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顾清鸿&付文渊）希望病的久一点
这一夜的顾宅，注定是一夜无眠。
付文渊在床上一直躺到天亮，天微微亮的时候才起身，坐在床边缓和了很久，才终于起身。
习惯性朝屋外看了一眼，外面下的雪有点大。
看这样子，大概是下了一夜。
一夜没有睡好，付文渊的头也稍稍有些晕乎，昨夜心情不好，她也并没有吃多少，眼下已经是有些饿了。
下意识朝着桌上看了一眼，没有做好的膳食。
付文渊自嘲的笑了一下，有些鄙夷现在的自己。
昨晚还说要和他划清界限，今日一早，她竟然就不习惯没有顾清鸿送来早膳的日子了。
看来，习惯果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付文渊抛下这乱七八糟的思绪，起身拉开屋门，准备自己去厨房。
然而，刚刚将屋门给拽开，一股寒气直接找她的面门逼来，付文渊陡然打了个寒颤，转身进去就抓了件大氅披在身上。
低头，将大氅上的带子系好，站在门边将将抬头的时候，台阶上的声音瞬间落入她的眼中。
付文渊着实愣了一下。
那是顾清鸿？
付文渊上前，屋檐并不是很宽，所以这一夜的大学，也在顾清鸿的身上落下不少积雪，他身上还穿着昨夜那套单薄的衣物，所以此刻即便是隔着很远，她都能感觉得到顾清鸿浑身的寒气。
付文渊心里一咯噔，他不会是，在这里坐了一夜吧？
两步上前，付文渊伸手轻轻的推了推顾清鸿，“顾清鸿，你没事吧？”
轻轻软软的声音从耳边传过来，顾清鸿只觉得自己头晕的厉害，却还是努力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了付文渊站在自己面前，微微蹙眉的样子。
顾清鸿感觉自己有些恍惚，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撑着身子下意识就要站起来。
然而，他坐了一夜，身子有些僵硬，踉跄了一下才堪堪站稳。
付文渊看的有些心惊肉跳，急忙一把抓住顾清鸿，“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屋里，休息一下？”
她一夜未睡，却好歹还是在屋里，顾清鸿这是在外冻了一夜。
付文渊砸心底叹气，心头稍微软了几分。
此刻的顾清鸿，神志已经是稍微有些不清楚，便自然没注意到付文渊的神情，只抬头望了眼天色。
平素这个时候，他早就已经起来，替她做好了膳食。
她也应该是饿了。
付文渊还没反应过来，顾清鸿已经一把将她的手掌拍下，习惯性的转身朝着厨房的方向过去。
“顾清鸿，你干什么去？”方才碰到他胳膊的时候，更能感觉的到他浑身冰冷，就想着让他进屋暖和一下。
所以此刻见到他离开，付文渊想也没想就问出来了。
顾清鸿回头，稍稍蹙眉，此刻脑子不算是太清醒的他，反应也是有些迟钝，“我去给你做早膳。”
分明冷的不像话，可顾清鸿的脸色却微微有些泛红。
这种时候，她哪里还有什么心思用早膳。
饶是他身子再强健，在外生生冻上一夜，也是够呛。
心里这么想着，付文渊也就这么做了，两步上前就拽住她，满脸都是写着几分不高兴，“不要做了，回屋。”
她昨晚和他好好谈过，虽然没有什么进展，可她的态度也还算是清楚。
至少，她不想看着顾清鸿冻死在她面前。
平素里的付文渊，对着他也多有冷眼的时候，顾清鸿没觉着有什么不妥。
可现在，她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他也看的出来，她是生气了。
顾清鸿顿时慌了神，反手就握住付文渊的双手，语气带上了几分小心翼翼，习惯性的道歉，“抱歉，文渊，今日是我晚了，你别生气，很快就好。”
付文渊愣住。
呆呆的看着顾清鸿和她说完以后，一头就扎进了厨房。
眼瞧着他开始忙碌的身影，她才切切实实的反应过来，顾清鸿这是，以为她没用到早膳而生气了？
意识到这个，付文渊感觉自己心里好像堵了什么一样，酸酸涨涨，难受的厉害。
连带着双眼都开始酸胀。
