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向来是雷厉风行的做派,听得朱景山道出朱珠所在之处,便闪身冲入洞府。
转眼之间十一就抱着朱珠从洞府中出来,不过这次门上那两个年画娃娃却是没有出现。想必他们也知道此人是为了救自家主人而来的,不过就算他们现身,怕是也不够给这十一塞牙缝的。
十一怀中的朱珠紧闭双眼,面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不断得在额头之上浮现,她一只手捂着肚子,一只手无力的垂在身侧。
朱绵绵哭喊着从洞府里冲出来,边跑边扯着喉咙喊到:“爹!爹!娘亲被人偷走了!”
来到洞府外的绵绵看到了那个偷了自己娘亲的贼人,咬着牙冲上前去撕扯起那人的长袍,边扯边喊:“你个坏人!你把我娘亲还给我!还给我!”
朱景山见状赶忙将朱绵绵拉开,抱着说道:“别闹,乖啊!这位大人是要救你娘亲,绵绵不要担心!”
安慰了怀中的女儿,朱景山扭头向十一连连道歉::“大人,小孩子不懂事,你不要怪罪她!”
“无妨,你来抱着你妻子!我要御剑。不过剑上只能有三人,这个小女娃你要自行安排。”十一说着便将怀中的朱珠递给了朱景山。
朱景山怀抱着朱珠向郝仁夫妇说道:“郝道友,只能麻烦你们带着我女儿去那云中馆了!”
郝仁正色道:“朱兄你放心,你女儿交给我们就行,我们随后就乘上地龙赶往云中馆。”
朱景山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对朱绵绵嘱咐道:“绵绵你不能再闹了,你乖乖的跟着郝叔和陈姨,爹要先带着娘亲去医馆了。”
朱绵绵此时也稍微平息了下来,抽噎着说道:“嗯,绵绵知道了!绵绵会乖的。”说着朱绵绵便走到了陈橙身边拽着她的衣裙,一双大眼睛却还是盯着朱景山与朱珠不肯移开。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出发。”十一说话间转身右手并剑指斜指向天,只见一道剑光从她衣袖中飞出。在半空中划过几道剑影,最后稳稳落在了十一身前。
只见那剑并无剑柄,剑身通体雪白,散发着凛冽的寒光。凝神看去,可在剑身处看到此剑的真名——踏雪
此时这把剑相较出袖之时,已经涨大了百倍不止,正好能在其上前后站立两三人。
十一一跃踏上剑端,不等朱景山反应,便施法将他与朱珠擒上了剑身,十一朗声说道:“你抱好怀中之人,我们这就出发!”
十一右脚在前,左脚在后立于剑尖之上,双膝微曲,将整柄剑向下压了一寸。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莹白色元气,通过十一的双脚传入身下的踏雪之中。
只见这踏雪剑身上的剑光越来越盛,一声剑吟过后,十一御着踏雪轻而易举的冲出了凤霞山的守山大阵,很快便消失在了天际。
好帅!好有型!在陈橙怀里的郝运看着十一御剑远去,差点没留下口水来。
这修士御剑远游的潇洒,真是需要亲眼得见方能领略。
事不宜迟,郝仁顺手将那只储物袋收进了怀中,携着陈橙和朱绵绵快步走下了凤霞山。
再说这站在踏雪剑身上的朱景山,随然这踏雪飞行的极快,但是他与朱珠却并未感觉到半点疾风扑面的感觉。
朱景山看着怀中虚弱的朱珠,颤声道:“执事大人的恩情,小人没齿难忘。”
“呃,好痛!”朱珠腹中剧痛,忍不住叫出声来。
“大人!”
不等朱景山开口,这十一将右手卫在身前,整个人又向下蹲了些,出声提醒道:“你再站稳些。”
只见踏雪周身炸出一片雪光,凭空又快了三分。
原本乘上地龙也需要一个时辰的路程,在十一全力御剑的速度下,竟然只花了半柱香的时间就将朱景山夫妇二人送到了云中馆门口。
朱景山抱着朱珠走下飞剑,正想和十一道谢。十一却是摆了摆手,掉头便御剑离开了。
看着怀中更难受了几分的朱珠,朱景山赶忙冲入云中馆,大声呼喊道:“此处有修士需要急救。”
很快就有医护修士推出一张玉石床来接走了朱珠,朱景山跟在一旁,握着朱珠的手说道:“朱珠没事的,你放心!你和肚子里的孩子都会安全的!”
此时的朱珠已经快失去意识了,只是本能的微弱的点了点头。
很快朱珠就被推进了一间急救石室,朱景山被留在门外不得入内。
他在石室门口来来回回地走动,不停地搓着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郝仁夫妇带着朱绵绵也赶到了云中医馆。陈橙向这馆中当值者许云询问之后,很快便找到了焦急等待着的朱景山。
看到朱景山,朱绵绵马上撒开了拽着陈橙衣裙的手向前冲去,一下撞进了朱景山怀中。她带着哭腔问道:“爹,娘出来了么?”
