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大宴宾客那日,从百米开外苏越便嗅到欢天喜地的热闹氛围,官道上各色官吏的私人马车络绎不绝,仆妇带着闺阁小姐也都喜色匆匆赶往相爷府门,前拥后簇,生怕晚了一步好东西就给别家姑娘抢走了。
苏越带着自家的戏班子沿道而行,相比那些个满脸欢欣的名门望族,戏班子倒显得过分安静,只有走在苏越身侧的陈显不时抬头张望一二,小少年那张素净的脸上带着几分期待。来到府门前时,管家亲自结果请柬,派小厮大致检点后带领他们去后院戏台子作准备。苏越带着戏班子在后台安分排演,等到日落后,相府膳房处派人传话来,提醒他们过不久就要开宴,让戏班子赶紧准备着上台表演。
不多时,前台就已经锣鼓喧天,乐曲琳琅飘过水榭亭台,被隔断在曲水另一边的看台区热闹非凡,来往婢女和小厮不断呈上样式精美味道可口的菜肴,整个宴会区座无虚席。寒暄声、碰杯声、脚步声、歌声笑声混合一处,将繁华锦绣的宴席渲染得更加喜庆。
“月姐,再过两个节目就该咱们了,可淑儿方才却说有些不适,去如厕到现在还没回来,这可如何是好?”苏越上完妆后,方要起身却见柳儿急色匆匆跑来,一提到淑儿没音信,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她往哪个方向去了?”苏越估摸着淑儿年纪小没见过大世面,初次来相府难免有些紧张,她若是早些察觉安抚就好了。所幸现下还有时间,她便安排临时替补跟柳儿再练几遍,自己赶去找淑儿,争取在节目轮到她们之前把淑儿带回来。开个小小的歌舞坊,也都是不省心的,唉。
“若是没赶在上台前找到淑儿那该如何是好,难不成真要绿绮顶替了淑儿,要是被相府的人发觉了,相爷怪罪下来,我……我们担待不起怎么办?”
苏越扯下腰间的面纱,熟练地遮上半张脸,把替补的绿绮招来,小声嘱咐了几句,将她一把推到柳儿身边,撂下句:“这也总比找不到人干耗着强,咱们表演的歌舞,和人无甚关系,看台隔了这么远,哪里看得清?你就安心上吧!”
夜色昏暗,四处随风传来歌舞乐器的声响,一水之隔的看台上觥筹交错,宾客同宾客,主人同宾客,俱是一派欢声笑语。循着柳儿所指的方向一路寻去,在如厕的地方兜兜转转找了半天,始终不见淑儿的影子,她小小年纪,难不成迷路了?
偌大的相府构造十分复杂,廊桥曲水环绕,几步便是竹林假山,也不知怎么回事,她明明记得自己照着老路走的,可越走地方就越偏。等到过了十来座石桥还没回到原地后,苏越脚底板都快磨平,只好举手放弃,坐在桥栏上休息起来。此时比起歌舞表演的事,她倒更担心淑儿和自己,别的不怕,就担心今晚人多混杂,别说淑儿就连自己都莫名其妙迷了路。要是慢慢找回去还算好的,就怕费了半天功夫找错地方进了不该进的地方,遇上不该遇到的人,那可就麻烦大了……
“相爷,事儿已经办妥了,您尽管放心。”不知何时,从廊桥旁边的假山外传来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压得十分低沉。
“嗯,你素来稳妥,但仍要切记此事万万不可走漏风声,否则就……”紧接着是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熟悉,却含着一股杀意。
这是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苏越立马来了兴趣,竖起耳朵,屏住呼吸趴在桥上听。
只听那中年男人说:“只是玉引还颜丹所取药材实在稀缺可贵,相爷上月给奴才的一小瓶已经所剩无几,而上头要的量愈发大了,这该如何应付?”
青年低低笑了几声,打开扇子,说道:“要的就是这幅效果,他越是渴求,就说明病得越深,药材虽然难得,但比起大计,散尽千金又有何妨?此事你无须忧心,我自会安排妥当,你先将这瓶炼好的药拿去,剩下的我让福贵派人送去。”
“既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相爷果真雄才大略,实乃我朝栋梁之才!”
