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路漫漫还以为这件事会拖个一年半载,搞得两败俱伤,没想到李兆骏的态度来了个180°大转弯。
李兆骏看路漫漫如此错愕,仿佛毫不知情,他问:“修远没跟你谈过?”
她一头雾水:“谈什么?”
看来,司徒修远对路漫漫一丝口风都没透露,是为了维护李兆骏在她心中的形象吗?
她拿着这份协议书,双手颤抖,仔细看过,塞回信封里,好似卸下千斤重担那般。她低下头不敢看李兆骏,悄声说:“但愿你不要恨我,我很抱歉,真的,兆骏,造化弄人,我以为能和你白头偕老,做一世夫妻。”
“我也曾有过美好憧憬,跟你再生两个孩子,你那么爱小孩,会是一个最棒的母亲。”
路漫漫眼眶潮湿,抬起胳膊,以手指抹去眼角涌出的泪。李兆骏站起来,走到她身边,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其实我已经死心,前天晚上,我想……想得到你的身体,做我期待已久的那件事。但意乱情迷的时刻,你醉得不省人事,嘴里呼唤的却是修远的名字,你将我当做他。”
路漫漫张开嘴巴,嗓子眼堵住,发不出一个音。
李兆骏露出苦涩的笑容:“我已想通,死不放手也不可能得到你,你从头到尾只爱修远一个人,也只有过他一个男人,你根本无法跟任何别人做夫妻,不是吗?夫妻是世上最亲密的伴侣,灵魂和身体都要彼此忠贞,假如你心里一直盘踞着修远的影子,即使我跟你做爱,你脑海里却浮现他的脸,那种三人关系,我宁愿不要。”
路漫漫哽咽:“是我负你,请你恨我,那样我会好受些。”
“我不恨你,漫漫,恨一个人需要太多能量,我已经不再年轻了,没有那样狂热的力气。这是我和修远的不同,他会纠缠你到死,而我,选择放手。”
“谢谢,由衷的。”
李兆骏从口袋里掏出一件亮晶晶的东西,她看清楚,是她交还给他的结婚钻戒。李兆骏用一条白金长项链将那枚3克拉无暇美钻戒指穿起来。他将戒指挂到路漫漫脖子上,她慌忙说:“此物贵重,我不能要。”
“这是特地为你订做的,我留着做什么呢?徒增伤感而已。算我最后一点自私的要求吧,请你留着,偶尔佩戴一下,当做一件普通的首饰,纪念我们短暂的欢乐时光,至少,在你答应我的求婚的那一刻,你是真心爱我的吧?”
路漫漫的视线被泪水模糊,她紧紧捏着那枚钻戒吊坠,说:“是,那一刻,我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女孩,有一个好男人愿意照顾我。我曾爱过你,兆骏,但是……”
李兆骏掐断她的话:“别说但是,我不想听,让这一切结束在一个美好的句点。我确认你对我有那么一点真心,已经足够。”
这场谈话并不长,李兆骏很快告辞离去,路漫漫擦干眼泪,收拾心情。她走出书房,看见司徒修远斜靠在走廊的一扇窗前等着她。他那种手斜插在裤袋里的潇洒姿态,那雕塑般俊美的侧脸,在昏黄灯光的映照下,像一副油画。
路漫漫朝他走去,说:“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回房睡觉?”
“兆骏找你何事?”
“你们俩无话不谈,岂有你不知的,偏要来问我?作怪。”她的语气里有那么一丝娇嗔。
司徒修远微笑:“我想听你亲口说。”
路漫漫也矫情起来,偏偏不说,只是快步往楼梯口走,将手里那个大牛皮纸信封在腿上拍打着,司徒修远看着她的背影,知道她的心情无比轻松,而他的心,也好似月亮一般明亮而轻盈。
他赢了。
第二天媒体头条全部被司徒集团的重磅新闻占据,惊得卓雅愣在早餐桌边。电视和报纸都在报道:“司徒集团翻天覆地,总裁助理李兆骏突然获得百分之二十集团股份,一跃成为第二大股东,仅次于因车祸而隐居的总裁司徒修远。据知情人称,李兆骏是司徒集团法律顾问李建明之子,哥伦比亚大学高材生,与司徒修远是多年挚友,曾任司徒集团总经理,几个月前因司徒修远车祸重伤,临危受命出任特别助理。此次李兆骏获得巨额股份,原因成迷。总裁司徒修远方面并未发布任何官方消息,有个别股东表示质疑,认为司徒修远车祸后神志不清,李兆骏趁虚而入,以不正当手段骗取股份。”
司徒修远此刻正在园子里慢跑,一副悠闲模样,书房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管家在接。卓雅焦头烂额,忙着应付媒体和股东的疑问。
她在电话里跟公司元老解释:“修远的决策一定事出有因,我会跟他详谈,然后召开董事会,跟大家解释清楚。兆骏绝不是奸人,请你们放心,他是全心全意为集团做事……当然,修远仍然是总裁,他手上还有百分之三十一的股份,是第一大股东,我和雪霏各自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我们司徒家仍然是集团的主人……”
打了无数个电话,卓雅累得话都不想说,司徒修远闲闲走进书房,拿毛巾擦汗。
“妈?你脸色不好。”
卓雅炸毛:“股份转移这么大事,你一声不响,连你李叔都不知会一声?现在总公司楼下被记者堵得水泄不通,等着要官方发言,你是神经错乱了吗?捅这么大的篓子?”
