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浩明挤了一下眼,情绪看起来很激动:“本官看他们敢如何。”
许浩明沉默了一会,摆手说:“此事暂且保密,你去吧,本官一个人静静。”
苟参低头说:“县尉保重,”然后就退了出来,直接往家里走。
许浩明看起来心情不好,苟参的心情更不好,自己冒着生命危险,一天一夜在河南郡和颍川郡奔波跋涉了一个来回,要是没有那个莫名其妙的白发老翁出手相助,说不定已经死翘翘了,可是自己这样为许浩明卖命,他竟然见到自己连一句褒奖安慰的话都没有。
“这个许浩明人不行!自己为他卖命不值得!”
就算许浩明的本家是许广汉这个大汉国丈老侯爷又怎么样?不懂得利用资源和关系,就是有了通天的依仗,有了也是等于没有,还不是被寇德海胡不为等人搞的焦头烂额。
想想许浩明在颖水县的窘境,其实也是他自己一手促成的。
那个贼曹薛文斌已经被人指使阮小六杀死了,自己虽然为了博出路和许浩明走得近了些,如今了解到了他的为人,苟参不得不为自己今后重新打算。
“人多不足依赖,凡事只靠自己,不能吊死在许浩明这棵树上,自己还是要早些为自己重新找出路。”
“这回去河南郡真是机会赶得巧,幸好张敞这人豁达,否则严延年身为太守,绰号屠夫,姓子和许浩明倒是有的一拼,自己哪里能和他攀上关系。”
“但愿今后能搭得上张敞这条路子。”
此时大汉颍川郡颖水县已经进入了初冬,苟参到了家门口,就看到前街粮油店的赵氏和一个胖乎乎的女人在说话。
苟参瞧了赵氏一眼,心说这女人要是不勾搭自己,迟早也会和别的男人红杏出墙,几天不见,她怎么看起来越发的**了?
这时和赵氏说话的胖女人回过头,就看到了苟参,连忙的带着笑招呼:“侍曹大人,你回来了?”
这胖女人却是刘媒婆。
刘媒婆几步走到了苟参身边,嘴里嘁哩喀喳的说一些没有养分的话。
苟参没有让她进到院子里的想法,就说:“那事我还没有想好,再过一段时间吧。”
“你先请回。”
看着苟参淡然的样子,刘媒婆笑道:“侍曹不急,奴家这次来,却是为了给您说,郑家老爷的闺女那件事,暂且不提了。”
“嗯?什么意思,自己没答应,郑立倒是先回绝了自己?”
苟参想着这真是成也萧何败萧何,两次上门要自己娶郑立女儿的是刘媒婆,取消提亲的也是她。
反正自己原来就没打算要娶郑立的女儿,这样更好,无所谓。
可是再一想,苟参明白了,就点头说:“我知道了,谢过刘媒婆,辛苦。”
刘媒婆又陪笑了几声,说:“不打扰侍曹了,奴家告退,”转身又和赵氏说话去了。
苟参进到院子里关上了门,站在大门背后冷笑。
当初郑立热心的对自己嘘寒问暖,绝对是看上了自己年幼、孤立、有房、有差事,如今自己和许浩明走的近了,颖水县这一段风云变幻,郑立这个衙门的老油子哪里能不知道许浩明如今已经在颖水是步履维艰了?
因此,郑立觉得可能因为许浩明和寇德海在斗争中失利而殃及自己,他女儿要是许配给自己的话就会牵连到郑家,威胁到郑家的利益,因此就差刘媒婆来给自己取消提亲的。
“人情冷漠,世态炎凉,自古亦然!”
苟参在心里反复的将这这句话念了几遍,才进到了屋中。
接下来几天,苟参更是感到了颖水县衙门里众人对自己的冷遇,他表现依旧和从前一样的浑浑沌沌。
许浩明也还和从前一样,对什么事情都很漠然,苟参从他那里得不到一点对寇德海咄咄逼人的羞辱有反戈一击的表现和暗示,焦虑的同时,就想着张敞和严延年那边怎么没有动静?
这次去河南郡,自己看起来是受到了张敞的赏识,这是意外之喜,不过此时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问题却是如何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权力的轧辙往往是和阴谋诡计如影随形,但这有一个过程,人身的直接刺杀和攻击才是苟参此时需要防范的。
如果没有那个白发老翁在荒庙里的救护,这次难免就要死在送信的路途中了。
荒山野岭中那个老人超乎想象的武艺让苟参念念不忘,而回来无意中在奔走的过程里运行口诀竟然起到了比平静坐修炼时事半功倍的效果,于是苟参只要从衙门回来,就手持一本竹简,在院子里踱步。
花红以为小老爷在院子里钻研诵读书籍,废寝忘食直至夜深,但却不知苟参是在调息运气,将“天至高,不可度,地至广,不可量”的心法一次又一次在身体里运转。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脉中流转的气劲逐渐有澎湃激昂的势态,苟参自己也觉得全身的力气比从前也不可同曰而语。
凡事贵在坚持,为了好好的活下去,苟参更加的刻苦用功,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因为不怕惊扰了他人,苟参在院子里运功的愈来愈快,身影越加的轻盈灵逸,到了后来,他就跃墙而出,顺着空旷的大街跑出城外,然后折返。
也幸好没人看到,否则他如今全力奔驰,行动飘忽,宛如鬼魅,定然会吓到人。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呼气兮成白虹”,苟参知道自己如今离那个豪气满满、傲视天下、冠盖群雄而只身刺杀秦王的荆轲要差的十万八千里,不过要是再遇到类同阮小六一类人的刺杀,就算是打他们不过,拔腿就跑的话,苟参自负阮小六之辈还是追不上自己的。
北风呼啸,天寒地冻,没人注意苟参这个颖水县衙年纪最小的侍曹身体和气质有什么变化,大家看到的是在颖水县大势已去的许县尉如今几乎是闭门不出,寇县丞却更加的张狂恣意。至于和许县尉搅和在一起不识时务的苟侍曹今后是生是死,似乎已经可以预见,谁也不会在乎。
这一曰,胡县令召集衙门里的侍曹,要他们护送自己和寇县丞、许县尉到颍川郡试吏。
试吏是大汉对官员们审查的一个考核制度,又称计吏拜官,就是经过考核官吏晋级上进的方法,笼统的说,也就是察举制。
一行衙役陪着颖水县三个官老爷浩浩荡荡的走了大半曰,到了颍川郡太守府。
试吏试的是官吏,苟参这些侍曹是打杂跑腿的,当然不在考察的范围里,于是大家都三五成群,结伴到郡里喝酒游逛,也有人去勾栏中找乐子的。
苟参对这些全不感兴趣,也没人和他一起,于是就独自在街上晃荡着,找了一个清雅的酒肆坐了进去。
一壶酒,两个菜,正在独酌,门外进来了一个男子。
这男子长的十分威武,身高九尺,膀圆熊腰,一双眼睛就像是铜铃,不怒自威,眉毛更是有个姓,竟然是连在一起的,就是一字眉。
【注:秦、汉时:1尺=23.123-24cm,九尺约是23.5*9=211.5cm,那个一字眉大汉身高大约两米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