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目刺客闻听叶风之言,怒道:“我们好意将尤追解救至此,欲与你们和平交换各自所需。岂料你们竟如此卑鄙,欺昧我们良善用心!既然如此,我们只好以刀剑讨还玉鸢了!”彦初向炽目刺客道:“你此言何意?”炽目刺客道:“彦初,你休作糊涂!我之所言,你自明白,何必故作愚态!”言毕,炽目刺客舞刀来战彦初。就在此时,由彦初身后右侧一株大树上,飞来两枚石子,直向炽目刺客脸面和手腕打来。炽目刺客闻听划空割风之声,旋即纵身后跃,躲过两枚石子。炽目刺客险遭暗算,昂首向彦初身后怒声喝道:“明人不做暗事!快现身来!”话音方落,树上之人笑道:“什么明人?暗人?你想见我,我偏不让你见!你能怎样?”就在炽目刺客与树上之人高声对话之际,忽有一人闪现在炽目刺客身旁,将手中短剑抵在炽目刺客咽喉之上。叶风见状,急呼道:“二弟勿伤其命!且待详审实情!”众刺客见此情景,皆惊诧万分,不知所措。彦初向众刺客道:“我本无意与你们以死相搏,可你们先劫持我丰羽庄内总管,后杀害我丰羽庄诸多武师。如今你们只好以命相还了!”炽目刺客凛然道:“你若想与我们厮杀何必寻这多妄由!”彦初道:“你不敢承认么?”炽目刺客道:“你丰羽庄内尽是愚蠢痴呆之辈,故而被人耍如猴、杀似猪。你这傻才切莫再与本公子啰嗦!”尤追闻听彦初言语,似有杀戮之意,便向彦初进言道:“庄主,此番卑仆被劫,其内尚有诸多疑问?不如向其问明实情,再做定夺!”
“丰羽庄人马来了!丰羽庄人马来了!”一蒙面人疾马入村,边驰边喊道。炽目刺客闻声,用蛮语向那人喊道:“快走!”那人急忙勒马,借月光向众人对峙之地观望,随后转马向远处飞驰而去。炽目刺客又向身边众蒙面人用蛮语朗声道:“你们快走!休要在此逗留!”众蒙面人岂肯将炽目刺客独自留下,唯待冷目刺客示意。
冷目刺客见炽目刺客被人持剑抵喉,不禁双目**出两道寒光。突然冷目刺客左手上扬,腕向崔绒,袖内飞出三枚钢针来。崔绒用眼角余光觑见冷目刺客突有此举,自知冷目刺客暗施杀技。急忙纵身跃离炽目刺客。炽目刺客脱离崔绒挟制,向众刺客喊道:“随我来!”众蒙面刺客皆随炽目刺客向后撤去。行未至远,报信蒙面人牵带着十余匹壮马,出现在众刺客前方。众刺客疾步迎上,飞身上马驰离山村。
彦初本欲乘马追击众蒙面刺客,但叶风却拦阻道:“元良勿追!”彦初疑道:“为何不追?”叶风道:“这些刺客已在逃生之途,布下许多陷阱夹索。此时虽有月光洒地,但终难辨别净路正途。”彦初亦想起此众刺客曾于雀眷山布施陷阱阻障戈戎随行兵士追击之事。没奈何,只好任其逃逸远遁。
未过多时,丰羽庄三队人马齐至山村。内院侍卫督管率众内院侍卫先向彦初拜询安危,继而来至尤追近前施礼道:“末属参见总管!总管危去安来!”尤追道:“有劳你们用命寻救,诚记众义!”内院侍卫督管及众内院侍卫躬身道:“愿为总管甲矢!”
