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沈听雨见过千种人,却想不到怀里这个胆子这样大,居然敢调戏他。最先生出的倒不是怒火而是惊愕,心道:这不知底细的小贼真是好狗胆!
裴行知还带着怒气的明亮双眸,瞧着沈听雨神色变幻,过了那股由恐惧生出的恶怒,心中倒升起点尴尬来,目光在自己亲过的地方一轮,手上倒是紧了紧,暗自想着:他不会一生气真把我再扔下去吧。
沈听雨与他目光对上,似是瞧出他心中所想,面上薄怒之色隐去,嘴角倒是又勾出一抹浅笑来。他没有松开手,而是直接将裴行知再次用力抛了出去,同时喊了一声:“接着!”
裴行知被抛落的地方正是方竹青的落脚处,方竹青慌忙接手,还好沈听雨手上力道使得极好,他才不至于被裴行知一个大活人给砸下去。
沈听雨话音刚落,就听一阵如哨音般鸣叫,有东西从黑漆漆的洞底盘旋而上,看上去数量还不少,少说也有大几十只,那些刚刚踩上石柱的少年声音有些惊恐颤抖,纷纷惊呼。
“又有东西来了!什么?!”
只见洞底飞上来的一群怪鸟,个个是身形庞大,长长的喙和尖尖的利爪都如漆黑的冷铁一般,双目却火红如血,巨大的的翅膀上覆着黑羽,像一群变异了的乌鸦。
这群从悬崖下飞上来的怪鸟匍一上来,便向这些在石柱上还未落稳脚跟的人扑杀过去。领头一只最快的,沈听雨刚将裴行知抛走,便伸出爪子朝他劈头盖脸猛攻。沈听雨手捏剑诀,刹那间身周一圈寒光剑影,不分头脸的反击回去。这些怪鸟身形灵活至极,虽然沈听雨反应极快,却也只削下片片黑羽,未能将其重创。
裴行知本来还要笑那几个慌手乱脚的少年仙修,几只飞禽大鸟就吓成这样,果然是没怎么历练过的小孩子。但等他抽出胡乱挂在腰上的长剑出手,却根本连根鸟毛都砍不下来的时候,他可就笑不出来了。
“又来!什么鬼东西?”他一边骂了一句,一边试着在长剑之上灌注了灵力,说实在的他到现在灵力运用也不熟练,虽然之前借了沈听雨的光,但现在招式使出来并不比那些少年弟子好多少,勉强能够不伤友军而已。
几个少年中胆子大些的,便也想灌注灵力运剑诀,却被方竹青出言阻止:“万万不可!诸位同门小友,运转灵力小心阴毒更快入心,到时候不用这些妖兽攻击,你们自己可就掉下去啦。”这一来之前受伤中毒的弟子,并刚刚找到点感觉的裴行知都歇了菜,只能靠着沈听雨主攻,方竹青和三两个未中毒的少年配合一点辅助。
沈听雨倒是不慌不忙,剑诀使得密不透风,砍在那些巨型怪鸟身躯鸟羽之上,不时爆出火花和削断的残羽。虽然这些东西难以砍杀,但却被他剑阵迫着,也无法凑近来攻击。
藏风剑之中灌注了灵力,在沈听雨手中运用起来威力巨大,已经有不少怪鸟被砍伤掉落下去。沈听雨执剑前面开路,方竹青带着裴行知落在最后面断后,和他一前一后护着这些少年弟子。
这一路看似凶险,但抵达彼岸时倒也算有惊无险,只不过不管是废柴如裴行知,还是之前一直还是气魄雍容的沈听雨,衣衫都难免被这些东西的脚爪勾破。裴行知的手臂上还留了道血痕,有些深但方才持续拼力气砍杀个不停,只觉得手臂酸麻,痛感反而都是不太深。
那些鸟儿也很怪,等这些人过了这些石柱,它们就不再追过来攻击了。敛了翅膀一个个站在那些石柱顶上,红色发光似得眼睛盯着他们一动不动,看上去诡异又吓人。
“你们快来看看,这有个水池子。”有人跑过去石门旁角落找到一个石头水池,并不太大。裴行知等人过去看了看,里面的水倒是确实很清,大约到那个水池一半的深度。
“且慢,我看看。”方竹青从腰间布袋翻出个小瓶子,打开了倒出一点药粉进去。那水池中的水先是变红继而又重新变清,方竹青这才摆了摆手,对那些少年弟子说:“好了,虽然不能喝,但可以先洗洗手脸,去去粘在身上的浮毒,深层的等回头出去,再找点清心丸吃。”
少年们对望了一会儿,三三两两过来洗脸,这水虽然方才方竹青搞过,但不知为何,反而有一股血腥味,而且在这种地方,有这么个水池子,里面还有半池水,也是怪异的很。
他们洗完脸,才看到裴行知正负手立在那巨大的石门前看上面的纹路。
此刻总算暂时摆脱危机,沈听雨询问归剑宗衣着的弟子,“你们是跟谁来的?怎么过来的这边?”
