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内鸟儿叽叽喳喳,猿猴啼鸣,古道边,剑袍白衣的身影沿着绝峭的山路登高,天高处若隐若现的宫殿,金光万道滚红霞,瑞气千条喷紫雾,琉璃造就,碧沉沉,明霞幌幌映天光。
看着那道在剑石斧块的绝壁中,一路登天而行的身影,忽让人想起一句话“登仙路,寻仙法,道长生……。”
顾江澜在这条越来越窄道路上走走停停,感叹一路三百六十八景,环山小路,行至最后,只容许一人独行,不过一脚之宽。
日出行至日落,虽然一路上走走停停,但脚落坚定,一步一印,行至山巅,一座铁锁摇曳的连山小桥映入眼中。
桥对面是朝天而上的大道,山巅之上,宫殿成群,瑞气万千,丹炉青烟袅袅,金钟长鸣,传来道声威鸣。
人影灼灼,来来往往,剑袍云纹履,头顶紫金冠,似那仙人影,云海之巅,似是学有所悟,剑起悦鸣,破海归来,回归诸峰之中。
顾江澜摸了摸脸上的剑痕,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万般皆下品,唯有高,不,唯我心比天高。”忽然来的兴致,说完大步踏在铁索桥,向着朝天大道,步步登天。
古朴大气的宗门口,入古二字气势磅礴,如那龙凤欲要扶摇九霄之感,门上横着的高高门槛,如隔了仙凡之别,也隔了亿亿万人海的长生路。
“兵家砺兵种,道门修道根,佛门种九莲,剑门磨剑光,农家生万种,阴阳造浮屠,世间万般法,一法一宗门,唯我古宗来,剑光破九天。”
“好词”。顾江澜看着矗在古宗前石碑,忍不住称赞,但引来了守门的仙师侧目,本就因一些小事,被罚来此地守门,心中以是不悦,此时看着门口丑陋的男子大喊大叫,更是暗暗隐晦,从里大喝一声问道:“何人?”。
顾江澜并没有因为被他人打断自己的意境而恼怒,反而颇为开心的笑了笑,本以为很是风度翩翩,可他忘了自己脸上的剑痕,此时落在他人的眼中只有狰狞。
守门男子似是咬牙切齿,要不是见他穿着剑门的袍子,早拔剑而出了,那还这么多废话,见此人嬉皮笑脸的,完全把自己的话语当作耳边风,更是寒气逼人。
顾江澜拍了拍后脑勺,似乎是想起了些什么,对着守门男子抱拳作辑道:“在下入古剑宗外门弟子,顾十三,见过师兄。”
守门男子似乎是火气未消,冷哼了一声道:“怎么证明?”。
“十三,外出是有登记,若是不信可以问一下外门长老,曹长老,是他指派我出去的。”
“少拿什么曹家来压我,我陈氏一脉不怕他曹家。”
忽然一名年似二八的少女,急匆匆的拉住男子的手臂,阻止了他想要继续出口的话语,怕他口不遮拦,又引起家中的处罚。
少女这时看了一眼顾江澜,对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赶紧进去”。
顾江澜与少女对视了一眼,虽然她隐藏得极深,可那厌恶的神色,依旧被自己捕抓到,可能她是厌恶自己的外貌,也可能是她厌恶自己的身份,谁知道呢,顾江澜自然不会放在心里,抬起脚迈过门槛,从他二人身旁走过。
“等一下”。从顾江澜的身后,再次传来了守门男子的声音,顾江澜虽然停下了脚步,并未转身,问道:“师兄,还有何事?”。
“你身上的衣服破烂,是怎么一回事?”从后背到前胸,呈现相同的洞口大小,修剑的他,自然很清楚如何能够做到。
随着青年的话语一出,已经进入了古宗内的顾江澜,感觉到仿佛是进入了一头洪荒猛兽的嘴中,整座古宗内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对着自己横扫而来。
听着身后传来的渡步声,顾江澜转过了头,再次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一口白牙特别的明亮,与守门男子二人对视,开口道:“路上贪图风景,上山路滑,摔的。”
看着此时顾江澜憨憨的模样,少女噗嗤一声,掩嘴笑了起来,走过来再次拉住男子的手臂,娇声说道:“师兄,何必为了一个外门弟子如此劳心,若他真有问题,刚踏入古宗门槛之时,恐怕早被宗内剑禁,灭成飞灰了。”
守门男子对着顾江澜轻轻的点了点,开口道:“你走吧”。
顾江澜再次一笑,便转过了头,迈出脚步时,只感觉背后冷飕飕,幸亏自己和这身体已经融为一体,若是寄宿,恐怕现在后果不堪设想。