众督管见庄主平安无事,内院总管业已脱困,实释心负。彦初思之,此刻尤追获救,叶风三兄弟平安现身,兼之此次进入棦州,已斩杀颇多敌众,丰羽庄人员亦有损失。棦州之地实不可再作驻留。于是彦初命众人保持原有队列疾返棪州。
彦初率众返回泰梓县,主影信客飞马疾返主庄报信,庄内上自督总管下至内外两院侍卫闻讯,皆列于丰羽庄正门之外恭候庄主事成而还。彦初回庄,立即将督总管尤壸、内院总管尤追、外院总管宽阙、武师总管萧庭、庄客总管隆聘、信客总管申析;及诸主庄内院侍仆督管、内院侍卫督管、外院侍仆督管、外院侍卫督管、护庄武师督管、内居庄客督管、主影信客督管、内守信客督管、外游信客督管齐召于正厅议事。其间,众人将此番诸端事由参度审理后,各抒己见,运智行谋。彦初集思广益,制定决策,并命丰羽庄诸执事,今后定要严防紧守,密探深寻,预先除祸去患。
四月下旬,榞州刺史府内,木纵依旧每日勤勉公务,怀恤黎民,减眠简食,夜策昼宣,可谓全心全意治理榞州,未曾寄心旁外,但都城内却有人留心于其。一日,朝中侍御史盘周,奉森王御旨巡检道州官绩,依序来至开延道榞州府。木纵闻报亲率榞州众官员前往城外,敬迎巡检御史莅临榞州。两官相见互施官礼,随后木纵将盘周迎入城内,请至刺史府中。二人步入正厅,再次续礼,而后各自端坐其位。榞州文武官员于厅内,向两位高官参拜过后,各依职位就座静聆要义。
待一番官堂言语过后,木纵向盘周敬言道:“阔别多年,端公身体可还康泰?”盘周笑道:“托使君之福,老夫食之香甜,寝亦安然,冇患无恙,尚且体健!”转而盘周向木纵道:“使君英朗如初,只是略显消瘦!定然是使君敬公爱民,过度辛劳所致!使君实是上称圣心,下得民意的贤臣善官啊!”木纵道:“端公过誉!尽忠报国,全意抚民。本是官责所在,岂敢怠慢。只是端公若大年纪,巡检诸多道府实是辛劳至极!还望端公自眷!”盘周笑道:“多谢使君关怀!老夫心领善意!”盘周稍顿,转言道:“前些时,戈戎将军奉国王之命,前来榞州督监桃花擂,其果甚佳。戈戎将军返都后,将使君力助之举,亲向国王禀奏,圣心甚悦。”木纵自知戈戎有意赞美,于是诚谦迥逊,自叹弗及。
此晚官宴过后,木纵与盘周来至内厅,待侍婢将茶点献罢。木纵屏退厅内众仆婢,起身行至盘周面前,恭恭敬敬向盘周深施一礼道:“恩师在上,请受愚生礼拜!愚生祝恩师身康体健,福寿绵长!”盘周端受礼拜,面现欣容向木纵道:“殿下如今乃是一州之主。何必再拘此礼!”木纵道:“愚生能有如今作为,实是恩师善教良导之功!愚生怎敢忘怀!”盘周道:“老夫此生第一幸事便是与殿下有此师生情谊!殿下荣光显耀,老夫亦觉颜面生辉。”二人相近而坐,叙了一番昔思今念之语。
言罢多时,盘周向木纵转言道:“此番老夫奉国王之命,一则到各州府亲受诸官奏事,体察民情,举劾非法;二则为殿下带来一则盛大喜讯!”木纵问道:“是何喜讯?”盘周缓缓站起身来,整冠理装,面带肃容取出一道密旨来。盘周肃容道:“九王子木纵接旨!”木纵正冠端服,拜接密旨。但见森王于密旨上御笔亲书:
吾儿为人公瑾仁爱,施法有度,驭民有方,孤甚欣慰。孤继王位一十五载未及立储,实为国之兴亡皆在王德,王储之选非贤明不可擅立。孤今有七子,唯汝堪称贤明,故而孤欲立汝为王储。汝交卸榞州刺史后,即刻回都。莫负孤意,望汝速归!
