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小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虽然这水不是她泼的,但她对周大人今天的遭遇深表同情。她弯着眼睛向周鸿宇赔笑,但眼角的余光却在四处打量,飞速在心里规划好路线,准备立马跑路。
赫小芙缓缓将左脚脚尖微偏,正要将软鞭收回腰间,却被周鸿宇一把夺下。
周鸿宇没学过武,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按理说出敌不过那姑娘的伸手,但就在这一瞬间里,周鸿宇的动作却极其迅猛潇洒,气场之强大可敌千军万马,硬是在气势上取得了压倒性胜利,将李放都没能夺下的软鞭从赫小芙手里夺下了。
这下赫小芙真知道怕了,她一把拽住同样要脚底抹油的李放,脖子一缩,躲到李放身后去了,小声哀求道:“十六哥哥,求你再救我一次罢,我发誓以后我再也不捏你胸肌玩儿了。”
李放脸微微一红,又是咳嗽又是大笑,从牙齿缝里对赫小芙挤出字道:“这种事,怎么能在外面说呢?”他一顿,又道:“这可是你说的。”
“嗯嗯,我说的,求你了。”赫小芙答应道。
有了赫小芙的保证,李放决定挺身而出,于是向周鸿宇赔礼道:“这位公子,我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动手动脚做什么?”说着李放拨了拨周鸿宇举着的软鞭。
周鸿宇渐渐冷静了下来,语气没有方才那般愤怒,冷声道:“我倒要听听你怎么同我好好说了,今日中秋佳节,我同我爹到这里用餐赏月,也没招谁,也没惹谁,脚才刚踏进屋,便被这野丫头又是拳打脚踢,又是火烧水淋,你们就是这样跟我好好说话的吗?”
赫小芙从李放身后冒出头来,为自己辩护道:“水可不是我淋的。”
“你……”周鸿宇气结,方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蹭蹭蹭”地又冒上来了。
赫小芙继续道:“灯笼虽然是我弄掉的,但我哪儿会知道他会刚好从这儿过?”
周大人听了这话,突然“垂死病中惊坐起”,怒斥道:“我不从这儿过从哪儿过?这是大门!这是来福茶楼的大门!”
赫小芙吓了一大跳,忙躲回李放身后。
李放背过手去,狠狠掐了赫小芙膀子上的嫩肉,咬牙切齿道:“你……你给我少说两句!”
赫小芙吐了吐舌头,将嘴巴闭上。
李放在心里长叹一口气,然后换上笑脸,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我这妹妹,这儿有点问题……”
周鸿宇有些疑惑,“您是说……”
赫小芙听见李放说他当她是亲妹妹,立马又跳了出来,摆了摆手,大喊道:“不是,不是,不是亲的。”
周鸿宇一副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好好一个姑娘,却傻了,也难怪会作出这样疯癫的举动。
周鸿宇换上了亲和的脸,叹息似的感叹道:“难怪了,怪可怜的……”
“可怜?什么可怜了?”赫小芙问道。
李放咬着后牙槽,对赫小芙龇牙咧嘴道:“别说话!”
赫小芙眨了眨眼,猛地明白过来,“你是说,你是说我傻”她气得跳三丈高,道:“我不是傻……”
李放一把便将她嘴捂着,对周鸿宇面带微笑,然后掌心使力,将赫小芙推开五米开外。
周鸿宇惋惜了一会儿,周大人这边便嗷嗷叫了起来,原来是一名没有眼力劲的随从听周大人的话,老实给周大人取来了一面镜子。周大人一看镜子,自己宝贝至极的头发只剩下区区三根,竟比他那死对头李侍郎,还少上一根,顿时悲痛欲绝,捶胸顿足起来。
一见自己老爹这样,周鸿宇泛滥的同情心立刻消亡了。他冷了脸,道:“傻子怎么了?傻子犯了错就不受罚?一样给我抓起来。”
“你说谁傻子呢!”赫小芙喊道。
李放自知捂不住赫小芙的嘴,干脆由着她去了,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周鸿宇伸手便从一随从身上解下铁链子,走向赫小芙道:“傻姑娘,将手伸出来。”
“你!你真的要拷我?”赫小芙目瞪口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周鸿宇道:“我管你是谁,你就算是公主,是天女下凡,我今日也不会放过你!”
“哐当”两声,铁链戴在了赫小芙的右手上。
“你!”赫小芙挣脱着不让周鸿宇上锁,扭头对李放大喊:“你就这么看着他将我拷住吗?!你就不准备说点什么?”
李放一皱眉,说什么呢?似乎他说什么,也无法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
从京城一路过来,赫小芙让他吃了不少苦头。她是这个世界上最黏人的狗皮膏药,永远跟在他屁股后面,像一条没长好的小尾巴,他往东便也要往东,他往西便也要往西,好不容易进茅厕偷得了半日清闲,出来一抬眼,又能看见这小妮子坐在树梢上对他笑,笑得还古怪,让他觉得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什么古怪,这打打打击了他作为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然而他又能怎么办呢?赫小芙毕竟是个女娃娃,比他年纪小不少,又是第一次出远门,虽然张牙舞爪地会些刀枪棍棒,但也都是唬人的把戏,没一样拿得出手。所以他打不得,骂不得,时刻还得哄着,不哄着便委屈兮兮地跟他撒娇耍泼,跟他胡闹,跟他走不动道。
周鸿宇可真是个好小子!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情。
李放清了清嗓子,强忍着笑意,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这位公子,您看这样成不成,您开个数,您要多少我们赔多少。”
周鸿宇冷笑道:“想用钱解决,没门,咱们衙门见罢。你知道她伤的人是谁么?”
李放拱手。
周鸿宇道:“她伤的是我父亲,是织造局的周侍郎,故意伤害朝廷命官,她就等着吃牢饭罢!”
李放这时候虽然也想将赫芙掐死,但要掐死也得他亲手掐,怕周鸿宇下手没个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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