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病?你才有病呢?”念笙气得骂起这个卖水果的老三来。
老三继续结结巴巴的说道:“不是说你有病,是东迁的人都有病。公主你不知道啊,这前几日里东迁大营突然爆发了一场大病,每一个生病的人都会很快的形容枯槁,面如僵尸。”
“因为这个病只在东迁大营里传播,生病的人又都是东迁的人。就有人说这种病是西域那些去世的祖先从地下带来的疾病,就是为了惩罚那些想要离开故土,背叛家园的人。”
念笙听得是目瞪口呆,她醒过神来说道:“这样的鬼话你也会相信,你有没有脑子啊。”
“起初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大家越传越神,这两天就老有人说某某不信邪的还是跟东迁的人交往,做买卖,最后也得了怪病,马上就要死了。你说我上有父母,下有儿女的,真要是我有了个三长两短,他们可怎么办啊?所以我见你,就只想逃。”
念笙这才明白了刚才进城后的怪事,原来人们是害怕被自己的传染,那现在东迁大营里一定是更加糟糕,她正要给这个老三说,让他回去吧。却发现老三已经趁她走神自己从马肚子下面溜出去,早跑得没影了。
她立刻赶奔东迁大营,到了大营里她才发现事情远比想象的更为可怕。大营的大门已经被封得死死的,而且严格规定不许任何人进出,没有例外,念笙想进去也不行。
没办法她只好围着大营转圈,想找个别的地方钻进去,不成想围墙加高了三尺,上面还密密麻麻地插满了尖刀,一看就是在预防一个可怕的敌人。真不知这个敌人可怕到什么程度,就连防范匈奴人也没有这么厉害过。
念笙就在感觉永远也进不去的时候,看到了大营中的军须靡,她马上冲着他大喊:“军须靡,我在这儿呢,快放进去。”
军须靡看到她,也立即朝她跑了过来,但是就在两个人相隔五六尺的地方他就停了下来,不再往前了。军须靡对念笙说道:“你怎么来了,你是晚到了几日吗?”
念笙没有时间说沙丘国的事,只能说道:“我在路上遇到了麻烦,所以晚到了,你快让我进去啊。”
军须靡说道:“我以为你提前得着了信,马上退回乌孙国去了,我还觉得这样最好,不然你如果来了也染了病,我就更加不能原谅自己了。”
军须靡原来不是责怪自己晚到,是不想自己接近东迁大营染上病。念笙急了,她军须靡说道:“你怎么这么糊涂,我既然要支持东迁,就要一干到底,怎么能因为生病而退缩呢?你快开开门,让我进去。就算是生了病,死了,也是我应得的。”
军须靡连连摇头,说道:“为了东迁我也是不怕死的,可这里病比死还要可怕。”
“什么病比死还可怕?”念笙觉得军须靡是不是也病糊涂了。
军须靡看左右无人,又走近两步,低声说道:“生病的人最后没死,而是,而是变成了僵尸。”说这话时军须靡一脸的恐惧。
“僵尸?人怎么可能变成僵尸?一定是有人在使坏。军须靡,你要知道有很多人看不惯东迁。可能有很多人暗算我们。你我都不例外。”念笙想说安归被杀的那件事。
“这我也明白,但是现在情况很棘手,你进来就会多一分危险。我已经把这里做了最严密的防范,就是害怕疾病会传播出去。而且我已经写信给定国公,希望他可以派人来支援我们,最好能治好这种怪病。”
“这种病能治好吗?”念笙希望得到一丝希望。但军须靡只是摇头,说道:“希望渺茫。”
“希望再渺茫我们也要用尽全力一试。”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念笙转身看过去,原来是她的女师傅萌心儿。
“师傅,你怎么来了?”念笙惊喜地喊道,朝着心儿就扑了过去。
“好了,好了。小公主,你都经历了这么多事,不应该还像个小孩子。”话虽然这样说,萌心儿还是心疼地抱着念笙,像小时候一样拍拍她。
“是定国公让您来的吗?”军须靡在营墙另一边说,“您可有治病的法子?”
