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爽倒是直白:“既然你们合起伙儿来不让我好过,那大家就一起不痛快吧!”
再依依看向被大家忽略很久的知焉:“心理学常见的效应中,有一个‘投射效应’,书面解释是‘将自己的特点归因到其他人身上的倾向’,算作一种推己及人的认知障碍,简言之,就是自己是刻薄的人,会认为别人也都很尖酸。”
知焉神色复杂的回望再依依,没有吱声。
“正如萨克雷在《名利场》中写到:‘世界是一面镜子,每个人都可以在里面看见自己的影子。你对它皱眉,它给你一副尖酸的嘴脸。你对着它笑,跟着欢乐,它就是个高兴和善的伴侣’,这句名言就是对‘投射效应’最好的诠释。”
苏爽嘴边又扯出嘲讽的笑容:“前些日子在手机上看到一篇文章,我觉得蛮有道理的,说是有教养的人,从来不会旁若无人,喋喋不休地炫耀自己的学识,呵,又是‘心理学’,又是《名利场》的,就像你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似的,其实还不是当着大家的面,可劲儿显摆,谁不知道你再依依呀,统共也没上几天学,肚子里的墨水还没我多呢,装什么装啊?o逼货!”
对于苏爽的冷嘲热讽,再依依不以为意,她兀自接续:“缇恩小时候,相信‘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句话,尽管她比你还小,可总是想法设法满足你和你爸的物质要求,结果你们父女从没有把她当做家人看待。”
苏爽不耐烦地挥挥手:“我们姐妹之间的事,你个外人知道啥,用不着你在这里煽动大家的情绪。”
大声说自己就是缇恩,别说苏爽信不信,回头外面拿手机偷偷拍摄的围观群众们就该上网去传:再盛集团董事长千金为爱痴狂,患上妄想症——疯了……
所以再依依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话接前文:“缇恩的事情毕竟过去好多年,在你看来就是‘死无对证’,但你亲生女儿就在这里,看看你对她做过的那些事,哪里来的勇气说‘天道不公’?”
苏爽发出低沉的笑声:“对,像我这种败者,的确没‘勇气’。”抬手狠拍自己小腹,“谁让我这肚皮不争气,养不出伶牙俐齿会哄人的儿子,输了算我活该!”
再依依不认为自己的时间那么多余,可以大把大把浪费在一个装疯卖傻的人身上,她无所谓地笑笑:“毕竟是死过一回的人,有一些东西早就看淡,又何必做这无谓之争呢!”
这话在外人听来,也没什么不对,七年前做过换心那样的大手术,可不就是‘死’过一回吗?
再依依摇摇头,走到苏爽身侧,缇恩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身材矮瘦,苏爽原本也算高挑,可她为了更接近缇恩,特意断骨减高,所以比再依依矮上许多,再依依站定,微微倾身凑近苏爽耳畔,将嗓音压得极低:“既然你承认输给我了,那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姐姐——”
苏爽打了个激灵,慢慢偏转过头,看着咫尺之遥的再依依:“你——什么意思?”
再依依坏笑了一下:“心灵的惩罚往往比实质的牢笼效果更好,对于一个死不悔改的人来说,就是让她知晓一些更不甘心的实情。”
苏爽微微战栗起来:“你在说些什么鬼话?”
“真是不好意思呀!姐姐,怕是又要让你失望了,你‘打不死的小强’妹妹又回来了,换了个身体,非但混得风生水起,还从‘不能下蛋的小母鸡’,顺利生养出讨人喜欢的可爱儿子。”再依依伸出无名指,将因为她低头而滑脱出来的碎发撩起别到耳后,嘴唇几乎贴上苏爽耳垂:“苏爽,我就是谢南城念念不忘的缇恩。”
这个说法对苏爽来说,可是刺激大发了,她瞪到眼球突出,嘴巴也滑稽地张大,缓了老半天,才大喊出声:“再依依,你个疯子!”
再依依挑了挑眉毛,笑得意味深长:“苏爽,要不要试试大粒盐剐蹭嗓子的滋味,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单靠听人描绘,怕是很难想象得出那酸爽的感觉,不过眼下可没有手法利落的‘狗屎戈’帮忙硬灌,还有——”顿了顿,语速放慢,“‘死了是她命短’这话,不知你还会不会说。”
苏爽嘴唇颤抖,开了几次口,却只是在重复:“你、你……”那个“狗屎戈”是童年苏爽一个玩伴,时间太久,再依依已经记不清他到底姓什么,只记得大家都叫他“戈子”。
早年的农村是“吃大锅饭”的,每个村子都划分出多少个生产队,后来改革开放,生产模式逐渐改变,但生产队的划分沿用至今,譬如农村有什么活动,分拨进行时,还会说“几队”或者“几社”什么时候来村部……
苏家当时居住的村子,区域细划是六队,比苏爽高了一头的戈子,是整个六队孩子里有名的“小霸王”,激怒了他,有可能被他二话不说拎起板砖就拍脑瓜上。
就是这么个刺头,却喜欢颠颠追在苏爽屁股后,张口闭口喊她“爽姐”。
对于被这么个“名人”追捧,苏爽很是受用,当然,虽然被戈子叫“爽姐”,苏爽对戈子也是客客气气,毕竟哪个小姑娘不怕挨板砖呢?
戈子家养了一条土狗,据说年龄和戈子差不多,苏爽和戈子玩在一起的第一个冬天,戈子领苏爽及其一帮小伙伴去他家看狗。
期间戈子为了向苏爽炫耀他家狗温顺听话,就拉起狗子前爪跳舞,没想到遭到小伙伴戏谑,说戈子和狗子蛮登对。
生气的戈子放开狗子,弯腰捡起狗窝旁边冻得硬邦邦的狗屎,狠狠丢向笑他的男孩。