外门是离剑宗山门最近的地方,而外门弟子一生几乎没有机会走入内门,生死全在这一隅之地,横在宗门内的一道道门槛,犹如是一道道天蜇鸿沟,也不会有人,理会一名外门弟子的死活。
顾江澜按照顾十三的记忆,穿过阁楼,一路向着偏僻的后山走去,一路上倒是碰到不少人,可就如顾十三的记忆那样,他在这剑宗内几乎没有朋友,一路下来,也没有任何一人,主动和自己打招呼,这也倒为顾江澜省了不少的事情。
经过这么久的折腾,来到顾十三记忆中的住处时,已经到了深夜,推开房门,当真是家徒四壁,只有一张简陋的木床,和一个用来洗脸的铜盆,可能这是这间屋子里,唯一最值钱的东西了,毕竟……铜制的。
顾江澜脱下了身上的衣服,重新取了件新的衣裳换上,素白之色,和群山托着的月辉,仿佛融为了一体。
小木屋中,烛火再次生起,昏黄的火光,映在后山中,一名青色剑袍的青年,眼中棕黄的瞳孔之内。
“咿呀”,房门被推开,青年的身影随着被推开的房门,同时消失在后山的树林之内,顾江澜从屋内走了出来,负手站在屋前,眼中看向远方的群山,独自沉思。
————
次日清晨,顾江澜重新穿上了打好补丁的剑袍,他储物袋子中有针细,是他那些年一个人生活时学会的。
这件衣服本来就缝缝补补,此时两块巴掌大的补丁,更是显眼,已经快让人辨认不出,衣服本来的模样。
顾江澜自然不会在意,按照惯例,今天是要去杂事房领一些杂事,解决温饱和一些家用的补贴。
顾江澜做梦都不会想到,会有一天要为了银子而发愁,关键的是,这具身体会饿……导致他昨夜一晚上都无法安眠,咕咕叫了一晚上,这种滋味,比身处炼仙镜中,还要使人难受。
行走在晨风和煦的后山,沟壑的群山间,到了清晨,显得别生的热闹,各路飞剑腾云而起,消失在天际。
顾江澜走出山林来到外面,而外门弟子中也分三六九等,有一些被新招入门的弟子,会被安排在琉璃殿宇之中,安心修行,等待一年一度的试剑大会,升入剑宗内门,完成人生的蜕变,大鱼化龙。
而那些被淘汰的弟子,依旧还可以在各种外门剑堂中修行,先天不行,不代表后天不行,所以还是有着机会。
就算实在是差的不行,那也可以帮忙外门,做打杂弟子,闲时有空,还能去听听内门剑老的授课,至少衣食无忧,也落一个安乐悠闲。
顾江澜实在是想不通,这顾十三,究竟是差到何等的地步,住的地方就算了,可他连一个杂事的弟子都算不上,类似……临时工。
在顾江澜左思右想时,已经来到了杂事殿,发派任务的是一个六旬的老者,从顾十三的记忆中得知,平时都是唤他“孙老,”是剑门六脉姓氏中的孙姓,也因升内门无望,被安排在这里做一名杂事长老,颐养天年。
顾江澜颇为恭敬的作辑道:“孙老”。
老者只是挑了一眼顾江澜,并未理会他脸上的剑痕,低下了头,再次整理自己的东西,自顾的说道:“今日去扫剑冢,扫完,五个剑分。”
“谢过”。
顾江澜从杂事房出来,终于是明白了一句话,什么叫做为了斗米而折腰,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通用的正是老者嘴中所说的剑分,五个剑分若是只是吃饭,能够顾十三吃上半个月左右,而杂事房的长老会轮流更换,也只有是这名孙姓长老,才愿意给自己一些杂活度日,这些都是在顾十三的记忆中得知。
走出了杂事房,在走去外门剑冢的路上,远处有两名迎面而来的青年,看样子交谈甚欢的样子。
当顾江澜快与之插肩而过时,两人忽然停下了脚步,其中一人声音略带讽刺的开口说道:“哟呵,这不是顾家的那只杂种十三吗?许久不见,要不是看你这寒酸样,这模子都变的认不出了。”
顾江澜听着略带讽刺的声音,并没有因此而停下脚步,依旧自顾的向着剑冢走去。
“呸,有人生没人养的杂种”。此时见顾江澜没有搭理自己,那二人嘴中难听的再辱骂了几句后,也都和转身离去。
顾江澜忽然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轻笑,“没想到,你还是一个有挺多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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