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烟幕,山水迢迢。
芊芊看着那挂在不远处的斜阳,又回想起了当初自己每日看着落阳等待小哥哥回来的日子,自己也不知道多久没这么认真的再看一看了。
亓百瑞拍着靖茗的肩膀说道;“老夫的芊芊就交给你啦,你可要好好的照顾她,如果我见到芊芊时她提了你一个字的不好,老夫可要好好收拾你。”
靖茗做辑,“亓伯,你就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芊芊的,就像你照顾我那般。不过,你真的要一直呆在天涯尽吗,毕竟芊芊在外面没有一个亲人。”
“我陪够了芊芊的娘就会去找你们的,老夫也想见见你的娘,芸儿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样子了,见了你娘别忘了提起我啊!”
“那是自然。”
“芊芊啊,你傻看什么呢,快过来,爹有话要对你说。”亓百瑞招呼芊芊过来,拥抱着她,“我的乖女儿,以后可再也没人给爹采药了。”
芊芊红了红眼眶,嗅了嗅鼻子,“爹。。。我不想哭的,以后就让寻儿帮你采药,你都一把年纪了,山上的路还是别多走了。”
“咳,什么一大把年纪,爹很老吗?”亓百瑞打着趣。
芊芊眼泪涌出来,“我是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你一个人多孤单啊!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也不行啊,你不想和立青一起去外面世界看看?爹答应你,一定会去找你的,放心吧,快把眼泪擦擦,弄得像是要出嫁一样。”
用袖口擦了擦泪水,“我等你来。”亓百瑞点了点头,把缰绳交到靖茗手中,“太阳也西沉了,天色不早了,趁着黄昏之色你们顺着溪流离开天涯尽吧。记住,把那小东西看管好,它可神着呢!”过来摸了摸饭团,把它装进芊芊的背包里,“来傻丫头,把你的饭团背好,和立青出发吧。”
靖茗把芊芊托上马,芊芊往着亓百瑞,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爹。。。”
亓百瑞攒着眉,“快去吧傻孩子。”
“亓伯,我和芊芊就走了。”靖茗说罢也上马去,“你自己要多多保重。”
亓百瑞重重地点了点头,“老夫我累了就先进屋去了,你们一路小心。”亓百瑞头也不回的进了屋子,关上门,不住的叹着气,他实在不能够看着芊芊离开,“芊芊娘,原谅我不能伴着芊芊,原谅我。”
“爹!”芊芊哭着,伏在马背上抽搭着身子,呢喃着,“娘,芊芊走了。”
靖茗沉下眼,沉吟道:“芊芊我们要走了。”
芊芊没有回答,只是跟着颠簸的马蹄声,哭声越来越大,久久不抬起头来,她不想让靖茗看见他的狼狈样子。
走了甚远以后还听见山头上有呼喊声,是寻儿,“芊芊,一路顺风啊——”寻儿喊着,声音被山谷间的风刮得七零八落。芊芊终于舍得回头看了一眼,红肿的双眼,紧咬住的双唇,沙哑的呢喃着:“寻儿,你也要多保重。”
二人翻过随着溪流绕过两座山脉,一路追赶着落阳似的,在阳光沉入地下的那一瞬间,总算是走出了天涯尽,靖茗心中激动难以抑制,他终于可以回到靖灵了,久别重逢的喜悦感在他心中蔓延。
而芊芊则还是伏在马背上,一路无语。
靖茗平了平心情,说道“芊芊,我们已经到了外面了。”
芊芊缓缓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只有黑漆漆,天上月光盈盈,别无其他。
“或许马上就可以见到花士影了!”靖茗想让她开心一点,只好搬出花士影,果然去起来了兴趣忙问:“花花在哪?”“不知道,按照约定他也该在这等我了,啊不对,是我们。”靖茗特意强调了一下。
慢慢开了口,“这就是外面世界了?”
“待会我们就要瑞麟城投宿。”靖茗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个被花士影要挟的医馆大夫,还真是欠了人家一份情。
“不等花花了?”
“先找个地方住,接下来在和他联系吧,你还没到过外面世界呢,先带你看看。”
芊芊回首而望,奇鸣山已经被夜色吞噬,天涯尽此刻只是眼前暮色中的一叠重影,无奈的点了点头。
愈发的接近瑞麟城,城中的人声就愈发的清晰,这种重归人群的感觉还真是好。
终于进了城。
夜色下的瑞麟城还没有褪去繁华,好似有灯会,灯火辉煌热闹非凡,男男女女互相穿梭,嬉笑玩闹声络绎不绝。
芊芊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禁有些呆住,这就是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新奇的东西,即使已经入夜了也还是人声鼎沸,她欲言又止,根本不知道说什么,这就是立青哥哥的世界?