“大人过奖,宫里的事还有劳大人费心,有大人助我一臂之力,大计指日可待。”青年拍了拍那人的肩,中年人也大笑,含着掩不住的喜色和快意。
“嗬,大计该不会是……这个傅承钧,狗胆包天了啊……”苏越听得一阵心惊,掩唇道。却不料偷听墙角太过投入,不知不觉竟然移到了桥边头,自言自语被人听去。
“谁?!”
“何人在此!”那两人俱是大惊,齐齐朝苏越的方向走来,脚步轻盈,像是要突袭猎物的捕猎手。糟糕,被发现了!
这还得了,苏越来不及多思量,翻身跌到桥底下,屏住呼吸缓缓滑入水中,即使尽力把声响压倒最低,可还是依稀听出异样来,被抓或是憋死,还是选择……想到电视剧上被抓到的人都是经过严刑逼供最后吐出真相,还被人灭口后,苏越缩缩脖子,果断捏住口鼻使出憋气*。
唔,好难受。鼻子嘴巴都不通气,水中模糊一片,加上天气转凉,呆在水里撑个小半柱香的功夫就不得了,也不知岸上寻来的两人走了没有,再不走她就要憋死在水里了!不行,得缓口气。苏越撑不住,将脸小心翼翼贴到水面上,露出鼻子呼进一口气,不期然发出一声咕噜声,她强忍住要咳嗽打喷嚏的强烈冲动,结果还是被岸上两人发觉不对。
“这里有人。”中年人沉声道,掀起衣襟就要拨开树枝下水,却被傅承钧挡住。
“切勿打草惊蛇,门口有福贵把守,别说常人难以混进来,就算混入也难逃我们的手掌心,藏或不藏,又有何区别。你说呢,不请自来的客人?”傅承钧言语带着轻笑,不疾不徐地打开玉骨折扇,明明温雅如玉,却恁是含着一股慑人的寒意。
苏越打了一个寒噤,背上起了一层热汗,混在冰凉的水中,很快被冲散。肌骨冰凉,呼吸困难,她仿佛看到头戴花环的小天使坐在满天璀璨的星星中间,朝她挥手。
“姐姐,快过来。”从身侧传来一道熟悉的少年声,苏越眼冒金星,艰难地扭头,却发现是陈显。
“……”她说不出话,捏住鼻子,脸皮涨得通红,指了指自己的嘴巴,费力得摇摇头。
少年先是一怔,忽然恍然大悟,好似明白了什么,展颜一笑,勾手不费吹灰之力把她拉入自己的胸前,二话不说,张口就含住她的……她的嘴巴!!
“唔……呃……”苏越吸足了气,使劲推他,不断摇头示意足够,但少年却眨着眼,懵懂无知地抓住她不放,一口气又一口气帮她完成替换。这让几近晕厥又勉力回生却被这傻孩子的举动再次吓晕的苏越无力感慨,交换过足够的气息,她猛地推开臂力过人的少年,飞快往相反的方向游动。
这不免激起更多的水花和动静,岸上那个中年人已经一脚踩进水里,要不是夜晚可视度不够高,他一准把苏越这条滑不溜揪的小鱼抓个正着,哪里还容得下她在此倒腾。
“姐姐快来,狗蛋保护你!”少年亮晶晶的眼在水中发出异常夺目的光芒,虽然这句诚挚无比的话让苏越感动流涕了一秒,也仅仅只限于那一秒而已,听到岸上不同寻常的安静,她立马反应出不对味的地方。
“……”苏越朝他比划了一个手势,陈显歪头表示不解,她急了又重新比划了一遍,结果这货还是没看懂。眼见着岸上的人就要摸到他们这里,苏越急火攻心,凑上前去在他脸上啃了一口,又打了一拳,他才懵懵懂懂晃了几下头,哔哩一声变成了一条大白狗。
见刚变完身的狗蛋少年还在晕乎状态,她连忙推了一把,找准方向后朝他比了一个冲的手势,附赠一个难看无比的微笑,少年这才心满意足点了下头。
大白狗摇了几下尾巴,便奋力往中年人下水的地方游去,所到之处,故意激起一片巨大的水花,引起对方的注意,让苏越更容易逃脱。
果然方法奏效,不一会儿,桥头就传来人上岸的响动。
“原来是只狗,怎么游进院子了?”
“汪!”
“这狗,相爷可眼熟?”
“是有些眼熟,好似在哪见过。”
“去年春日,相爷带着朗夫人一起游湖,夫人心善,施舍了些粮食给这狗,还许诺要将其接回府里住下,相爷莫不是……”说到一半,中年人发觉不对,连忙跪地请罪:“奴才该死,奴才不该说这些胡话,请相爷责罚!”