木纵看罢密旨,不由得皱起双眉。盘周见状好生纳闷,于是问道:“殿下不日即可贵为王储,理应高兴才是。却为何发起愁来?”木纵答道:“父王恩典确是让我欣喜。然立储大事非同小可。况我在兄弟之中,年纪非长,恐难服众。若由此衍生异变,岂不是我之过也!”盘周宽慰道:“殿下多虑了!国王已经言明,国之兴亡皆在王德,众王子之中,唯殿下堪称贤明。难道殿下就不顾及森国兴亡,百姓祸福了么?”木纵闻言,沉默未语。盘周又道:“老夫离都之时,吏部尚书已举荐贲赞贲誉嘉为续任榞州刺史。本月初,吏部便应颁布任命公文。本月末,贲誉嘉定可到任。如今已是月末,近几日贲誉嘉必到榞州府。况他又是前任榞州刺史,此番交接事宜,数日便可办妥。殿下岂可犹豫!”木纵讶道:“我大表兄前来接任榞州刺史!”盘周点头称是。木纵思忖片刻,问道:“此番调任为何没有吏部行文照会与我?”盘周道:“此乃国王之意。殿下若知详情,可待入都之后亲询吾主!”木纵道:“既如此,我只好入都面启父王,望父王收回成命才好。”盘周讶问道:“殿下为何如此?这王储之位,大王子已翘首多年,然不可得。国王欲立殿下为王储,殿下却不肯受。老夫实是费解!”木纵答道:“正因我大王兄早将王储之位视为己有。朝堂之内,文武官员实不乏其党羽。若我登储之位,恐生异变。何况我本无意王储之位。”盘周道:“殿下有所不知。半年前,国王已将都城内外文武官员巧做调整。在老夫临行之时,国王又特意嘱咐老夫转告殿下,不必担心大王子及其党羽从中作梗。况这立储之事,如今也只是几位国王的心腹老臣知晓。待殿下抵都,国王定然已将诸事安排妥当。殿下不必多虑。”木纵见事已至此,只好先着手赴都事宜,待表兄贲赞到任交接。
续任榞州刺史贲赞果然在四月末到达榞州府。贲赞与木纵表兄弟相见自然是欢喜非常。二人天明办公交接,行文布示;夜晚谈亲询友,评时论局。悄然不觉,数日已过。木纵见交接事宜均已办妥,贲赞业已接任榞州刺史,便欲带领亲随登程返都。贲赞亲派果毅都尉季黎带领二百名精壮兵士护卫前行。
木纵就任榞州刺史已有数载,对季黎品行甚是赞赏,亦有意将其带在身边。唯觉带领二百名兵士前行过于招摇,便只带了五十名兵士与自己亲随共计百人,皆身着常服轻装起程。
一日,众人来至榞州布雾县境内一座高山之下。但见那高山之上怪石嶙峋,古木参天。实可谓:
蟒蛇游草鱼不及,
狼虫穿林鸟难敌。
日焰暴烈消五成,
猛士胆豪寒七分。
若问此山为何名,众皆低声唤:“熊煞!”
季黎自知熊煞山乃是险恶之地,故而命众兵士分为首尾两队,将王子纵及其亲随护在队伍之中。一行人等急催坐骑沿山脚飞驰,本欲疾行而过少生事端。怎奈天无久晴,人难永幸。方行至半路,林中传来一声呼哨,众人皆勒马观瞧。季黎在队首闻声,不由得心头一懔,随即高呼道:“保护大人!”旋即调转马头向队中而来。众亲随方将王子纵围护于队伍正中,那林中羽箭已然如蝗飞至。
刹那之间,木纵身边的亲随已有十余人中箭落马。季黎急命三十名兵士保护王子纵。而后振臂高呼,带领着二十名兵士纵马冲向树林。季黎一马当先冲入林内,只见十余个蒙面黑衣人已驱马向林子深处退去。季黎遭此变故,实是恼怒非常,岂肯就此罢休。季黎大喝一声,带领众兵士随后追去。
林外的木纵虽说这些年离都在外历练,亦堪称见多识广。但终究未曾见过如此阵势。因此上,早已吓得面色惨白,两腿瑟瑟发抖。幸而他亦非等闲,虽吃这一吓,却还不至茫然无措。他命人寻了一处山脚林木较为稀疏,路旁又有屏障掩护之地暂且安身,以防有人再次暗中偷袭。
