不起您这分礼的。这么好的东西您自己留着”陈橙又推辞到。
“我也是养过孩子的人,我是知道的。这孩子的事儿从来都没有小事儿。朱珠都和我说你早上那着急的样子了,我们家绵绵从前稍微有个什么不适我们也会如此。你既然叫我一声朱兄,运儿也算我半个侄子,这茶烛就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见面礼了。你就安心收下,我自己还留着一根呢。也不知道朱珠会给我再生个女儿还是儿子,我也担心我那孩子会像运儿一样闻不惯那油烛的味道,你们只当是为我试试这茶烛了。就不要再推辞了。”
朱景山这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非常坚决的把锦盒推到了陈橙的面前。转头又看向了郝仁,他知道在这还是需要郝仁拿一下主意的。
男人之间的默契就是如此,郝仁与朱景山眼神对视之后,那朱景山意思郝仁便已了然于胸了。
郝仁大手一挥说道:“朱兄都这么说了,我们怎么还好意思推辞呢,我们会好好使用这茶烛的。朱兄和我们是邻居,这照应之事本就是应该的,朱兄只管放心就好。”
也不等陈橙说话,见郝仁已经说话了,朱景山连忙说道:“既然如此东西就放这了,我突然想起府中朱珠还等着呢,这就回去了。若是这茶烛管用的话,再来找为兄便是。”
说罢,朱景山赶忙出了府,像是真有什么急事似的。只留下还没反应过来的陈橙和郝运。
郝运在心中想到:这可真是个模范邻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