上首的那人沉默了一阵,就在他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却缓缓开口:“你没说错,是有这么回事,没想到时隔一年,我们竟还有如此缘分牵连,当真……”
“朗夫人在天之灵,想必能够明白相爷的苦衷。相爷无须太过挂怀,以免劳神伤身。”
“你是来寻恩人的,可惜,到底晚了一步。她不在了,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去你该去的地方。”傅承钧俯□,拍拍大白狗湿漉漉的的头,笑容温和却压抑。
“汪!”
再看苏越,趁着狗蛋少年引开傅承钧的档口,直直冲出重围,一路泅水终于游到离水榭歌台稍近的地方。台上歌舞正酣,表演的曲目恰是霁月楼歌舞坊的招牌歌舞,美若天仙轻盈灵动的妙龄少女围绕一个中心莲步轻移,翩翩起舞,中间穿着粉色水袖长裙的柳儿恰是万绿从中一点红。而消失未得的淑儿此时也回到舞台,坐在最偏角的乐器坊中弹奏,台上歌舞齐现,台下宾主尽欢,好不热闹。
为了不引起怀疑和不必要的麻烦,苏越就近爬上案,蹑手蹑脚偷偷摸摸绕道宾客席位的最后面,想神不知鬼不觉溜走,可天不与人愿,还没走几步她就给人逮了正着。
不远处的管家一眼瞅到她猫着腰鬼鬼祟祟走,带上家仆立马往这里围过来,苏越见势不妙,折回去要跑,结果慌乱之中脚下打滑,一不留神又摔进水里。这一次,水花溅得更大,除了她自己,还有个坐在水岸边的无辜小姐被她一起拖下水中。
“救命啊,快救人,我家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
“怎么了,谁落水了,哪家的小姐,在哪……”
“快,一个个愣着做什么,都下去救人!”
岸上立马乱成一片,原本逮人的管家忙不得其他,也催着小厮跳水救人。被苏越拉下水的无辜小姐在水里扑腾几下后气息渐弱,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幸好有人动作快,赶在小厮之前游到这里,把那小姐一把抱住游上岸,顺道还不忘抓住苏越一起上去。
“咳咳。”躺在地上的小姐终于悠悠转醒,咳出几口水,脸色苍白无比,叫苏越看得更加心虚,自觉躲到围观人群的最后面去。
“小姐终于醒了,阿弥陀佛,老天保佑,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小姐身边的红衣夫人扶起她,对天祷告,紧张的神色渐渐平稳。
“奶娘,我没事,不用担心。”虽然脸色苍白得叫人心疼,但她依旧在奶娘的扶持下站了起来,透过朦胧的灯火,苏越隐隐约约看到她穿着一件湖蓝色绸衫,长发及腰,珠钗素淡,却端的一副秀气灵动的气质。
这样的女子,想必心地善良,不会为难于我……吧。
在她忐忑不安时,傅承钧也带人赶来,管家动作麻利,把愣神中的苏越五花大绑押到前方,开始逼供:“相爷,就是这个人,鬼鬼祟祟,见了奴才就要跑,却不想把孙小姐带入水中,实在罪不可赦!”
“你是什么人?”傅承钧开口。
“奴婢……是,是霁月楼的小角,今日跟着班子来相爷府中效劳,方才奴婢内、内急,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是以乱了分寸,让总管大人误会。奴婢初来乍到,不懂规矩,还望相爷责罚!”苏越低眉顺眼跪下认罪,只祈求这场风波早点结束。
“你家主子呢?霁月楼的大管事现在何处,既然你说你是她的人,今日险些伤了孙小姐,还不叫你家主子出来赔罪!”管家恶声恶气追问。
“大管事方才去如、如厕了,奴婢也不知她现在何处。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求相爷大人有大量,不要牵累管事才好。”
“你这丫头,倒有几分意思,抬起头来,我不罚你便是。”傅承钧收起扇子,温言抬臂。
苏越摇摇头,婉言谢绝,若是起身让他察觉自己的存在,那今晚混入相府的周折,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我瞧这姑娘有几分眼熟……藏着掖着做什么,相爷让你抬头就抬头!”不知何时,从人群里走出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妇,在丫头的簇拥下打着团扇朝苏越走来,端的一副主人姿态。
“奴婢天生样貌粗陋,怕扫了夫人的兴致。”苏越没有取下面纱,低头看着身前那双花盆底,上面绣的花纹华贵又刺目。
“哦,我关清风什么人没见过,还怕你这小丫头不成,莫说我好奇,你这话遮遮掩掩,是不是有什么说不得的事情?既然来了相府,那就听主人家的话,抬起头来,让我们好生瞧瞧。”
说人话!瞧什么,瞧你那傻样!苏越嗤之以鼻,但众目睽睽之下,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只好磨磨蹭蹭爬起来,缓缓抬头,依旧带着面纱。
“奴婢见过相爷,见过夫人。”
“这样貌,与我那故人,倒有几分……神似。你说呢,夫君?”关清风轻轻一笑,打着团扇的素手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美目流转,娇媚香娇玉嫩秀靥艳比花娇,眉黛生姿、语笑嫣然,肤如凝脂雪中透红,低垂鬓发斜插七宝珊瑚钗,面若桃李,一双凤眼媚意天成。
关清风。
她的好妹妹。才当了几天的新夫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在重任面前宣告傅承钧的归属么?
