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参一直仔细的看着甘延寿握弓放箭的姿势和手法,看到甘延寿竟然同时放了俩箭出去还射的那样准确,这才由衷的开始敬佩起甘延寿来,心说他这本领却不知是怎么练习的。
甘延寿不等众人叫好声落下,又同时放了三只箭在弦上,待到射出后又是四只箭,一直到了一把手握了五支箭齐射,都是一箭不拉的命中,大家却说不出话了,全都被甘延寿神乎其神的射技给震惊了。
张猛叹息说:“期门郎,果然英雄也!”
这时,甘延寿却将原来张猛拿来的那只弓和匈奴人的弓左右拿了,全身蹲下,一直脚蹬着弓身,右手扣弦搭箭,左手也握弓,却用嘴衔了一支箭,用牙咬着弓弦将弓张开。
甘延寿竟然同时要手脚口并用的射两只弓。
杨恽不由的走到了甘延寿的侧面,想将他的情形看个清楚,这时甘延寿嘴一丢,右手一松,顿时俩弓齐发,两箭一起射出,眼看着就一起的射中了靶子。
苟参倒吸一口冷气,对朱博说:“神乎其神,真是神乎其神,今天能看到期门郎的武艺,真是此生无憾了。”
“刚才还能用言语说出心里的感受,这会苟参真是觉得词语匮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神技,真乃是神技!”
甘延寿起身将弓收拾好,对着大家抱拳说:“献丑了。”
众人赞叹着就往屋里去,朱博说:“这算什么,君况当年为羽林郎时,全军比武,十几斤重的石头用弩机才发出二百步远,可他呢?一只手掷出——唰!二百步开外!”
甘延寿听了就微笑不语,朱博继续说:“那时我们都不服他,结果和他比武,全都被他给打败了,更有甚者,大家比试跳跃,别人一跳丈许远,他倒好,一下就跳出了界外,还一蹦超过了亭台楼阁,所以,他这个期门郎,绝对是禁卫第一,实至名归。”
苟参就点头说:“昨日期门郎要是在场,根本不用追赶,一块石头便将所有的事情解决了,哪里能像我忙忙碌碌了一夜,还徒劳无功。”
甘延寿摇头说:“县令和甘某不同,甘某为天子守卫,每日做的就是习武戒备,而县令职责在于教化牧民,分工不同,如果县令天天练箭习武,那延寿自然甘拜下风。”
甘延寿说着,大家都是说他谦虚,苟参就看了一眼朱博,朱博却不瞧他。
苟参知道,朱博有心让自己跟着甘延寿学习箭术了。
几人回到屋里,又是一阵杯觥交错。
不过张猛是一心劝酒,苟参心里有事,一会还要去面见皇帝,而朱博和甘延寿更是点到为止,所以就是杨恽喝的最多。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苟参和朱博甘延寿就要告辞,苟参对张猛说:“这匈奴的弓箭和那首级,就请黄门郎交付左冯翊好了,这样,也便于早日将事情查个清楚。”
张猛一听,心说这个苟参果然不是一般人,就对着苟参抱拳。
杨恽到了门前和大家分手,说:“今天能见到期门郎的武功,十分惊讶,可谓是大开眼界,加上苟参从颖水来,刚才在子游这里叨扰,傍晚,就由杨某在长安楼做东,请大家到那里酒宴,万望不要推辞。”
春秋战国时代之前,人们一天基本都是只吃两顿饭的,而从西汉开始,中原汉族已经形成了每日三餐的习惯,不过一般平民仍然每天只吃两顿饭。
早饭就是朝食,又叫饔,开饭时间大致就是巳时,也就是后世的早上九点到十一点之间,午饭称为“饷”,饷的意思就是昼食,开饭时间为未时,就是下午一点到下午三点之间,而且中午过后的那一顿饭在一般的家庭里都不重新做,而是吃早上剩下的。
此时人们都有日出而作,既昏便息的习惯,像杨恽说的晚上要请众人夜宴的话,在普通的西汉百姓眼里就是奢侈、匪夷所思和不可想象的,不过这时有些豪门大族已经在早晨漱洗后开始吃早餐,称为寒具,这样算算,像杨恽这样的士大夫和大家豪门,一天吃四顿饭,也不是什么稀奇的。
张猛的表字就是子游,他听了杨恽的邀请也想和大家来往深谈,甘延寿一听,想想自己今天也不当值,就答应了,苟参自然是要去的,朱博还在沉思,苟参就说:“卫士令是怕苟参吗?所以就犹豫。”
朱博瞪眼说:“我犹豫什么?”
“怕苟参以身相许啊。”
众人一听又是哈哈大笑,于是都上马登车,苟参将杨恽送到了车子跟前,看着杨恽上车离开,才回身上马。
张猛就在门前相送,苟参走时,无意中瞧见了张珂在院子里房檐下朝着自己遥遥凝眸,就装作不知,和朱博甘延寿一起去了。
到了半路,甘延寿有事先走了,苟参换了官服,和朱博一起觐见皇帝。
朱博却也没有和苟参在一起,两人到了未央宫,说了几句话就走了,苟参想想,自己还真是要感谢朱博,这人心里什么都明白,形象粗鲁其实内心很细腻,自己找机会可要好好的和他聊聊。
只是,苟参没想到自己这一天都没有见到皇帝刘询。
朱博离开后,有个小黄门将苟参领着站在了宣室殿殿外,让他“候着”,然后就再也没人理会苟参,一直到了下午,有人来给苟参说:“回去,明日接着来。”
什么意思?
站了多半天的苟参头昏脑胀,出了未央宫思来想去的不明白刘询这一回又是在做什么名堂。
“回去,明日接着来,”那明日去宣室殿是继续待诏傻傻的站着呢,还是就能见到刘询的面呢?
苟参来了两次未央宫,两次都是以站在宣室殿外等候为开始,心说难道皇帝专门的喜欢和自己摆谱?还是喜欢让自己猜谜,猜猜他在宣室殿里做什么?
傍晚,苟参到了长安酒楼,杨恽已经来了,而张猛甘延寿和朱博三个还没到,杨恽看到苟参蔫蔫的,精神似乎不佳,就问怎么了。
苟参就说:“饿了。”
杨恽一听,眼睛盯着苟参看了一会,忽然的放声大笑。
杨恽笑了好一会才指着苟参说:“苟参者,妙人也!”
【一:陈直《汉书新证》指出:“汉代统治阶级日三食,一般人民日两食。”
陈直,原名邦直,字进?h,号摹庐,又号弄瓦翁。出生于1901年3月13日,卒于1980年6月2日,生前任西北大学历史系教授,考古研究室与秦汉史研究室主任。
二:因为每日只吃两顿饭,所以西汉之前的人没有午睡的习惯,根据《论语·公冶长》里面的记载,孔子的弟子宰予睡午觉,被孔子大发脾气,骂他是“朽木不可雕也”。
同样的也是这个宰予,他曾经质疑过孔子“父母亡守孝三年”的理念,认为纪念父母先人用心即可,不必重于形式,如果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那么父母去世了,做儿女的岂不是要“以死谢父母”才是最为有“孝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