“快下马,我带你看看。”靖茗站在旁边张开双臂准备接住她,然而芊芊脸上并没有什么欣喜之色,她揪紧衣角。靖茗将手心覆在她的手背之上,笑着说道:“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芊芊点了点头这才下马来。
街边是贩卖各式花灯的地方,叫卖声此起彼伏,见到有人来立刻招呼着:“小姑娘要一个花灯吗?”
芊芊微微敛起嘴角,含着浅浅的笑意,小心翼翼的接过老板递过来的花灯,耸着肩膀笑出了声。
“看来姑娘你喜欢啊,喜欢就买了吧。”
“买?”芊芊没有这个概念。
靖茗递上了金子,“老板给你,再多拿两个。”
“哎好叻,姑娘请随便挑吧。”
芊芊指了指自己,“我可以随便挑?”靖茗也对她使了个眼色,芊芊这才又拿了两只,“真好看!”灿烂的笑容重回脸上。看到她心情好了一些靖茗也松了一口气,提议道:“我们去放花灯吧。”
芊芊又是一头雾水,“往哪里放?”
靖茗指了指聚集很多青年男女的河边,拉着芊芊穿过人群,“把花灯点燃后,放在水里,许上心愿就可以啦。”靖茗仔细讲解着。
“不行。”芊芊突然阻止道,“往水里放花灯会搅扰水中的山中人的!”她义正言辞,周遭的人都看了过来,偷偷笑着。
靖茗拿过花灯,“芊芊这里不是天涯尽,没有关系的,相信我。”
芊芊有些踌躇,抱着膝盖蹲在一旁,看着靖茗把花灯放在水中,水波逐流,花灯被带的越来越远,芊芊赶忙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可不能忘记许愿啊。靖茗欣慰的笑了笑,也闭上眼许着愿,自己还真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呢。
睁开眼睛,“立青哥哥你许的什么愿望啊?”芊芊好奇地问。
靖茗本就不信这个,坦诚的说:“希望靖灵安好!你呢?”
芊芊摇摇头不告诉他。
看来不管是外面还是天涯尽,愿望不能够说出来都是通用的。
“好了,我们去客栈吧,那个客栈啊就是可以让我们睡觉的地方!”怕芊芊又有疑惑,靖茗就直接解释了,谁知芊芊噗的一声笑出来,“怎么了?”
“立青哥哥真可爱。”芊芊丢下这句话,背着手向人群走去。
“喂等等我。”靖茗叫道,这丫头心情好了吗?哎,谁知道呢,女人啊女人。
悦来客栈。
“掌柜的,还有房间吗?”靖茗问道。
掌柜的看了看面前这个俊俏的公子,“有有有,请问是要一间还是两间房啊?”
“两间!”“一间!”靖茗和芊芊有着不同的回答。
“这。。。要不二位商量一下?”掌柜的稀奇,这年头年轻女孩子都这么主动啊!
芊芊委屈的说:“立青哥哥你要不和我在一起的话我害怕。”她说的可是大实话,人生地不熟的,只有靖茗一个人可以依靠了。
靖茗叹了口气,“说的也是,那就一间房吧掌柜的。”
掌柜嬉笑着,“好!”命小二把两个人送上了楼,看着靖茗的背影,“啧啧啧,这小公子还挺正经啊!”
进了房间,芊芊东看看西看看满是好奇,特别是看到那张巨大的雕花木床时,简直是饿狼扑食一般,“哇,好舒服啊,我从没睡过这么舒服的床,真漂亮!”赞不绝口。
靖茗放好行李,放出饭团,“你怕是已经忘了饭团吧。”
芊芊拖着腮帮子,“它又不是阿猫阿狗,这个家伙不光不吃不喝连厕所都不上哎,根本很难有存在感嘛。”
靖茗忍不住笑,“所以说阿猫阿狗只能是阿猫阿狗,就像芊芊只能是芊芊。”饭团溜到芊芊怀里。
芊芊昂着头耷拉着脑袋,“立青哥哥,今晚我们怎么睡啊?”
这的确是一个严肃而认真的问题。
不过靖茗是不会对这种问题多做思考的,直接把桌布扯下来铺在地上,“你既然那么喜欢这张雕花大床,那就给你睡吧,我睡在这就好了。”
“可是。。。”芊芊无奈也只能接受,再说下去脑子里就会有不好的想法了,自己还真是的!“那么,晚安了。”
靖茗欠了欠头,躺下便睡了。
芊芊噘噘嘴吧。
夜半时分,隐隐约约有啜泣声,靖茗起身只看见睡梦中的芊芊蜷缩着身子,不停地抽泣着,饭团也被吵醒等着黑漆漆的大眼往着她。
靖茗叹了口气,这种离家的感觉他深有感触,而芊芊正经历比他还要痛苦的分别,无论之前的多少欢颜,也都只是强忍吧。靖茗抚着她的背,希望能有所安慰,就这样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