“绵绵乖,你娘还在里面呢!不要担心,云中馆的医修前辈会让你娘平安出来的。”朱景山安慰着怀中的朱绵绵,向郝仁夫妇投去一个感恩的目光。
朱景山此时的心情,郝仁是最能体会的。当时陈橙在里面的时候,郝仁也是这般手足无措。不过好在陈橙顺利生下了郝运,郝仁也是在看到母子平安之后,才放下心来。
陈橙怀里的郝运也颇有些担心,这朱珠也算是他穿越来这玉如仙界最先认识的几人之一,他们一家对自己也很是照顾。这朱珠却遭逢此事,真是有些突然。
紧闭的石室突然被人推开,一个医修从里面出来问道:“哪位是朱珠的亲人?”
朱景山抱着朱绵绵赶忙说道:“我是!不知道内人情况怎么样。”
这名医修没有回话,只是示意这朱景山和自己一道进去。朱景山把朱绵绵放了下来,又拜托了郝仁代为照看,跟着那医修进了石室。
石室里点着数盏明石灯,将整个石室照的极为明亮。
正中有一块儿石台,朱珠此时正躺在上面,身旁放着一个襁褓。
朱珠的周边围着几位医修,轮流为朱珠输送元气。
朱景山三步并做两步来到石台边上,朱珠此时处在昏迷的状态,一旁的襁褓中则安静的躺着一名婴儿。
朱景山又是开心又是糟心,忙问道身旁的医修:“仙长,我夫人这是怎么了?”
领着朱景山入内的医修小声说道:“你夫人没事,只是用尽了气力,要昏睡上几个时辰。”
朱景山紧握的双手,此时终于松了开来。泛白的指节,足以显示朱景山方才进来之时究竟有多么紧张。
“那旁边的?”朱景山双手在修士袍外蹭了蹭,小意的问道。
“你夫人为你生了个儿子。”
“真的?那他现在是睡着了么?我能不能抱抱他?”朱景山嘴角不可察觉的上扬了些。
一位身着白色修士袍的中年修士来到朱景山面前,将他稍稍拉离了石台,来到一边与他说道:“朱道友,有件事情你需要有所准备。”
朱景山神色一凛忙问道:“是我夫人有什么事么?”
这白袍修士赫然就是那位给郝运做检查的童顺。
只见童顺抿了抿嘴,欲言又止。
朱景山忙抓住童顺的右手,正色到:“那就是我那儿子的问题了。仙长你只管直说便是!”
童顺也没有挣脱这朱景山的手,轻轻叹了口气后说道:“人生于世,就如海中行船。我们人人皆有三魂七魄,那是我们在海中前行的依仗,也就是我们脚下的船。朱道友你也是修士,想必对此说法不陌生吧。”
朱景山不知此事与自己儿子到底有何关联,只能顺着说道:“在修仙学府中曾经学过,这修士的第一境定神定的便是我们的三魂七魄。只有魂魄稳固我们才能有望大道。”
童顺点了点头,对朱景山这话表示认同,遂又说到:“人若是缺魂少魄,就像那行船漏水,极易倾覆。船只若是不存,不必说期望大道,便是活在世间也是风中萤火一吹即灭。”
朱景山如遭雷击,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好不容易才又说出几个字:“仙长,你的意思是?”
童顺见这朱景山还算镇定,这才原原本本说道:“贵公子先天不全,比常人少了一魂一魄,只有二魂七魄。怕是不能久活,也许只有几日的寿命。”
朱景山撩起长袍前摆,跪在地上:“仙长,还请救救我家孩子!”
童顺向将这朱景山搀扶起来,却被朱景山挡开了手,无奈说道:“办法不是没有,只是这代价实在太大了。”
朱景山见有希望,连连磕头到:“仙长只要有救命之法,我朱景山愿倾尽我之所有。”
“似是你儿子这样的情况,这玉如仙界也并不算少见。曾有自在境修士悟出了一门功法,名为缝魂。专为缺魂之人补全灵魂,但是这天地自有其平衡。要想为人补魂,必须要有人失魂。而且,只有失魂之人心甘情愿,这缝魂之法才能成功。”
“仙长,我心甘情愿!请你用我之魂魄,为我儿缝魂!”朱景山紧紧抓住童顺的手,盯着他的眼睛恳切的说道。
童顺摇了摇头:“朱道友,并不是我不同意。而是你在此事上怕是帮不了什么忙了。这缝魂之法更讲究魂魄之契合,眼下唯一能为你儿子提供那一魂一魄的只有你的夫人朱珠。而且,你夫人失了这一魂一魄,虽然不会死去,但是此后却无法再清醒过来,只能一直昏睡,直到寿元耗尽。”
童顺的言语并无起伏,落在朱景山二中却像是九天之上落下雷罚,令朱景山震耳欲聋。
朱景山听到此处,仿佛身体之中被抽去了极为重要的东西,终于支撑不住身体,瘫坐在了地上。口中念念有词道:
“到底为何,会是如此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