“有没有法子治病也要先让我进去啊!站在外面怎么治病?”萌心儿的脾气可没有改。
军须靡一见忙让守卫开门,好几个守卫一起用力才把营门前那个又厚又重的阻挡给挪开,念笙一看这个机会不能再错过,也不管军须靡是否允许,拉着师傅萌心儿就钻进大营。
军须靡感叹道:“你怎么这样的任性,我是怕你受伤害。”
念笙抬手示意军须靡不要再说下去了,她说道:“因为东迁我受到的伤害还少吗?还不是一样都挺了过来,你不用再多说了,带我和师傅先去看看生病的人。”
军须靡也不能再让她出去了,于是就带领她们二人到大营中央的一个大帐篷里去。在进去之前念笙也以为自己经历这么多的血雨腥风,里面的病人样子就是再惨也不会把她吓住的。可是她才一进去就被吓了一跳。
这个转做病房的营帐,里面有一百多张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病人。可是他们都不是自己躺在床上的,他们都是被人捆绑在床板上的。每个人不是躺在床上痛苦的呻吟,而是在不断的号叫,而且身体不断的扭动,仿佛要挣断捆绑的绳子起来咬人。
而他们的脸上真的如那个老三所说像是涂了一层墙灰一样,毫无血色,说他们像是人倒不如说是更像是鬼。
这座帐篷封得严严实实的,一丝光都进不来,唯一的照明是来自篷顶的三盏油灯。念笙他们进来的时候,外面的刺眼的光线刺激到了床上的病人,好几个就突然的吠叫起来,那叫声急促而凄惨把念笙吓得一激灵,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
“他们现在害怕受到外界的刺激,有光,有声音都不行,而且极易攻击他人。”军须靡站在那里忧心忡忡地说,“我们只好把他们都放在这里,为了他们的安全也为了我们的安全,就只有把他们捆起来。”
“他们一直这样用力,早晚会力竭而死啊?对了他们这样子多久了,怎么给他们吃东西?”念笙呆呆地看着病人问道。
“最早的一个是半月前发病的,他咬伤了几个人,那几个也跟着发病了。”军须靡绝望地说,“我们那时就把他们几个最早生病的绑了起来,不让外人接触他们,和你想得一样,他们用力过猛,很快就会力竭而死。而且他们永远是咬紧牙关,水米不进。最早发病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念笙看看师傅萌心儿,问她:“师傅,你有办法治好吗?”
萌心儿一直没有说话而是在看着这些躁动不安的病人,她说道:“我得先让他们安静下来。”她打开所身携带的包袱,拿出一个又长又扁的布包,展开以后里面是一排排细长的银针。
“针灸!师傅你是要用针灸来治他们?”军须靡是西域人可能不识得此物,而念笙跟女师傅多年了当然知道。不过她只知道这个东西用来驱散老年人小孩子的头痛脑热是很管用的,用来治这么怪的病能不能行她可就不知道了。
“住嘴。”萌心儿好不客气地打断了念笙的话,又加了一句,“拿盏灯来。”军须磨赶忙打油灯给她照亮。萌心儿走到一个病人床前,面对病人头顶,她手起针落,一连在病人的头顶天灵盖扎了三针,又在人中扎了一针,最后在前胸中心线扎了三针。
说也神奇,本来躁动不已的病人很快平静了下来,慢慢地不再挣扎,像是沉沉地睡去了。
“师傅你好神奇啊,几下子就把这个病人给治住了。”念笙发自内心的赞叹师傅的医
“这只是暂时的止住了他怕癔动,他的病还是没有治好”萌心儿声音沉重的说,然后她又把帐中的其它几个郎中叫了过来,对他们说道:“我现在的方法可能让这些病人暂时陷入深度昏睡当中,这样对他们有好处,就不会乱咬人或者把自己活活累死。”
“你们也照我刚才的法子封住他们头颅和前心的几处穴道,这样就可以让这些病人先平静下来,也好给我们的救治争取时间。”
郎中依照萌心儿的话去做了,而萌心儿拉着念笙和军须靡出了营帐,然后对他们说道:“我看他们应该是中了毒,这个情况和定国公预料的差不多。”
“定国公也认为是有人下毒吗?”军须靡问她。“是的,他还让我给你捎来一封信。”
军须靡打开这封回信,白景年在信里写道:东迁大营里发生的情景很像是西域流传已久的僵尸毒。这种毒能让人失去心智,而且还会伤人。受伤的人很有可能也染上僵尸毒,这样若不防范很有可能会毁掉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