付文渊深呼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这才进了厨房。
厨房内已经生起了火，要比外面暖和上很多，方才就脸色泛红的顾清鸿，此刻脸色更加红烈，被火光照着额间都是汗渍。
眼睛里布满血丝。
付文渊几步上前，将他给拽住，“顾清鸿，别做了，我不饿。”
顾清鸿抬头，没料到付文渊会过来，只看了她一眼，好像，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了。
稍微宽心了几分，低头继续，“很快就好。”
付文渊一把将他手上的东西给拍掉，语气不善，“我说了我不饿，你还是回屋休息吧。”
回屋休息？
顾清鸿这才反应过来，他一夜没睡，转头对着一边的水盆，看到了自己此刻的模样。
的确是十分狼狈。
昨夜已经跌落谷底的心，此刻却稍微活泛了几分，稍稍的有些激动。
文渊这是，在关心他么？
不过即便是高兴，顾清鸿也没敢表现出来半分，生怕付文渊察觉了，即刻就会离开。只故作平淡的回了一句，“无妨，我没事。”
付文渊一把将他单手握住，一股滚烫的感觉直接席卷而来。
几乎是瞬间，她另一只手已经搭上了顾清鸿的额头。是比双手更加滚烫的温度。
付文渊直接将他手上的东西甩掉，脸色有些难看，拽着他就起身，“你病了，回屋休息。”
病？
几乎是一瞬，顾清鸿抬手抵了抵自己的额头。
高于寻常人的温度，他是医者，自然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他这是，发烧了？
常年行医，与草药病人打交道，他的体魄较之常人，就强上很多，这种将自己给弄病了的情况，还当真是极少。
不过，即便他是神医，也终归是医者不能自医，眼下，并不能自己帮自己诊脉。但是自己的身体状况他还是清楚的，只是昨夜着凉，在外一夜，急火攻心才病了。
这样的小病，落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虽然不能医治自己，但是给自己开几幅治疗风寒的药物，却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不过转瞬之间，就没当回事，只道，“没关系，你先坐坐，早膳很快就好了，我没事。”
他现在，只还惦记着付文渊的肚子。
这几年的习惯，让他已经下意识以付文渊的事情为先。
付文渊本就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眼下听到他还在说这样的话，心里就更加不是滋味了，一股无名火顿时窜了起来。
弯腰，直接用旁边的空碗，勺了一碗水，冲着锅底的火直接浇了上去。
本来是烧得熊熊烈烈的大火，瞬间滋啦一声，被彻底熄灭。
说话的语气也是带着几分火气，“顾清鸿，你说没事就没事？”
“我是……”顾清鸿下意识的想要反驳，想说他是神医，他自然知晓没事。
只是话刚出口，就被他硬生生的咽回去。
一双眼睛的视线来来回回在付文渊的脸上看了半天，心下稍微紧张了几分。
他当真是有些，病糊涂了。
付文渊这分明，是在关心他？
昨夜那彻彻底底被付文渊给堵死了的心，在这一瞬间，立刻的活跃起来。
好像，眼下的情况，还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顾清鸿只胡乱“嗯”了一声，便任由着付文渊将自己给带入寝殿。
进的不是付文渊的屋子，而是他住的偏殿。
顾清鸿心底还稍稍的有几分失望，不过眼瞧着面前的付文渊帮他将床铺叠好，示意他躺上去的时候，那些许的失望，已然是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过去的付文渊。
他们还好好的在一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的时候。
付文渊没注意到顾清鸿的眼神，只望着他屋里的药箱，她认识的药物，实在很少。遂转身直接对着顾清鸿开口，“你身边的侍卫呢，让他们帮你去买些风寒药。或者，帮你请个大夫过来。”