司徒修远胸有成竹地说:“我做事一向快刀斩乱麻,不喜拖泥带水。兆骏不肯离婚,我就给他足够大的诱惑,让他签字。妈,当富到我们司徒家这样的地位,钱不过是数字游戏而已,我要那么多股份做什么呢?八辈子也花不完,送给兆骏好了,他是个出色的领导者,一定会把集团做得更大更强。”
卓雅脑子里嗡嗡响,大吼:“你用钱买兆骏跟路漫漫离婚?你疯啦?”
“疯的是我吗?妈,如果我疯了,那我们全家都疯了,最疯是兆骏。他居然能忍这么多年,他叫你卓阿姨,雪霏不知他们有血缘关系,还暗恋他十几年,多么可笑啊!司徒集团有今日地位,背后是靠卓家的地位。兆骏是你的儿子,我送他这趣÷阁财富,就当我替你补偿他所受的委屈吧。”
卓雅浑身颤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司徒修远淡定地说:“木已成舟,妈,面对现实吧。我是你儿子,兆骏也是你儿子,你一碗水要端平。请你出面去对付记者吧,为兆骏美言几句。我不愿再在媒体上曝光,他们说我神志不清,随便,我不在乎,就当我是个废人了吧。”
“一切都为了路漫漫?”
“是,妈妈,我现在很快乐,她在我身边,我好似得到力量,每天起床都期待着这一天。”
卓雅垂首,良久,她说:“我明白了,我造的孽,我来收拾烂摊子。”
路漫漫仍在沉睡,对外面的惊涛骇浪一无所知,司徒修远亲自用银托盘将早餐端到她床前,一支温室里的新鲜长茎玫瑰插在水晶花瓶中,吐露芬芳。
他抚摸她的脸,唤她起床。
“哎……几点了?我真是懒成猪了,居然睡到日上三竿。”
“不要紧,你是放下了心头大事,心情轻松,睡得就香甜。”
她坐起来,喝一杯香喷喷的咖啡,打量司徒修远,说:“你看起来很高兴,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没有,今天和过去的每一天都没什么不同。要说特别,也许是因为你恢复自由了吧。”
路漫漫脸红,说:“你知道兆骏签字答应离婚了?”
司徒修远露出自信的微笑:“我们之间没有秘密,你不也这样说吗?”
路漫漫如释重负:“我终于不再觉得羞耻,住在你家的每一天都像在偷情。”
司徒修远凑上去,捧着她的脸,在她额上印下一吻:“不是偷情,是谈情。从今天起,让我重新追求你,我会爱你爱到你受不了。”
“你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漫漫,生命太短暂,只够爱一个人,我恨不得争分夺秒来爱你。”
她脸红,用脚踢他:“出去吧,我要洗漱更衣。”
司徒修远的手钻进被褥里,抓住她精致滑溜的脚踝把玩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起身,说:“我在画室等你,今天我要练习画球体素描,你来指导我吧。”
路漫漫大笑:“那我要拿一把戒尺,你画不好,我就打你手心!”
司徒修远两眼发出晶光:“哦,快来打我吧!”
路漫漫磨蹭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才到画室去,怀里抱着她的画簿。司徒修远朝她微笑,很快又专注在眼前的画作上,他还在画圆锥体、正方体这类最基本的素描,可是那般津津有味,好似这是当下最重要的事一样。
她坐到他身边,安静陪伴他。
老师起身到窗边喝咖啡,他仗着画板遮挡,一把拽过她,在她耳边低语:“你今天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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