那个缺了半块耳朵的少年和他的同伴共三四个是归剑宗的,此刻见沈听雨问话,那几个同伴便行了一礼回道:“是跟着我们三碧峰的大师兄慕容平,他与林寒锋师兄是此次历练的领队。”
“你们大师兄呢?”沈听雨问道。
几个少年面露痛色,其中一个啜喏道:“慕容大师兄他……他为了护住我们,和三四个同伴被一起被木楼里的怪物抓走了,现在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说话的少年讲的结结巴巴,他说是不知道怎么样,其实心中都明了多半是没救了。”
沈听雨叹息一声默然不语,又有人追问:“沈师叔,这次就您一个人来找我们吗?”
沈听雨摇头,道:“走散了。”
裴行知闻言也过来追问:“你们也是从湖里过来的吗?怎么到的这木角楼里面?这几天都遭遇了什么?”
少年仙修们互相对视,齐齐摇头,“不是,我们跟着两位师兄过来,一入幻灵虚境就是一片山林,我们几个进了山,后来遇到一波妖兽攻击,给冲散了。见到一个山洞,便躲了进来,然后就到了这里。”
看来每次过来的人,进入的地方都不太一样,这个湖底的小世界,也是联通向别的地方的。既然有不止一个入口,那必然也有出口才是。
裴行知刚才看了半天那道石门和旁边的古怪雕塑,那石门上刻的纹路,和之前他进木角楼前的石洞中的门基本是一样的。又听那些少年们说了进来这里的经历,他不由推测,这道门后面会不会就是自己之前去的那个石洞?
“沈仙师你来看,这石门上应该是被下了禁制吧?”方竹青继裴行知之后,也到那石门面前观瞧。
“嗯,确是如此。”沈听雨点点头,却不多言。
方竹青眼珠子动了动,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又说:“也许是在下见识浅薄,我刚才看了一遍,这石门周围的石雕排列看似杂乱,但其中似乎另有乾坤。不知沈仙师怎么看?”
“不似玄门之阵。”沈听雨道。
“在下于阵法也略有涉猎,我怀疑是西南玄修变种之阵。”方竹青摇了摇头叹息道,“恐怕这门是不能打开了。”
“难道我们还要原路退回?”一个问仙门弟子忍不住插嘴,众少年看向那些石柱上停着的红眼怪鸟,再来一次可真是够呛。
怪鸟似乎也留意到对面这群人的目光,便有几只张开翅膀抻直了脖子怪叫,声音怪异粗嘎,甚是吓人。
之前一直在赶路,中间又被各种妖兽魔物追击,基本上人人都带了伤,即使没挂彩的也是疲惫至极。再加上那些修为尚浅的少年仙修,进了木角楼已经有三四天,又饿又累已经是强弩之末,不能再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