“恕奴才多嘴,夫人说的故人指的是?”管家在一旁搭话。
关清风莞尔一笑,莲步轻移依偎到傅承钧的怀中,香帕拭泪,假惺惺道:“我那个苦命的姐姐,她若还在该多好,那样我们姐妹二人就能……”
“清儿!”傅承钧沉声打断。
“夫君恕罪,妾身……妾身口无遮拦,只是这丫头像极姐姐,触景生情便说错了话。望夫君莫要介怀,姐姐虽有大错,但逝者已矣,而今妾身也只能借此凭吊伤怀……”
傅承钧低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轻轻揽住她,温柔安慰:“错不在你,不要哭了,当心身子。绣荷,扶夫人回房休息。”
“是。”一旁的侍女上前接走埋首于傅承钧怀着忘我“伤怀”的关清风,众人的视线再次集中到了苏越的头上。
“既然夫人说你样貌神似故人,你便摘了这面纱,我看看有几分相似。”傅承钧说。
“奴婢,奴婢样貌粗鄙,不敢污了相爷的眼。”
“让你摘你就摘,一个奴才哪来的那么多废话!”管家不耐烦,逼近过来,伸手要替她摘去,却被傅承钧淡淡阻止,他说:“让她自己来。”
这下苏越傻眼,傅承钧几次三番不肯罢休,无非就是想拆穿她的身份,看来陈显的计策没有奏效,他果然还是怀疑到她头上来了,怎么办?
“先生风度雅仪,孤佩服至极,不过她不想摘,那便作罢。”突然一个清朗的少年插进来,他走到苏越和傅承钧的中间,朝傅承钧点了下头方说:“实不相瞒,这是我在宫外结识的友人之妹,因擅乐曲,今日特随霁月楼奏弹唱事宜,不想她人生地不熟,冲撞唐突,不过还请先生给孤一个薄面,勿要追究。”
“承钧参见殿下,殿下大驾有失远迎,臣罪该万死!”傅承钧忙附身向那少年赔罪,其他人云里雾里也都跟着请安。
少年摆手,亲自托起傅承钧,“先生不必大礼,是孤未曾提前着人告知。”
“臣惶恐。”傅承钧推了一步,恭谨地将他请到上首,让人带苏越更衣,备下酒宴好生款待,重新开始宴席。
苏越换完衣服出来,再望那出手搭救的少年,恰是那日在霁月楼解围的人,没想到他来头不小,居然是东朝太子。
“商祉。”宴后,他招来她,笑容灿灿。
苏越愣了一下,方坦然笑道:“苏越,谢殿下救命之恩。”
交谈之后,她才知道这个东朝太子商祉和傅承钧也是深交之辈,傅承钧一举中的进入朝廷后,受到孝武帝青眼有加,几经提拔一路高升到左相之位,而在当上左相之前,傅承钧就已经是太子太傅。
“先生这个人,虽然对付罪臣毫不留情,但平日待下人都是温和有加,今日即使我不出手,他也不会过多为难于你。”
“殿下所言甚是,不过苏越还是要感谢殿下,上一回在霁月楼及时相救,今次也是如此,殿下尊贵之躯,无所不有。苏越没有什么可以报答,只赤忱之心,今后殿下差遣,定然奔赴。”苏越抱拳承诺。
商祉微微一笑,摇头说:“我帮你不是为了要差遣,徒手之劳何足挂齿,只是我想知道,你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的缘故,不要拿样貌丑陋来搪塞我。”
苏越赧然,抬起左手搭在耳后的扣子上,犹豫片刻还是停下,朝他附身歉然道:“请殿下赎罪,我实在有难言之隐,今日多有不便。若改日,还请殿下勿要嫌弃。”
商祉默了片刻,抬手让她起身,道:“也罢,我素来不强人所难,若有朝一日,你心甘情愿,便摘了它。”说完他又看了看天色,“今日已晚,马车我让人给你备好了,路上小心。”
“谢殿下!”
