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万物皆有其特定的运转规则,又称天地法则,或又称之谓道。而意境,则是修士对道的最初的领悟与运用。
这一片土地并不大,但却是此间主人特意建成,其中所见,所闻,所感皆体现此间主人对土之意境的感悟。
祁福看着眼前景象,深吸口气,他在此处慢步行走,不时停下打量,或是俯下身去触碰,如此这般,或行或停,足有二日,然后行至龟裂中心处,盘膝而坐。
何为土?地之吐生物者也。二象地之下,地之中,土物出形也。
祁福心念一动,体内木属灵气溢散出来,便有藏在土中沉眠种子,受了灵气浸染,立时抽芽生长,只片刻,便纷纷破土而出,抽枝发条,开花结果,姹紫嫣红,绿意盎然。
土载四行,生发万物。
祁福略有所感,却觉还差些火候,他并不心急,便又起身在此间往来走动。至一处忽有所感,便停下,略思忖片刻,祁福脚下一跺,便有潺潺水流漫溢出来,只不一会儿,便形成缓缓溪流,曲折蜿蜒,源源不断。
祁福在此处静站半日,又复行走,待见一处土中有物半掩半露,祁福俯身拾起,手指微一用力,手中石块蹦碎开来,露出其内里乌墨色,扶去其上浮土,便见是一块颜色暗沉黝黑的玄铁。
这玄铁不过拳头大小,着实算不得什么稀罕之物。祁福只看过便又将其埋入地下。
此时五行已现其四,使他心中念头越发清明,只余最后一步,却让他略有些犯难,无从着手。祁福深知此时万不能失去平常之心,这‘悟’之一字,是最要看机缘的,即便是前人提供有捷径,想要在这极短时间内便有所得也并不是容易之事。
祁福深知自己自修行以来最难得的便是这不骄不躁,时常告诫自己要厚积薄发,务求夯实根基,便是偶有弄险之举,也是经过内心仔细衡量而非一时冲动。
越到此时,越平心静气,冷静自恃,耐心积累观察。
如此,祁福便强行自己放下此事,不再一味探寻五行相关,信步闲游,赏花观水,或行或卧,间或拔剑演练,好不自得。
如此又过了二日时光,祁福内心只余平静,先前急切再无半点痕迹。他正例行演练剑法,忽心有所感,福灵心至,体内火属灵力奔腾搬运,灌注剑中,旋即猛插入脚下土地。
只几个呼吸过去,祁福察觉脚下土地一阵急急晃动,似地下有什么喷薄欲出,立时拔剑还鞘,向远处退去,果然,下一刻,便见那处从下而上土石崩开,滚热岩浆喷涌出来,一时之间火石如雨从天而降。
祁福一退再退,脱离其喷洒范围,如今五行补全,万事俱备,他面上也不由露出微笑。
他寻了一处僻静地,盘膝而坐,将几日来所见所感一一回味,只觉再无晦涩之处,如此又半日过去,祁福再次睁开双目,周身气机竟又有一番变化,比之往日,更显得沉静稳重。
土之意,在其厚。
如此,他已符合此处殿主人要求,领悟有火土两种意境,有了获得其传承资格。
从此处离开,回到大厅之中,并未见有其他人在,也无从推断其进展如何。不过他与殿主人修行路数并不相和,也因此对其传承并不算看中,反倒是殿主人特意设下助后人领悟意境之地对他帮助更大些。
祁福心中拿定了主意,便又选了刻有标识着‘力’样式图纹的石门,伸手欲推开,只是却未曾想到此门上竟有禁制,让他触碰不得。
祁福微微促眉,心中有了猜测,便又走到另一扇‘勇’之门前,其上并无禁制,倒是可推门而入,只门内却是如同先前‘土’门内一般大小的空间,除去四壁处皆有破损痕迹,再无其他。
祁福心下猜测已然有了印证,想是这几扇门只得用一次。
他退出门去,火力二门中有已有人进入,土勇二门已被破去,枪门虽无人但并不合他用,看来这五扇门于他再无用处了。
祁福暗忖他于此处已耗去五日有余,与兰道友先前约定之日尚不足二十日,既然他无意此处功法传承,不如离去。
祁福想罢,便也不拖泥带水,也无一丝留恋,径直离去。
祁福出了此处宫殿,驾驭飞剑腾空,仔细观察片刻,见周围并无修士墓出现痕迹,左右他也需向岛中心去,有了大概方向,其余只碰运气罢。
祁福在空中飞行约半日,见不远处有一修士驾紫色云雾向他飞驰而来。
那修士行至祁福丈远停下,冲祁福作揖行礼,而后道:“这位道友好,未曾想竟是有缘再见。”