果如木纵所料,那林中的黑衣人并非只是那退去的十余个,尚有十余人仍藏在林中。他们本待季黎与那二十名兵士走远,好再暗中施箭毙人性命。不料木纵却率众躲藏起来。没奈何,众黑衣人只好取出利刃驱马冲出林外,杀向木纵。林外众兵士及木纵亲随见状,皆持兵器迎击阻截黑衣人,保护王子纵。就在混战之际,那黑衣人中的首领左冲右突,竟然杀到木纵面前。木纵见状,高声喊道:“我乃森国王子,你是何人?竟如此大胆,敢行刺于我!”那黑衣首领并不答话,驱马上前,举刀便砍。木纵见那黑衣人毫无惧色,自己又没有半点武艺,只好驱马向来路奔逃。虽说木纵的坐骑乃是一匹良驹,那黑衣首领很难追上。但他却慌不择路,误入山坳没了去路。未及多时,那黑衣首领便已追到。木纵见已无退路,索性横心纵胆驻立原地,用手指道:“尔等来此刺杀于我,我自知己命难保。只是不知何故葬身于此。你肯让我死的明白么?”那黑衣首领仍是不答片语,冲上前来要取木纵性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坡之上突然有人高声喝道:“呔!大胆贼寇休伤人命!吃我一箭!”黑衣首领闻声,急忙缩颈伏身,循声觑望。只见山坡之上,有一金面人手持弓箭,正在瞄射自己。黑衣首领怒喊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威胁我!”金面人朗声道:“除恶人!”黑衣首领虽然心惧金面人箭射自己,但此刻木纵就在近前,岂能错过此等绝佳的刺杀时机。黑衣首领索性抛开金面人的言语威胁,舍身弃命挥刀砍向木纵。可就在落刀之时,黑衣首领突然惨叫一声,刀落于地。黑衣首领左手捂着右腕,鲜血已溢出指缝。只听那金面人怒喝道:“大胆贼寇!你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杀人!此箭伤你皮肉,只为警告于你。你若再不退去,休怪吾箭无情!”黑衣首领强忍伤痛向山坡望去。只见金面人手持弓箭,似与自己怒目而视,黑衣首领顿觉脊背侵寒,手足浸冷。恼惧俱极的黑衣首领自知大势已去,只好转马逃命去了。
木纵见黑衣人已驱马远逃,心内阴霾尽扫,犹如重生一般。惊喜之余,木纵心内好生疑惑,不知何人在此危急关头援手相救。于是他调转马头向山坡望去。只见一羽冠金面,身着霓裳之人,端乘于七彩宝马之上。怎奈二人相距较远,木纵难以看清那人详实相貌。
木纵向那金面人拱手高声谢道:“多谢义士降逐贼寇,救我性命!”那金面人朗声回道:“路见不平,岂可旁观!何况此乃举手之劳,不足言谢。”木纵拱手高声问道:“敬问义士尊姓贵名,宝居何方?来日庸吾定当厚报!”那金面人拱手朗声道:“今日我本想寻只大虫来耍,不料日近中天尚未遂愿。幸得兄台到此,为我带来箭靶,好生爽快!我亦要多谢兄台呢!”木纵见那金面人不肯道出姓名,故意将话岔开。待要再次询问,可那金面人却拱手道了告辞,驱马远去了。
果毅都尉季黎本是将门之后,通兵法,善鏖战。那林内十余个黑衣人岂能放在眼内。他在林内从容指挥众兵士围追堵截。未及多时,便生擒了三个黑衣人。林内其余黑衣人见状,皆以死相搏,怎奈季黎及众兵士勇猛异常,众黑衣人终是无一逃脱,均被剿杀。季黎见林内黑衣人捕杀已尽,便带领众兵士驱马向林外返去。
待到林外,季黎不由得心头一震。只见那林外兵士、王子亲随正在与黑衣人混战。可他环视四周,却未见王子纵身影。他忙命身边兵士且在林边看守捕获的三个黑衣人。自己则舞动手中大刀冲入混战人群。待问那林外王子亲随及兵士,却无一人知晓王子纵下落。没奈何,季黎只好撇开众人亲自在四周勘查了一番。待勘查完毕,季黎手舞大刀向林边兵士高声喊道:“随我来!”众兵士闻唤,皆驱马紧随季黎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