她已经将他给送进屋子里了，应当，也没有她什么事了。
此刻的付文渊，只想着赶紧离开此处。
方才在厨房，是她慌乱了，看着他明显病了的模样，却还只想着她的早膳，她承认，那一刻她似乎心软了一下。
可也只是那么一下，回了屋里，她便很快冷静下来。
不过是普通的风寒而已，他是神医，自然比自己更明白。她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只是，看着他拖着病体还要照顾自己，这样的事，她付文渊也做不来。不要说是顾清鸿，随便换做他人，她也一样见不得。
刚才明明还是在担心的，怎么一下子就翻脸了？顾清鸿的心沉了沉，这一瞬间，倒是有希望自己病入膏肓的念头了。
思及此，便直接靠在了床榻，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开始撒谎，“你不喜欢有外人在，我让他们都走了。”
付文渊不喜欢别人伺候，更准确的说，她连自己都不愿意看见，那些他的手下，她就更不愿意看见了。
所以自从买下这宅子，那些人，都是在暗中护着文渊的安全，表面上，从未出现过。
这种时候，他自然是更加不希望那些人还会出现。
都走了？
付文渊蹙眉，好像到了这里以来，无论什么事情，都是顾清鸿亲力亲为，他说那些人走了，付文渊并没有什么怀疑。
毕竟，这宅子里也是有过下人的，只是，她不喜欢。
想了想，付文渊道，“那我出去，帮你请个大夫过来。”
她虽然不懂医术，却也明白医者不能自医这个道理。
请个大夫？
难得的机会，顾清鸿并不打算放过，于是建议道，“不必了，我常年行医，接触的草药众多，一般普通药性的草药，在我身上并没有什么作用。”
这话，他说的是半真半假。
每个人的体质都是不尽相同的，他更是这般。
对于一些药材，用在他身上的确是没有什么用处，不过并不包括治疗风寒这些药草。
最多，便是份量略微比常人重一些就好。
只是现在，他非常不希望有外人打扰。
付文渊听着此话，下意识的认为他是神医，所以对于任何他说的关于医术的事情，都没有任何怀疑，只反问了一句，“那怎么办？”身边没人，普通的大夫对他无用。
难不成，就一直任由着他高烧不退？
顾清鸿将自己的情绪给死死掩住，佯装的如平时一般无二，给了她建议，“这里有草药，我找些出来，自己煎好了服下便是。”
他没开口让付文渊帮他。这么多年下来，付文渊的性子他还是清楚的。
表面上冰冰冷冷，做的是杀手的事情；实际上，她的心比谁都善良。
哪怕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对自己保留着那一份善良。
对任何人都有的那一份善良，与他人一般无二。
可就是摸准了付文渊的性子，顾清鸿才敢如此要求，心下那些许的不愉悦，也是统统让步。
付文渊对所有人都温和善良的性子，哪怕让他沦为所有人中的一个，他也是心甘情愿。
有，总是比没有好的。
顾清鸿在说完那句话的时候，还佯装将手握拳，抵在嘴边，轻轻的咳了一声。
这一声，当真是直接敲击在了付文渊的神经上，立刻反驳，“不用，你用哪些东西，你可以写下来，我帮你去煎药。”
这是当真，答应他了？
顾清鸿忍不住有些喜上眉梢，昨夜他着实郁闷，只是想在外面冷静一下，结果没曾想，这一冷静，就是一夜。
还硬生生的将自己给冻病了。
可是眼下看起来，也并非没有好处。
至少，付文渊时愿意在他身边的。
想着这里，顾清鸿自然也没有拦着，随意的将自己药架上面指着几味药材，“这几味便是治风寒的药。熬煮一个时辰即可。”
付文渊点点头，以前她也总是大伤小伤不断的，所以对于这些基本的常识，她也还是清楚的。
顺手便将顾清鸿指了的药材取下，准备一会儿就过去煎药。
顾清鸿没有阻拦，眼看着付文渊越走越远的样子，心下有些五味杂陈。
他这是生平第一次希望，希望他的这场病，再来的凶一点，好的，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