这修士面上约有二十五六岁,姿容俊逸,身姿挺拔,穿着整齐衣袍,周身灵机清逸,却是自有一番气度。
祁福也觉此人略有些面熟,视线扫过他衣袍上家族徽记,便想起此人了。倒也却是如此人所言,先前恰在前往第二石城的血鳞战车上共乘过一路,只是无甚交谈过,点头之交罢。但观其一路言行举止,倒不失大家气派。
“倒是巧了。”即无恶感,祁福自也愿意结实一番,便回礼道:“在下祁福。”
“在下郭昕,见过祁道友。”郭昕笑道,“早先便听人提起祁道友事迹,曾斩杀修罗榜修罗数人,昕心中向往,便起了结交之心,奈何无人引荐,也不好冒然拜访,今日得见道友也是有缘,冒昧之处,还请道友原谅。”
祁福笑道:“郭道友莫要妄自菲薄,壁安城郭氏一族于符箓一道上,六城之中无有不服,且我听闻此前我人族能打开空间裂缝将修罗赶出此地,多得郭氏一族鼎力相助,而道友更是出力不菲,道友之功非是我杀几个修罗能比的。”
“祁道友莫要如此夸我,我不过贡献微末之力而已,便是厚着脸皮说自己有些许功劳,也是比不得那些先辈大义的。”
祁福见他一脸真诚,对郭昕又多了几分好感,祖衍,袁蔺,杜乐文等人说起对郭氏一族俱是满口夸赞,如今见郭昕此人,可见郭氏一族果真是不坏。
两人皆有意相交,言语之间自然真诚,交谈之间,自是无有不快。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郭昕便直言道:“此番结交道友,一是早已对道友心生钦佩,二来是因我寻到了一处修士墓府,想邀道友一同探索。”
祁福问道:“不知是何墓?”
郭昕道:“此墓主人乃是一金丹真人,名唤何雁,为后人留下三门技法,大日罡云梭法诀,百鸟朝凤分火诀,九转炼阳掌法诀,一门传承功法,紫阳朝元诀,可修至元婴。且这位真人又精通符箓之道,留有一卷古符心经,我欲取之。此外尚有不少他身前收藏灵物法宝留在墓中。不瞒道友,此墓主人遗留并不限制其他,只任众人争抢,我本是欲寻族人一起入内,但即偶遇了道友……”
祁福知他所言做不得伪,这位何雁修士遗府中确有不少好物,便也觉得不应错过。
也不故作矜持,当下便点头应下,“不知郭道友族人在何处?”
郭昕道:“有一族弟便在遗府前等候,因离着遗府完全出现还些需时候,我便出来寻找另一位在附近寻求机缘的族人。”
“不知那位族人现在何处?可要我与道友一同寻去?”祁福问。
郭昕忙道:“我族中有密宝,只要离得不算远便可与族人相互联系,我已邀她前来,只需在此处等候片刻,想是她便会前来。”
祁福点头。
果然,祁福与郭昕二人在原地候了约一个时辰,便见天边有一紫一红两道霞光急速而至,停在二人身前不远。
霞光中是两位妙龄女子,穿着一淡蓝一鹅黄两色衣裙,样貌气质皆不俗,二女对着祁福郭昕二人福身行礼,而后其中一与郭昕样貌略有几分相似的鹅黄色衣裙少女娇笑道:“郭昭见过三哥哥,见过这位道友,不知如何称呼?”
祁福见她一副小女儿娇憨玲珑模样,与家中妹妹有几分相同,难免有几分移情怜爱,拱手笑道:“在下祁福。”
郭昭见他模样俊秀清朗,身上气息清明,又与自家兄长一处,显是不坏的,也不拘泥,笑说:“既是与我三哥哥交好,便叫一声祁哥哥可好?”
祁福见郭昭并无意见,笑道:“那我便托大得了妹妹一声哥哥了。”
郭昕道:“我这妹妹因着年纪小,平素被家里娇惯着养,最会撒娇痴缠,祁道友可莫要被她哄了去。”
祁福道:“无妨,我家中亦有幼妹,是以见着郭妹妹也是开心的。”
郭昭笑道:“祁哥哥唤我一声十七便好,我在我家这一辈女孩中行十七,诸位哥哥姐姐也常如此唤我。”说完又与祁福介绍身边另一淡蓝衣裙女子,道:“这位是我在之前遗府中遇到的姐姐,多亏了她出手相助,否则我可是要吃了亏。”
那淡蓝衣裙女子也生得一副明艳美貌,单看样貌比郭昭要大上一两岁,性子也要淡些,对着祁福郭昕二人拱手,道:“漠安宁语,见过两位道友。”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