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再依依,双手插口袋望天:喜欢在万花丛中穿梭的谢南城,尤其讨厌受拘束,可以想见更是厌恶年仅二十五岁就被婚姻套牢,但他出身商业世家,利益最大化是他的行事准则,是以只要再泊钧开出的条件满足他的心理价位,就值得他“深明大义”的出售自由……
长久的沉默后,秦淑离再次开口:“让依依自己决定吧。”她到底还是让步了,接着话锋一转:“不是说婚礼后那女人就离开,尾款早已结清,她不但明目张胆的继续和南城出双入对,还代表南城给依依送花篮,她究竟想干什么?“
“那件事南城肯定会追查到底,方炜彤不傻,明白她如果不走,就算我们不追究,以南城的做派,也一定不会放过她,何去何从,她自己会安排好的。”再泊钧的口气明显放松。
诶?方炜彤和再泊钧还有私下交易,什么情况,玩无间道?
室内两夫妻的谈话暂时告一段落,再依依可以肯定,文主任不在里面,为了避免被爱女心切的再爸再妈抓现行,遭受一通唠叨,她果断转身折返。
就在再依依回到病房躺下没多久,再爸再妈就来到病房,虽然秦淑离妥协了,但面对自己女儿时,还是用兼具诱导性的说辞开口询问:“依依,南城说要接你去谢家,可你也看到了,他现在忙得连来医院瞅你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哪有精力照顾你?所以说,等你出院,还是先跟爸妈回家里休养,等他公司那边的局面稳定,你的身体也彻底恢复,爸妈再把你送过去,这么安排你看行不行?”
看着母爱爆棚的秦淑离,再依依感觉眼圈发涩,虽然曾经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确羡慕过真正的再依依,可连做梦都没想过,自己竟会取而代之,如今莫名其妙变成再依依,深刻体会到过去可望不可即的亲情,在倍觉温暖的同时,又开始惴惴不安——过去的她呀,即便从没做过什么昧心事,可瘟神还是一直纠缠着她;现在的她窃取了别人的幸福,都不晓得要承受怎样严酷的惩罚呢?
所以,在身无恒产,而胸骨又未彻底愈合,不能自食其力的情况下,权衡之后,她宁肯跟谢南城走,至少良心上会好受一点——那万恶的资本家,想当初,她白天做他的老黄牛,晚上当他的胭脂马,整整三年大好青春全都赔给他,如今她遭了难,到他府上叨扰几日,也不为过吧?
对于再依依的决定,秦淑离虽说面色凝重,却也没再继续劝她。
6月21日,周末,父亲节。
谢南城特意选在这个特别的日子来接再依依,而再泊钧夫妇竟然同意了。
凌晨时分飘起细雨,天亮后,雨势一路看涨,再依依靠坐在床头,看着窗外猛如瓢泼的大雨,暗道换作从前,如果谢南城约的是苏缇恩,遇上这样的天,十有**会爽约……
但今时不同往日,谢南城联系的是再泊钧夫妇,作为一个把“信誉至上”挂嘴边的商人,他对除苏缇恩之外的任何人都会做到言出必行,换句话说,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也会在约定时间误差三十秒之内出现在她病房。
时间一到,病房门果然被推开,再依依转头看过来,与谢南城目光相撞,谁也没开口说话,就像两只对峙中的斗鸡,端着迎战姿势,打算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一般。
这情景,似曾相识——她刚从医院醒过来的那天,就见识过他这副欠揍的态度,细端量,不到一个月,他虽恢复清爽板正,可整个人却瘦了一圈还不止,嗯,看来工作的确很累呀!
最后还是再泊钧站出来打破僵局,他笑脸迎人:“南城,别光在门口愣着,进来吧!”
谢南城移开视线,鼻子吭气:“哼——”算做打过招呼,迈步走进病房,此后再也没给再依依一个正眼。
尽管天气不好,可还是有不少亲友前来迎接再依依出院,期间有人提议去庆祝一下,顺便让依依给她爸过父亲节,但意兴阑珊的谢南城只顾浏览手机页面,头不抬眼不睁的直接打回票:“文叔特别嘱咐过,让她好好‘静养’。”
众人面面相觑,全都露出一脸尴尬表情,再泊钧又一次跳出来打圆场:“依依能顺利出院,就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今天实在太高兴,竟把这么要紧的事给忘了,还是南城心细,大家都还等着回家跟儿女过节,我就不留你们了,下周我做东,咱们好好聚一聚。”
待亲友散去,谢南城终于关闭手机页面,漫不经心地开口:“可以走了吧?”
再泊钧微笑颔首:“咱们走。”
谢南城淡漠的瞥了再泊钧一眼:“这几天您二老也不悠闲,领个大活人回家那种小事,就不必费心了。“
再泊钧一愣:“什么?”
谢南城捏着手机,送到再泊钧眼前摇了摇:“再盛集团年初就开始筹备一个并购案,明天就是正式签约的日期,您老不去和那些‘个性十足’的干将再确认一遍,不怕上了谈判桌,他们一时控制不住蠢动的心,让您老半年心血付之东流?”
再泊钧脸色丕变:“你……”
谢南城收好手机,皮笑肉不笑地上前两步,停在再泊钧侧前方,微微倾身靠近再泊钧耳边,压低嗓音道:“为了不辜负您老的‘鼎力栽培’,我势必要跟您老好好学习,呵……要是我没记错,您老信奉的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再泊钧一时语塞。
谢南城嘴角露出冷笑。
再依依迈步来到谢南城身侧,主动挽起他的胳膊,展露出恬静的笑容:“爸、妈,既然还有正事,你们就先去忙吧,有南城在,你们尽管放心吧!”终于这样称呼再泊钧夫妇,尽管力持镇定,细听之下,还是不难发现她声音中的紧张轻颤。
谢南城不动声色的斜眼瞟了她一下,随后不耐烦的抽出自己被挽着的手臂,转身迈步:“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