告别太子商祉,苏越踏上回程的马车,在快到霁月楼的街道上车被人拦下,她下车一看,原来是一晚都没再出现的陈显。
“狗蛋。”她朝他招了招手,大白狗欢快地扑到她的身上,苏越付了些碎银当小费,打发车夫先回去复命,自己便徒步走回楼里。
马车一走,陈显便变回人形,两人并肩走到拐折处,一阵风刮过,传来清脆的铃铛声。陈显两耳高竖,神神秘秘凑到她耳边说:“姐姐,有妖气,快站到我身后,我来保护你。”
“什么妖气?”苏越四处张望,只看到对面停下的马车,从车上走下四个人,一个蓝衣少年飞奔在最前方,风一般擦过苏越摸不到影,而剩下的三人,一个橘色衣服的姑娘几步追上来,急急喊住飞奔的少年:“兰生,你给我站住!”
蓝衣少年充耳不闻,一溜烟跑没了影,橘色姑娘想追却追不上,而落在最后头的两个人,一个是红衣奶娘,另一个竟然是晚间被苏越拉下水的湖蓝绸衫的小姐。
算是半个熟人了,她还坑的人家娇弱小姐险些赔命,装作没看见她真有些不好意思。
“方小姐,孙小姐。”苏越做了个礼。
那橘色衣服的姑娘唤作方如沁,湖蓝绸衫的小姐叫孙月言,两人是从临都琴川赶到应天城,特地为左相庆生。宴席间她听左右人说起方家,这方二小姐是个生意强手,方家上一辈和关家过从甚密,借着这层关系傅承钧给买她面子,打通全国上下的商会,连官家的生意几乎都和方家有关联。所以这方如沁携家带口赶来参加傅承钧的生辰宴,就理所当然。
“敢问小姐是?”方如沁停下脚步,略有疑惑。
“今日宴席唐突,冲撞了孙小姐,抱歉。”
孙月言也走上来,由奶娘搀扶着,依旧文弱秀气,弱不禁风咳了几声,摇头微笑:“无妨,是月言身底子差,小姐不要挂怀。”
“这么晚了,您二位是要去何处?”
“临县的驿站,歇一晚明日赶回琴川。”
“驿站?据我所知,驿站已经关门了,如果两位不嫌弃,就先去我的霁月楼屈就一晚,现在更深露重,在路上颠簸恐怕对孙小姐身子不利,且在城内住下,明日赶路不迟,二位意下如何?”苏越建议道。
方如沁和孙月言两人面面相觑,颔首谢过。
回到霁月楼,苏越安排客房让她们住下,洗漱完毕自个也熄灯要睡,辗转中,房门打开,一个人摸了进来。
“谁?”
“姐姐,是我~”
苏越点燃蜡烛,看到陈显坐到她的床尾来了,再看那奇异的外表,嘴角抽搐道:“你、你怎么了?”
“这……嘿嘿,我、我也不知道,刚刚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姐姐,也要嫌弃狗蛋了吗~”少年摆出天真无邪的表情,水汪汪的大眼睛让人不忍拒绝。
“败给你了,怎么回事?”苏越戳戳他毛茸茸的脑袋上竖起的两只粉狗耳朵,后面还多出了一条小尾巴。
“有妖气,一碰到狗蛋就会忍不住变……变身……”
“除了变身还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没?”
“还有!骨头~”长着耳朵的白狗少年喜笑颜开,冷不防扑上前来,抱住苏越的脖颈一阵狂啃。
“……”骨你妹头,那是锁骨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乱入啦,嘿嘿
好的我来解释一下,一是满足个人古剑yy私欲,二是尝试跨越种族画风次元捡队友,三是有个亲说想看乱入《所以我就乱入了》,满意吗哈哈→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